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採那一巴掌毫不手軟,將默竹打的臉偏向一旁,很明顯的五個巴掌印,嘴角流出血跡,可見力度不輕。
“你一個小小的奴婢居然敢打我的人,你是吃了雄心豹子膽了!”扎木伊嫺的怒火被挑起,不悅的瞪着青採,青採卻是一點也不爲所動。
“伊嫺郡主何必這麼動怒,我看你身邊的這個丫鬟也不是什麼省油的燈,給伊嫺公主招來不少的麻煩,不如伊嫺公主把人交給我,我來替你調教調教。”
九珠笑意盈盈的看着扎木伊嫺,話落,很明顯的就看見了扎木伊嫺的臉色變了,就像是一隻鬥敗了的公雞,仰着腦袋,“這叫什麼話,九珠公主未免太欺負人了,我誠心誠意來求和,也是你身邊的婢女先動手的,論調教應該是九珠公主應該把這個奴婢交給我纔是,是我身邊的人受了傷,九珠公主也應該向我賠禮道歉纔是。”
九珠臉上的笑意漸濃,沒好氣斜了眼扎木伊嫺,“笑話,這麼多年你還是頭一個讓本公主給你賠禮道歉的,也不照照鏡子瞧瞧自己是什麼模樣,也配讓本公主搭理你?”
“你!”扎木伊嫺沒想到九珠這麼刁蠻不講理,被氣的不輕,卻又是拿九珠沒有辦法。
“嘶!”默竹被青採緊捏住了手腕,痛的倒抽口涼氣,又被青採一腳踹在了膝蓋上,撲通跪在了青石板上。
“九珠公主!”扎木伊嫺瞪着九珠,差點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九珠卻是不理會扎木伊嫺,走到了默竹身邊,彎腰蹲下身子,“你這個丫鬟我瞧着倒是順眼,送給我怎麼樣?”
“你休想!”扎木伊嫺掙脫了錦畫的束縛,擋在了默竹的面前,小胸脯被九珠氣的上下起伏的厲害。
“可我就是喜歡,你說怎麼辦?”九珠不依不饒起來,緩緩站起身,對上了扎木伊嫺的那一雙滿是怒氣的眼眸,下頜一擡,露出尖尖的下巴,五官精緻的令人不禁多看兩眼。
“那是我的丫鬟,不能隨便給你!”
九珠冷笑,“不就是一個丫鬟,伊嫺郡主又何必這麼緊張兮兮的呢,在大雍,只要我喜歡的,還有沒得不到的,這個丫鬟是死也好,活也罷,我要定了!”
“你!”扎木伊嫺被九珠氣的噎住了,差點破口大罵,胳膊卻被扎木伊婉給攔住了。
“公主若是有氣,我親自替公主好好教訓這個不懂規矩的丫鬟,讓公主消消氣。”
扎木伊婉話落,揚手對着默竹的臉狠狠的扇了幾巴掌,又快又狠毫不手軟,面色卻依舊不改分毫,淡然處之,扎木伊嫺瞧了,動了動脣,卻被扎木伊婉一個眼神給制止了話,乾脆扭頭看向一邊,卻是將九珠給惱上了。
九珠沒叫停,扎木伊婉就一直這麼扇打下去,不一會默竹的臉已經腫脹的不像樣子了,看不出原來的容貌,默竹低着頭默不作聲,眼睛沒有一絲一毫的怨恨。
打了半個時辰,九珠依舊是無動於衷,大有一副看着扎木伊婉要把默竹打死的架勢,扎木伊婉的手都快受不住了,掌心發麻,原本扎木伊婉想的是,只要她們低頭認錯,再懲罰了默竹,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誰知道九珠竟這麼較真兒。
