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殿下就要回來了,姐姐不去迎一迎嗎?”
秦側妃面帶笑容,看上去也是十分的高興,滿面含春,連帶着對下人也很大方,穿着件杏色煙雨長裙,臉上畫着精緻的妝容,連頭釵也換成了點翠,遠遠看去端莊大方,早已不是七年前那個略顯高貴的女子了。
七年的等待,消磨了秦側妃的驕傲,也讓秦側妃成長了不少。
“如今府上只有你我兩位側妃,殿下剛回來,我們姐妹二人不如擯棄之前的過節,總不能讓殿下瞧了煩心,心生厭惡。”
秦側妃是來示好的,雲庶妃莫名其妙的死了,如果趙承珏追究下來,兩人都少不了嫌疑。
沈清瀾嘴角翹起笑意,“秦妹妹所言極是,殿下這麼多年一直征戰在外,回到家裡自然應該放鬆些,不喜這些勾心鬥角。”
秦側妃笑了笑,忽然走近了沈清瀾的身邊,“還有一事,不知姐姐可有聽說,我聽聞這次跟着殿下一起回來的,還有大雍的護國長公主,這可是大雍帝后捧在心尖子上寵着的人吶,正值妙齡,此次來又是來和親的。”
剎那間,沈清瀾嘴角的笑意僵了下來,斜了眼秦側妃,“這件事還輪不着咱們做主。”
“當年皇后娘娘可是允諾過咱們的,誰先誕下長子,便是立爲嫡妃,咱們在府上等了七年,好不容易將殿下盼回來了,若是和了親,依照身份,大雍的護國長公主怎麼也不可能是側妃,必定是嫡妃之位,可論先後順序和資質,給一個側妃的身份,綽綽有餘了。”
秦側妃一得知消息,立馬就趕來了,心裡沒底,白白空守了七年,到頭來卻被人撿走了現成的,換成誰也不樂意。
“不過是道聽途說,未必就是真的,八字還沒一撇呢,妹妹何必慌亂了陣腳。”沈清瀾心裡堵得慌,看了眼湛藍的天空,至今玲瓏閣還是一個禁地,每次經過玲瓏閣,沈清瀾總是不由得多想。
秦側妃沉默一會,掩嘴笑了笑,“即便是嫡妃又如何,不過十四歲的年紀,又被寵壞了的嫡公主,未必受得了生養的苦難,再者……也未必咱們沒有這個福氣。”
誕下太子的長子,往後入主後宮,也不見得就比嫡妃差了什麼,太子妃麼畢竟不是中宮皇后。
“妹妹向來喜歡這嬌豔的顏色,這朵牡丹花就送給妹妹了。”沈清瀾將手裡綻放的牡丹遞給了秦側妃,臉上的笑意令人捉摸不透,“我這兩日身子略有不適,就不進宮了。”
秦側妃擰眉,只當沈清瀾又在玩什麼把戲,愣了一會,才伸手接過了牡丹花,捏在手裡把玩,“進宮做什麼,你我不過是側妃罷了,哪顯得着咱們上前了。”
這兩人都不想進宮,留在府上的那個,必定會讓趙承珏心生憐惜,秦側妃也不傻,今日宮宴那麼重要的場合,趙承珏哪還有閒工夫搭理她們這些人。
既然都已經回來了,又何必計較這幾個時辰,早晚都是要回府上的,耐心等着就是了。
沈清瀾眼眸微動,沒想到秦側妃和自己想到一塊去了,端起手裡的茶盞,低着頭輕抿了小口。
端茶送客,秦側妃很快就站起身離開了,“我院子裡還有些事沒處理,先走一步了,咱們改日再敘。”
沈清瀾淡淡的嗯了一聲,目送秦側妃離開,秦側妃身子曼妙,看上去比之前更有韻味了,只是不知七年後,那人又是什麼模樣,沈清瀾越想越是煩躁。
“側妃,晚上不如準備一桌酒菜,等着殿下回來?”白朮試探性的問。
沈清瀾抿了抿脣,“今夜殿下未必會來。”
“那可說不準,論親近,娘娘纔是殿下的表妹呢,秦側妃和殿下統共也沒見過幾次面,就算不來咱們這,也未必會去蕪蘅院。”白朮還是很有信心的,論姿色沈清瀾不差秦側妃,溫婉可人又不失大氣。
