“不清楚。”他修長的指節緊了緊,清俊的眼中滑過一抹擔憂,“過去才知道。”
鷹文萱面上閃過一絲異色,心想,大概是跟她那個師妹有關係了。
沈阮與傅靳南是提前到,方院長林醫生先後跟着在後面到了地方。
不過是一晚不見的林醫生,好似被人折磨一番般,面色菜黃嘴脣乾裂起皮,眼下一團濃重的暗青色,形容枯槁憔悴不堪。
沈阮連他這番模樣吃驚不已,“林醫生……你這是怎麼了?”
他朝沈阮乾巴巴地扯了扯脣角笑,“沒事,沒事……”
然而他滿臉神情恍惚的樣子,硬說沒人事也沒人信。
邊上的方院長神情也不怎麼好,看了外甥一眼什麼話也沒說,對着沈阮和傅靳南打了聲招呼,轉過臉去也是一臉心事沉沉的模樣。
這兩人想必是有什麼事情,她與傅靳南對視了眼,難得默契地瞭解了對方的意思。
任局長單獨先進來了,客客氣氣地對着他們先打了招呼,而後纔開始切入正題。
大概是有了解事情調查過了,今天倒不似昨晚那般在傅靳南面前戰戰兢兢。
開場很是無聊,又是例行地道歉了番,不過這道歉僅僅是針對傅靳南夫婦來的。
開場話來了,“關於昨天的事情我很抱歉。”跟開會似的做彙報般。
傅靳南修長的雙手交握扣在腹前,神色疏淡地看着他站在那邊講話。
他有點好奇,這人昨天有沒有查出個什麼來,看他態度已不像昨日那般心虛惶恐。
是因人多給自己保留幾分面子,還是因爲手裡把握了什麼可以翻身。
講完了開場白之後,任局長話題一轉矛頭對到了這兩甥舅身上。
“昨天的事情我覈實之後,的確是有人報案,但由於證據不足,底下的人貿然就過去醫院……在這裡我爲這件事情再次跟你們道歉!”
林醫生蒼白憔悴的臉上僵然而沒有表情,背脊挺得直直的,目光垂落盯着桌面一動不動。
方院長較之於他要冷靜上許多,他曲起食指在桌上輕輕地敲擊,“任局長,這件事情還是從頭到尾仔細查個清楚好。”
任局長脣邊掛着藹藹笑意,“這是必須的,院長你放心,不該是醫院醫生的責任,絕不會讓它推到你們上頭。”
反過來說,如果是醫生責任,那麼這件事情不會這麼簡單就完了。
最初的驚慌過後,他冷靜下來,想想自己也不能這麼容易的就妥協。
兒子仗着關係隨意地動用警局資源,並且是沒有通過正規手續,直接就過去醫院抓人了。
這事要是被有心人給逮住了,尤其是敵對政客,隨隨便便都能弄出個大文章來整治他。
這樣的把柄任局長現在不趕緊想辦法給平了,以後被平的人就是自己。
當下再怎麼惱恨兒子的沒出息也沒用,重在怎麼解決事情,就算沒有報案,他也得將它扭成有。
不然後面的戲還要怎麼繼續唱?
他將這件事情的重點放到了醫院,和這個醫生上面,不關傅靳南
夫妻的事情,想必他們也不會爲難自己。
任局長想來想去,只能這樣做了,如此犯下的錯誤掩蓋不了,就想辦法扭轉過去。
傅靳南神色閒散地坐在那 他風情雲淡與旁邊神情沉凝的方院長,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和蒼白着臉的林醫生形成了鮮明的對比,沈阮不知這又是怎麼一回事。
昨天這位局長還是唯唯諾諾的樣子,今天竟然能挺直了腰板在他們面前說話了,聽他提到這件事情是對方報案了。
沈阮凝了凝眉眼,忍不住出聲道:“沒有證據也能立案?”
任局長一啞,目光頓了頓轉投到傅靳南身上,隱約帶着一絲請求之意。
傅靳南修長的眉眼斂下一道冷光,低低地道:“任局,方便到辦公室裡說嗎?”
他愣了愣,反應過來連連點頭道:“可以可以。”說着假模假樣地看了下道:“這些人都是怎麼做事的,竟然連杯水都不送過來。”
“這樣吧,不如到我辦公室裡面去坐坐說話?”