“再這麼打下去,會死人的,你怎麼這麼狠心?”扎木伊嫺看不過去了,不悅的看着九珠,手裡的拳頭攥的緊緊的,恨不得揮在九珠的臉上,抓花了那張如玉一樣嬌嫩的容顏。
太氣人了。
九珠斜了眼扎木伊嫺,“我可沒有說讓伊婉郡主對這個丫鬟動手,剛纔不是說了,這個丫鬟我要定了,是死是活都無所謂。”
扎木伊婉聽了這話,眼眸都快瞪出來了,本來沒有氣也被九珠激怒了,這個九珠實在太刁蠻任性了。
“婉姐姐,你看我說的沒有錯吧,她根本就沒把突厥放在眼裡,我三番兩次過來和好,可是她呢,一點情面都不講,任憑你怎麼低三下四,還是一意孤行,就是要讓我們突厥難堪。”
扎木伊婉沒理會扎木伊嫺的話,看向了九珠,“對於程姑娘跌落入水的事,我們姐妹感到非常的抱歉,我知道公主和程姑娘是要好的朋友,程姑娘陪伴了公主七年,公主心裡一定還在生氣。”
九珠哼了兩聲,沒搭話。
“還希望九珠公主能夠以大局爲重,不要因爲私人感情,連累了大雍的顏面,畢竟九珠公主是大雍唯一的公主,九珠公主的一舉一動也是代表着大雍的名聲。”
扎木伊婉略成熟穩重,不似扎木伊嫺那樣沉不住氣,懂得曉之以情的勸說九珠。
“那又如何,與其操心大雍的名聲好與壞,倒不如想想你們突厥,大昭寺可是大雍的國寺,從未出過亂子,你們突厥人一進去,不是羅漢像斷裂,就是往生池裡的魚翻了白,是不是和你們姐妹二人沾上的,就沒一樣是好的,若是如此,趁早離本公主遠一點,免得讓本公主也沾了晦氣。”
九珠一臉嫌棄的掩鼻,彷彿眼前的兩位就是掃把星。
“豈有此理!”扎木伊嫺忍無可忍,指着九珠的鼻子,“你是大雍的公主不假,但我們也是突厥的公主,來到大雍的地盤上就是貴客,不是給你侮辱的,我就不信還沒有一個說理的地方!”
扎木伊嫺二話不說就朝着鳳棲宮的方向跑去,這次扎木伊婉沒有攔着。
九珠看了眼青採,“留在這裡看着這個丫鬟。”
“是,奴婢遵命。”青採恭敬的站在一旁,目不轉睛的盯着默竹,聽了這話,扎木伊婉氣的喉間涌出一抹腥甜。
“公主……”默竹擡眸看向了扎木伊婉,臉上,手上,膝蓋上,都是傷,默竹希望扎木伊婉能把自己帶走。
“你跟我來。”扎木伊婉對着默竹開口,擡腳走向了鳳棲宮的方向,青採緊跟着默竹身後。
鳳棲宮
扎木伊嫺一改剛纔的囂張姿態,對着慕婧就開始哭,手裡捏着帕子,“娘娘,我們突厥是誠心誠意來和親的,我今天是來探望九珠公主的,只是……”
扎木伊嫺哭的上氣不接下氣,十分的柔弱,就好像是被人欺負了的小綿羊,毫無還手的能力。
“也不知是伊嫺哪裡做的不對,竟讓公主大發雷霆,對伊嫺身邊一個無辜的丫鬟動手,求娘娘做主!”
九珠跟了過來,“兒臣給母后請安。”
慕婧下巴一擡,面色發緊,“怎麼回事?”
“母后,是這個伊嫺公主非要拽着兒臣不放,嘴裡說着奇奇怪怪的話,說女兒是個不知羞恥的姑娘,污了大雍的名聲,還說兒臣別得意,遲早會嫁入突厥,讓兒臣收斂性子,處處聽她的意思,說不定以後的日子還能好過些,兒臣本想着兩位郡主是遠道而來的客人,還是不要招惹是非……”
九珠吸了吸鼻子,一副十分委屈的樣子,這話聽在扎木伊嫺的耳朵裡,讓她差點跳起來,“你胡說八道!”