沈清瀾不語,越想心裡越是有些急躁不安,眼皮跳的厲害。
擔憂了這麼多年,終於還是來了麼。
“側妃是不是擔心那位素未謀面的護國長公主?”白朮忽然問。
沈清瀾斜了眼白朮,眸光乍然一冷,嚇得白朮一激靈,立即低着頭不敢再問了,白朮伺候了沈清瀾六年多,自以爲摸透了沈清瀾的性子,只是現在看來,還差了一大截。
“奴婢該死,求側妃恕罪。”
沈清瀾既高興又煩躁,揉了揉眉心,“下去吧,我一個人靜靜。”
“是。”
……
皇宮
“母后今日看上去很高興。”老四盯着蕭妧的笑意,臉上也忍不住笑了笑,“是因爲大皇兄回來了麼?”
蕭妧斜了眼老四,“怎麼,你大皇兄回來,你不高興?”
“高興啊,自然是高興。”老四摸了摸鼻子,生怕自己說錯了話,只是高興歸高興,也不至於一晚上臉上的笑意都沒合攏吧,不知向外面打聽了多少次。
“母后不必着急,該來的總會來的。”老三慢悠悠的說了一句,身子斜靠在椅子上,手裡捏着塊糕點放入嘴裡。
“你們兩個哪懂你母后的高興之處。”朝慬公主手裡牽着一個五歲的小姑娘邁入步子進來。
小姑娘擡眸,一臉天真,“那是不是因爲父親回來了?”
魏莘?
朝慬搖搖頭,魏莘回來,朝慬公主固然很高興,但不這樣高興,“殿下年紀的確不小了,若能儘快安頓下來,娘娘也省心了。”
這話說到了蕭妧的心坎上了,對着朝慬點了點頭,“不能再拖延了,若不是承珏性子倔強,本宮的孫兒都該進國子監了。”
“原來如此,太子府上還有兩位側妃呢,我說母后怎麼這般高興呢。”老四聳聳肩,並未在意。
正說着,外面有小公公來報信,說人已經進宮了,再過半個時辰差不多就到了。
蕭妧聞言嘴角的笑意更濃,似是又想到了什麼,斜了眼老三老四,“有幾句話叮囑你們兩個,一會來了貴客,可不許亂說話,否則別怪本宮不客氣!”
兩人一聽對視一眼,還沒見過蕭妧這麼認真過呢,到底是什麼貴客,至於麼。
“那可有什麼不該說的,母后不防提點一二?”老三懶洋洋的撐着身子,還有些迷糊,他是被半拽着過來參加宴會的。
“就是太子府那兩位側妃。”朝慬公主道,“驚擾了殿下的姻緣,別說娘娘不饒了你們,姑姑也饒不了你們,何況你們大皇兄了。”
兩人哼了哼,應了這話。
“母后,是因爲那個來和親的公主性子刁蠻霸道不講理麼?”老四忍不住好奇湊了上前,卻被蕭妧一巴掌推遠,“又在渾說,仔細被你大皇兄聽見了,饒不了你。”
老四蹙眉,“到底是何人,母后說的兒臣心裡癢癢。”
“急什麼,一會就見到了。”蕭妧見老四這番模樣,存了心要賣關子,老四聳聳肩,本來不好奇都被蕭妧勾起了好奇心。
大約又等了半個時辰左右,總算是看見了趙承珏的身影,魏莘緊跟其後,一路還有請安的聲音。
“兒臣給母后請安,母后萬福金安。”
“微臣給皇后娘娘請安,皇后娘萬福金安。”
蕭妧擺擺手,“都是一家人不必拘着禮,坐吧。”
說着,蕭妧的目光瞥向了一側,遠遠的就看見了一抹身影邁入宮殿,淺紫色勾勒出的身影纖細曼妙,兩側還有丫鬟攙扶着,九珠的裙襬很長,足足有五六層,裙襬上繡着不同的花紋,隨着動作,恍若花開了一樣。
七年不見,九珠生的越來越精緻,巴掌大的容顏暴露在衆人眼前,眉宇間沁出倨傲,下頜微擡起,彎腰衝着上首行禮,輕靈的聲音如鈴一樣清脆,很好聽。
“大雍九珠拜見皇后娘娘,娘娘萬福金安。”
蕭妧站起身,親自下來扶起了九珠,“七年不見,九珠生的越來越漂亮了,國色芳香。”
九珠斂眉,“多謝娘娘誇讚。”
闊別七年不見,蕭妧當真是一點也沒變化,還是那麼雍容華貴。
“九珠!”