方院長不知他這弄的又是哪一齣,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了傅靳南的方向,見傅靳南頎長的身姿從座位上站了起來,整了整衣服,用寥淡的嗓音道:“走吧。”
任局率先走在了前頭,方院長抿了抿脣,站起身,放低了聲音,督促旁邊木頭似得外甥,“走。”
後者擡起茫然無神的眼看他,方院長擰了擰眉,低聲喝道:“愁眉苦臉的做什麼。”他頓了頓,似是還有話沒說。
看了沈阮方向一眼,見傅靳南正低聲同沈阮說話,方院長心思一頓,竟想到能不能跟沈阮說兩句,讓她同傅靳南說說情幫幫他們。
轉念過來他又苦笑,笑自己異想天開了,傅靳南豈是會聽從別人的話。
沈阮本想跟着一起過去,卻被傅靳南按着肩頭重新坐了下來。
他附耳過來,低語了句話,離開時,沈阮耳廓不受控制地紅了起來。
他說,“在這等我就好。”
靠得太近,說話間他暖熱的氣息撲到了自己耳畔,那一剎那她的耳朵不受控制地紅了起來。
待目送他們幾個出去,沈阮略顯僵直的背脊,才微微放鬆了下來。
然而耳廓上的紅暈卻一直消退不下去,不懂傅靳南爲什麼不讓她過去。
沈阮靜坐等他們回來,待臉上微微的熱意消退下去,她方纔不受控制地開始想那問題。
關於林以問她的那些話,想關於這份工作。
這世界上有太陽明亮光線的地方,就會有黑暗的角落,這點她一直很清楚。
如果真是醫療事故,那麼醫院承認下來,當事人也願意接受賠償的話,那麼這件事情無異議的便了了。
只是醫院的名聲會受影響,這世界並不是白就是白,黑就是黑,有些道理她不是不懂。
在某些前提要求下,她也不會那麼強求所謂的正確結果,明確公平的事實等事。
但這前提是建立在不昧着良心的前提下,不可否認林以的有些話,還是字字扎入了她的心中。
其實仔細回想過來,這件事情他們的的確確
,存在着不可忽視的責任。
一個醫生的無作爲便是最大的錯,更別說輕視病情或者其他。
沈阮往後一靠,望着潔白的天花板輕輕地嘆了口氣。
一份工作做麻木了,有些事情還真會被忽視起來。
她保持着這個姿勢放空了自己的思維,不知發呆了多久,直到被人輕輕地推了下,她方纔回過神來。
周予沉不知是什麼時候過來了,她睜開眼時他正蹙眉收回手,無不擔憂地道:“小阮,你不舒服嗎?”
“沒有。”她輕咳了下,發現自己的姿勢不太雅觀,趕緊地坐直了身體,“你怎麼……”
話未說完,目光越過他的肩頭落在他身後嬌小的女人身上。
沈阮一愣,眉目間閃過一絲異色,過得太快周予沉沒注意到,但他身後的人卻是看得一清二楚。
以此在心裡更加確認了某件事情。
她遲疑了下,“這位是?”
周予沉微側了側身將身後的人顯露出來,介紹道:“這是鷹小姐。”
鷹文萱面上帶着略微的不自然,朝她彎了彎嘴角笑笑打招呼,“你好。”
沈阮卻是掩飾不住面上的驚愕,鷹小姐,那不就是那天他去相親的……
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想歪到哪裡去了,周予沉趕忙開口將她的思維給扭過來,“你別想太多,我跟她只是普通朋友。”
他最近雖然跟鷹文萱走得很近,但這是有原因的,周予沉自己心裡很清楚,他要的從來不是這個人。
這話不過是跟沈阮解釋,讓她不要亂想。
但鷹文萱聽在耳中就是另一種感覺了,在她看來,這時周予沉在向沈阮解釋,就是怕她誤會。
看着他們兩人無聲對視的目光,鷹文萱氣得胸口暗暗地疼。
什麼叫只是普通朋友?她故意約他這麼多次,哪次他沒出來了,抱都抱了,親都親了,他憑什麼還能這麼理直氣壯地說只是普通朋友?
鷹文萱在心中直接忽視掉其他原因,故意上前一步半挽住周予沉的手,柔聲道:“你不是急巴巴的趕過來嗎?怎麼不問問發生什麼事了。”
她雖是看着周予沉說的,但眼餘光卻是一直放在沈阮身上。
見她有注意到自己握在周予沉胳膊上的手,並且臉色都微變了。
心裡不是不得意,她心想,總要叫你明白這人是誰的,哪怕你不承認 ,雖然他口是心非。
周予沉倒沒注意到這小細節,聽鷹文萱提醒,連忙問起了事情的原委。
對他沈阮沒隱瞞什麼,將情況簡略地同他說了遍。
聽完之後他整個眉頭都是鎖緊緊的,眉間染上了一層薄怒。
“發生了這樣的事情你怎麼不跟我講?”
他話中的意思原是擔心她,但說出來卻有些變味了,隱隱像是責怪她的意思。
周予沉忙又急急的補救道:“要是出事我會擔心的,你知道不知道。”
沈阮道沒想那麼多,還反過來安慰他道:“沒事的,師兄你別擔心太多了,現在傅靳南不是進去解決事情了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