“母后,兒臣的性子您是知道的,怎麼會無端端的針對兩位客人呢,只是兒臣一忍再忍,兩位郡主一再出言污衊,還差點讓一個奴婢對兒臣動手,兒臣氣不過,才動手對默竹動手。”
九珠提着裙子上前,兩隻手摟住了慕婧的胳膊,眼淚說來就來,癟着小嘴兒,一副被欺負的樣子。
慕婧本就對扎木伊嫺和扎木伊婉的印象不好,更何況九珠是慕婧的女兒,慕婧當然是毫不猶豫的站在了九珠這邊。
“皇后娘娘,九珠公主撒謊!”扎木伊嫺忘記了哭,沒好氣的手指着九珠,“是你身邊的丫鬟動手打人在先,也是你出言不遜,污衊我們突厥人不懂規矩,還說我們突厥人晦氣……”
“母后,兒臣怎麼會這麼說呢,突厥和大雍正在議和,兒臣怎麼會給父皇添亂呢。”
九珠兩隻水汪汪眼睛一眨一眨的看着慕婧,眼中還透着狡黠,慕婧瞧了眼就知道怎麼回事,只是當面沒有表現出來,依舊是板着臉,“伊嫺郡主,你的意思是九珠故意跟你過意不去了?”
“明明就是……”
扎木伊嫺還要再說什麼,卻被扎木伊婉及時趕來拽住了胳膊,“皇后娘娘,公主和伊嫺的確是有了點爭執,只是件小事,默竹是跟着伊嫺身邊很久的丫鬟,情分很不一般,所以伊嫺纔會着急了,口不擇言,九珠公主要是中意突厥的丫鬟,我身邊的默笙就很好。”
“伊婉郡主倒是很愛護妹妹呢,可惜本公主沒有姐姐,父皇才賞了錦畫和青採給兒臣,兒臣身邊的丫鬟多的用不過來,又何必搶你的丫鬟,只不過默竹剛纔要動手,兒臣瞧着不順眼,讓青採教訓了一頓,母后,兒臣,差點就被人打了。”
九珠小嘴一癟,委屈巴巴的看着慕婧,慕婧瞧着心都快化了,伸手拍了拍九珠的肩,“有母后給你做主呢,看誰敢在本宮眼皮子底下動手!”
扎木伊嫺跺跺腳,這分明就是偏袒,“剛纔路過御花園的時候,還有好幾個夫人也在不遠處,不如叫過來問個清楚,是非對錯,總有一個說理的地方。”
扎木伊婉的解釋噎在了嗓子裡,都說九珠公主是大雍的瑰寶,被寵的五穀不分,只知道吃喝玩樂,根本不知什麼是人間險惡,是個沒腦子的蠢貨,前兩日在大昭寺只是運氣好躲過一劫,今天瞧着,似乎不是那麼回事,這個公主可不是外面傳的那樣。
“我怕你不成!”九珠衝着扎木伊嫺哼了兩聲,“若是你撒謊,這個丫鬟就交給我處置!”
從九珠聽見扎木伊嫺叫默竹開始,九珠就沒打算讓默竹從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溜走,這個默竹不剷除,九珠就一日不安寧,誰知道下次又作什麼怪,所以在御花園的時候,纔會咄咄逼人,把事情鬧大。
扎木伊婉的眼皮跳了跳,看了眼九珠幽暗的黑色瞳孔,心裡更是沒底,還不等開口,身邊的扎木伊嫺已經應了,“好啊,如果公主所言不實,我要那兩個丫鬟。”
指的是錦畫和青採。
扎木伊嫺和兩個人接觸就知道這兩個丫鬟不是一般的人。
“好!”九珠一口應了。
笑話,在大雍的皇宮裡,誰敢指責九珠公主一個字的不是,就算是看到了什麼,誰又敢幫着扎木伊嫺和扎木伊婉說話。
扎木伊婉的臉色有些難堪,抿緊了脣不語。
很快在御花園裡的四位夫人都被請了過來,這四位夫人本來是進宮給慕婧請安的,聽聞御花園裡的雙色牡丹花綻放,便路過瞧瞧,快出宮門了又被請了回來。
“臣婦拜見皇后娘娘。”
四位夫人嚮慕婧請安叩首,慕婧擺擺手,“都起來吧,不必多禮。”
很快四位夫人站了起來,扎木伊嫺迫不及待的開口,“一個時辰幾位夫人在御花園賞花,一定看見了我和公主在花園的談話,是不是公主命令……”
“是這樣的,伊嫺和九珠公主兩個人鬧了點小誤會,不知幾位夫人瞧見了什麼,可否說來聽聽?”