老三和老四蹭的一聲站起來,有些不淡定了,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怔怔的看着眼前的少女。
蕭妧斜了眼兩人,“九珠也是你們兩個人能叫的麼,喚……罷了,你們兩個臭小子,給本宮放規矩點!”
老三和老四還沒從震驚中恍過神來,聽了這話,猶豫了,忽然又被一個冷冽的眼光瞪着,立馬老實了。
九珠衝着兩人淺笑,“別來無恙。”
“都好都好。”老三和老四點點頭,只是臉色有些不對勁,剛纔來之前只說是來了貴客,並沒說是什麼人,所以兩個人的打扮很隨意,早知是九珠,兩個人肯定好好打扮。
在老三心裡,九珠和別的女子不一樣,童年的陰影還在眼前回蕩。
在老四心裡,九珠更是特別,老四恨不得衝上前對九珠仰慕,立馬暴露了小跟屁蟲的天性。
趙承珏清了清嗓子,兩人立馬就慫了,低着頭,在九珠來之前已經兩個人早就被警告叮囑了,九珠是未來的太子妃,必須要敬重。
兩人收斂了不少。
“可算是將你們盼回來了。”朝慬公主衝着九珠笑,“的確是長成大姑娘了,亭亭玉立,但還是和小時候一樣的招人喜歡。”
朝慬公主和蕭妧都沒有女兒,但好歹朝慬公主還有個孫女,天天帶在身邊稀罕,蕭妧一連生了五個皇子,對五個人怨的不行,一個個都以大哥未成婚,拖延着。
九珠好歹還在蕭妧膝下呆了一段時間,這次好不容易回來,蕭妧就有盼頭了,九珠未進宮之前,蕭妧就已經吩咐了,絕對不能再讓九珠受委屈,萬一氣跑了九珠,蕭妧又不知要等幾年。
“來來,坐在本宮身邊。”
蕭妧從頭到尾也沒看過趙承珏一眼,所有的關注點都在九珠身上,趙承珏就這麼被忽略了。
“來,爹爹抱。”魏莘彎腰蹲下身子,抱着自己的女兒在懷裡寵着,趙承珏瞧了眼,眼眸柔和了許多。
若是九珠生養一個孩子,一定極漂亮。
九珠被蕭妧留宮裡住,專門給了一個宮殿,早早就收拾妥當了,至於兩個側妃的事,誰也沒有提起。
宴會上,無一人提賜婚的事,九珠來之前就已經說好了,九珠不點頭誰也不許勉強。
不過大家都心知肚明,趙承珏千里迢迢將人接回來又是爲了什麼,太子妃的位置就非九珠莫屬了。
偏就有人看不慣,站起身打破了沉靜,“皇上,大雍公主來和親,最合適的人選是二皇子,二皇子年紀和公主相差無幾,應是最合得來。”
這人便是秦側妃的叔父,秦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