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未等她開口回答,霍林的聲音卻正好從前面傳來,“阮阮,徐伯吃了藥已經沒事了,我們走吧。”
“霍林?”
傅靳南收回目光,直起身,脣角掛着一絲陰陰的笑容。
這一刻,沈阮突然覺得有些冷。
杜時倒是聰明地選擇了後退兩步,好整以暇地看着他們三人,嘴裡默唸,“晚上不無聊了。”
沈阮從車上下來,怎麼看,怎麼覺得現在的氣氛有些怪異,只能對着一旁的杜時說,“派對應該開始了,你們還不進去嗎?”
“沒事,我們反正等會兒只要進去送個紅包就可以了,等靳南處理完了也不遲。”
杜時聳了下雙肩,一臉幸災樂禍。
沈阮不由瞪圓了眼睛,第一次覺得,現場的局勢有些難解。
傅靳南從容自若地往前走了兩步,拍了一下霍林的肩膀,“沒想到這麼巧,又遇上了。”
“恩,寧西本來就不大,遇上了也不奇怪。”霍林也不甘示弱地回了一句。
他淡淡一笑,“的確,國外這麼大,都能遇上,更何況是寧西呢?”
傅靳南一語雙關,轉頭悠悠地看了一眼沈阮。
她從他的眼神中捕捉到了一絲冷厲,沈阮的心不由地抽了一下,走上前,試着打斷兩人間奇怪地交談,“這樣站着聊天,不太適合吧?要不要找個地方坐下來好好敘舊?”
“不用了。”傅靳南勾了勾脣,擡手搭在沈阮的腰間,宣示着主權。
沈阮皺了皺眉,想要掙脫,可那隻手卻是越來越用力。
“傅總是來參加週歲派對的吧,那不耽誤了,我和阮阮還要出去吃飯。”說着,霍林試圖去拉沈阮的另一隻手,卻被傅靳南擁着她換了個位置,堪堪躲過。
他勾脣深意一笑,“不用了,老是讓你請阮阮吃飯,也不好意思,改天歡迎你來我們家裡做客,到時候讓阮阮親自下廚,給你做一桌子美食,不比外面的差。”
傅靳南故意加重了“我們家裡”四個字,滿意地看着霍林的臉色漸漸轉白,嘴脣微微顫抖,似乎受到的刺激並不小。
胸口,似乎微微有些刺痛。
霍林面色驟變,視線落在一旁的沈阮臉上,低聲問:“這句話,什麼意思?”
沈阮擔心再說下去,只怕會影響到他的心臟病,開口道:“霍林,晚上你先回去吧,明天我再跟你解釋,好嗎?”
“現在不能說嗎?”霍林一隻手壓着胸口,呼吸變得有些急促。
見狀,沈阮使勁掰着傅靳南的手,卻是屢屢失敗,只能對着一旁看好戲的杜時吼道,“你別傻站着了,趕緊幫我送霍林回家!”
他輕笑了一笑,擺擺手,“不用了,我自己還能回去。阮阮,明天我再給你打電話。”
突然安靜了下來,看着漸漸消失在空氣中的汽車尾氣,沈阮覺得好累,她的聲音也隨之低沉了些許,“傅靳南,可以放開我了嗎?”
他突然用力,手中微微一提,沈阮只覺得自己的腳跟都有些離地,被動地被他帶着往另一邊走去。
她掙扎着,爲了避免引起他人的注
意,儘量壓低聲音吼道,“傅靳南,你到底想幹嘛!”
他沒有回答,只是將紅包往身後一扔,面無表情地說:“我不去了,你代交。”
“好嘞!”
杜時穩穩地接住紅包,對着漸行漸遠的兩人揮了揮手,嘴裡嘀咕,“這麼久,總算是開始男人一回了呀。”
……
柔軟的牀墊,緩衝了一部分的疼痛,沈阮想要從牀上爬起來,卻被傅靳南再次壓下。
她使勁推揉了幾下,怒吼道:“放開我。”
“放開?你又要和那個霍林在一起?”傅靳南猩紅着眼眸,一手抓着她一邊的手腕,高舉過頭頂。
幾乎是又羞又氣,手被控制住的她只能用腳,在牀上不停地噔。
他眸色驟向深沉,低喝道:“別動!”
察覺到身下異樣的東西,沈阮早已不是當初的小姑娘,停下了掙扎,扭過頭不去看他,語氣漸漸清冷了下來,“傅靳南,有什麼話我們坐着好好說。”
淡然如水,感受不到是任何的情緒,猶如一桶冰水澆在傅靳南的心頭。
他鬆開了她,長腿往邊上一邁,已站在了地板上。
“別再和霍林見面了。”
沈阮理了理剛剛被弄亂的衣服,“他是我的朋友。”
“狗屁的朋友!”傅靳南突然抓狂似的一腳將邊上的椅子踢倒,一雙眼已如充血了般赤紅,忍不住爆出了粗口,“那小子哪裡把你當朋友了?”