扎木伊婉打斷了扎木伊嫺的話,要是按照扎木伊嫺的質問,這些夫人是絕對不會說出九珠的不是。
九珠冷笑,任憑扎木伊婉說什麼,一點也不擔心。
“回娘娘話,臣婦幾人醉心看院子裡的牡丹花,並未瞧見整個過程的起因,倒是瞧見了伊婉郡主對着一個丫鬟扇巴掌,扇的極狠。”
“會娘娘,臣婦也瞧見了。”
四位夫人都是一品大臣的夫人,主管內宅,還未聽整個事情的過程,又怎麼會幫着兩個外來人說話呢,更何況還是當着慕婧的面,四個人只相互瞧了眼,就統一了話,絕口不提九珠如何。
九珠嘴角翹起淡笑,斜了眼扎木伊嫺,眼中的挑釁讓扎木伊嫺沒繃住,“胡說八道,各位夫人明明就看見了整個事情的過程,爲何絕口不提,竟然幫着九珠公主做假證!”
“伊嫺郡主,我們不過是實話實說,難不成伊婉郡主沒有動手麼?”其中一位夫人臉不紅心不跳十分淡定的瞥了眼扎木伊婉。
“你!”扎木伊嫺噎住了,又道,“那之前呢,之前的怎麼不提……”
“之前什麼,按照郡主說的,若是公主不滿那位丫鬟,也應該是公主身邊的人動手,又何必伊婉郡主親自動手,伊婉郡主不是說那個叫默竹的丫鬟,不懂規矩,險些丟了突厥的顏面麼。”
“就是,我也瞧見了默竹差點動手打了公主身邊的丫鬟,這還得了,這可是大雍的皇宮,怎麼會任由你們胡來!”
都不必九珠提醒,四位夫人就主動把九珠摘了個乾淨,三言兩語堵的兩位沒了話。
“四位夫人畢竟是大雍的夫人,九珠公主身份尊貴,又是當着皇后娘娘的面,當然會幫着九珠公主了。”扎木伊嫺氣不過,哼了這麼一句。
四位夫人臉色頓時就變了,其中一位看向了慕婧,“娘娘,早就聽說了突厥的規矩遠不如咱們大雍的嚴謹,今日一見,果然如此,我們幾個不過是實話實說罷了。”
“是不是非要按照伊嫺郡主的話說,就不是說假話,伊嫺郡主這不是逼着我們說假話麼。”
“就是。”
扎木伊嫺被堵的小臉漲紅,“大雍的人果然是伶牙俐齒,能言善辯。”
“放肆!”慕婧猛的一拍桌子,眼眸中乍然閃過了一抹凌厲之色,“本宮念你們是遠道而來的貴客,處處隱忍,你們不要太過分了,這件事本就是你們姐妹兩的錯,事到如今也知了真相,念你們是和親的身份,本宮姑且饒了你們這一次,若是有下一次,絕不輕饒!”
“娘娘,還有一個人可以作證。”扎木伊婉忽然開口。
慕婧蹙眉。
“當時虞姑娘也來探望九珠公主,只是沒遇見,伊婉還和虞姑娘聊了兩句,所以,虞姑娘也是證人,娘娘不如聽聽虞姑娘怎麼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