沈阮,“……”
他緊緊地抱着她,下巴抵在肩膀上,突然柔柔地說:“阮阮,我吃醋了。”
……
沈阮是被凍醒的,身上的被子不知何時滑到了腰間。
看着睡在身邊的傅靳南,她若有似無地輕嘆了一聲,放緩聲音慢慢地起來,將散落在地上的衣服一一撿起,放在牀尾的凳子上,關門離開。
昨晚的爭執,並沒有讓他們兩人討論出什麼來,而沈阮此刻也知,是時候該好好想想自己與傅靳南之間的關係了。
之前,她一心以爲自己不會再與傅靳南有任何的牽扯,所以放任自己當一隻鴕鳥,不再去想從前的事情。
可是,昨天早上他的詢問,她知道,他已經沒有耐心再繼續與自己以這種關係進行下去了。
醫院的早晨總是安靜的,但伴隨着一聲“開飯了”,似乎一切萬物在一瞬間倏然甦醒。
沈阮此時才意識到,自己一大早過來,一直坐在辦公室裡發呆,現在聽到着聲叫喊,才意識到自己的肚子早已經餓了。
從抽屜裡拿出飯卡,沈阮剛走到食堂幫自己點了一份三明治和黑咖啡,主任的聲音也正好在身後響起,便淡淡一笑,找了一張空着的餐桌坐下。
沒想到,主任竟也在對面坐下,似乎心情也很不錯,“當醫生可是個腦力活和體力活,早上吃這麼點就夠了?”
“差不多了。”沈阮吃飯的時候並不喜歡說話,尤其是跟並不相熟的人。
可主任卻有些反常,一頓早餐下來,嘴巴竟是一直沒停止過說話。
沈阮擦了擦嘴巴,打斷她,“主任,我吃
飽了,你慢慢吃。”
“誒,你先等下。”
她被叫住了,剛剛擡起屁股準備離開,現下卻又只能無奈地坐下,“有什麼事嗎?”
“明後兩天你有沒有事啊?”主任身體前傾,顯得有些急迫。
沈阮回答道:“沒什麼事。”
“那就好!”
一激動,主任習慣性地做主拍桌子的動作,見其他餐桌的護士與醫生聽到響動,紛紛將視線投射了過來。
他訕訕一笑,“阮阮,本來,我明天是要去京城出差,可現在,我老婆突然說明天是我們結婚二十週年紀念日,必須要兩個人一起過,我這……”
看着主任無奈地攤了攤雙手,沈阮猜測道:“主任,你的意思是想讓我代替你出差?”
“對對對!”他連說了三聲,感慨道:“和聰明人說話就是輕鬆!沈阮,你既然明後天都有時間,你就代替我出躺差,內容很簡單的,到時候我會把資料傳送給你的。”
沈阮淡淡一笑,搖搖頭,“主任,我沒辦法代替你去出差,不好意思。”
吃一塹長一智的血粼粼教訓過去還未多久,沈阮還記得上次幫主任修改論文後引發出來的一系列事情。
雖然,現在那名始作俑者已經離開了寧西並且沒有了任何的音信,但她已經害怕了。
當下,主任的臉色立馬變得難看了起來,額間眉頭緊皺,“你剛剛不是才說明後天沒事嗎?這也算是醫院的公幹!”
“我明後天白天的確沒事,可是到了晚上我還有點事情要處理,實在是不好意思。”
……
朦朧中,他睡得正香,翻了個身,卻是摸到了已經空了的牀,瞌睡蟲立馬從腦海裡跑離。
傅靳南睜着眼睛看着被放在凳子上的衣服,思緒漸漸回籠,昨晚兩人的對話無比清晰地刻印在腦海裡,只是他也知道,最重要的問題,依舊沒有說清楚。
沈阮剛檢查完幾名前兩天昨晚手術的病人的恢復情況,抽空看了一眼手機短信,抿了抿脣,臉上露出了一絲難色。
傅靳南發來短短几個字,“下班後詳談。”
談什麼,她再清楚不過。
只是,她還沒有做好準備。
沈阮把手中的病歷本遞給護士,“幫我放一下,謝謝。”說完,她小跑着站在主任辦公室門口,敲了敲門,然後推開,問:“主任,出差重新找到人了嗎?”
“怎麼?”主任顯然還在氣她早上的不答應,斜眼瞥了一下,語氣有些陰陽怪氣。
她淡淡道:“我推掉了明天晚上的事情,如果主任還沒有找到合適的人選,我願意過去。”
主任一聽眉開眼笑,不大的眸子閃着興奮,他右手握拳放在嘴邊咳了聲,清了清嗓子,“沈阮,這種事情講究自願,你要是不方便去,不用勉強的。”
老狐狸。
沈阮心裡腹誹了一句,笑道:“不勉強,正好可以學習一下,我還要感謝主任給予我這個機會。”
她想吐!
如果不是不想要這麼快就面對傅靳南,她哪裡需要說這些令人倒胃口的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