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錦本想拒絕,可聽到慕容世提到了慕容凌後,他神色一頓,面上顯出了一份猶豫。
也是在慕容錦猶豫間,慕容世乾脆利落的起了身,丟下一句他還有事要處理,然後便進了屋子,獨留慕容錦與許顏兩人在院中面面相覷。
瞧着慕容世的身影逐漸消失,許顏撇了撇嘴,喃喃道,“反正我就要去。”
她的確沒有出過遠門,但她想着,凡事總該有第一次,而且容淮現在在牧遊族的手裡,就讓她在這裡乾耗着等消息,她也實在是安不下心。
她想的是,大不了自己到時候看情況不對,就先躲起來不給他們添麻煩便是了。
“你剛說什麼?我沒聽清。”慕容錦擡眸看向許顏。
許顏搖頭,邊推脫邊起身道,“沒說什麼,你瞧,這夜色也深了,我們還是各自回去吧。”說着,許顏衝他眨了眨眼,然後便快步走了出去。
慕容錦看着她的背影,啞然失笑。
這丫頭,八成是在打算明天如何偷偷跟着去了……
今晚的天空只有零星的幾點星光,還有不知從哪裡飄來的雲彩,悄悄的將銀白色的月色蒙上了一聲白紗,更襯的夜色深沉。
街角的酒肆旁,三五個醉醺醺的人搭在一桌,還在不停的喝酒。
“誒,王哥,待會咱去哪兒?”
“王哥,去醉香樓吧,我聽說那玉兒今兒個在上面表演呢,你不是鐘意她許久了嗎?”
坐在中間的王軒放下酒碗,擺了擺手,“不去了,今兒就不去了。”
“別呀,王哥,你放心,我已想到了一法子,保管那玉兒死心塌地的跟着你。”他旁邊的人開口勸道。
王軒哼笑了幾聲,“她現在就算跪在我面前,我也看不上她了,不過是個被千人睡的玩意兒,真仗着自己有幾分才情就上天了?”
“也不瞧瞧自己是什麼貨色,爺不想陪你玩了,下賤的東西。”王軒呸了一聲,說的很是不屑。
這玉兒是醉香樓新來的美嬌娘,本也是富貴人家的小姐,奈何家裡糟了難,無奈之下便流落了風塵。
她長的有幾分模樣,所以在醉香樓很是吃香,再加上還是沒開過苞的,所以那媽媽也暫且寵着她,只等着她名聲打響了,賣個好價錢。
可那姑娘也是個沒眼色的,這一來二去的還心高氣傲起來了,你說吧,不過就是個……有什麼可傲的,可偏偏啊,就是有很多人吃她這一口。
這其中就有王軒,他對那玉兒可是獻殷勤許久了,甚至還有幾分維護,所以王軒這會兒吐出的這番話,讓桌上其他人都面面相覷,頗有些不敢相信。
“咳咳……”王軒身旁的人咳嗽了一聲,拍了拍王軒的胳膊,“王哥說不去就不去,咱去那百花苑吧,王哥也許久未見春娘了吧?她怕是很想王哥了。”
王軒看了他一眼,拉下了他放在自己胳膊上的手,搖了搖頭,沉着聲道,“不去了。”
“王哥,你就別跟我們開玩笑了,你這醉香樓不去,百花苑不去的,你不會是想改邪歸正了吧?那公主不是,哎呦,你他媽……”
那人說到一半,他旁邊的人忽然踹了他一腳,他吃痛了一聲,轉頭剛想罵他,卻忽然之間意識到自己剛剛說了什麼,醉意頓時間便驅散了。
他連忙轉頭,急急賠罪道,“王哥,王哥,我喝多了,有些暈乎,剛纔不知道說了些什麼,你不要放在心上。”
王軒擡頭看了他一眼,然後提起了嘴角,伸手帶了些力道的拍了幾下他的後腦勺,“今兒個我心情好,就不跟你計較了,不過……”
王軒一字一頓道,“以後說話長點記性,腦子要帶出門。”
都知道他這幾日和公主有些糾葛,他卻偏偏要提起公主,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若是放在往常,他絕對饒不了他。
可今日嘛……他想着他即將得到的美人兒,想着那清冷的人兒屈服於他的模樣,他便鬆了那口怒氣。
公主是娶不到了,可這不是還有個號稱第一美人的嬌娘子嗎?失了公主,得了個姿容出色的大小姐,他其實也沒虧什麼。
他娶嘛自然是不會娶她的,按着他家的傳統,他若是娶了那丞相家的小姐,那以後怕是一丁點自由都沒有了。
但是,就她那姿色,玩玩還是可以的嘛。
有了她,那些什麼醉香樓,百花苑的,那個可以比上她,那玉兒不過是個假小姐,那沈飛燕可是名符其實的大家閨秀,名符其實的美人。
可王軒從未想過,這樣一個大家閨秀,若是被他玷污了,那以後又該如何自處。
或許他想過,但是從未放在心上。
因爲他知道,沈飛燕就算死,也不會將她做的事公之於衆,畢竟這事若是暴露出來,她的罪名可實在不小。
噢,不,沈飛燕絕對不會讓自己死。
王軒是個吊兒郎當的公子哥,可他生在將軍府,也還是有幾分識人的能力,從沈飛燕做的那事他便看的出,這是個有野心的女子。
這是他多次試探後得出來的結果,也是他敢用她做的事來威脅她的緣由,他敢斷定,她把命和名聲看的比什麼都重要。
王軒看人的眼光挺準,沈飛燕的的確確就是這麼一個人,只不過他忘了一句話。
最毒婦人心,逼急了,她會做出什麼,實在是難以預料。
“成了,不跟你們鬧了,你們去吧,那些個胭脂俗粉,爺已經瞧不上了。”王軒將碗裡的酒一飲而盡,而後碗隨手一扔,人便起了身。
“這就走了?”
“王哥,再喝一罈吧。”王軒起身後,桌上的人也跟着陸陸續續的站了起來。
王軒揮了揮手,走的路有些彎扭,看着已喝了不少,“你們有興致的話繼續喝吧,我已經差不多了。”他邊說邊繼續向前走去。
剩下的人兩兩對視的看了幾眼後,也沒繼續在酒肆停留了,都各自起身準備換個場子了。
“誒,你們還……”酒肆裡追出個小廝,剛想說什麼,那幾人轉頭凶神惡煞的瞪了他一眼,他便頓時將未說玩的話嚥了下去。
這時,酒肆的老闆剛好出來了,一見這個場景連忙道歉,好說歹說才把他們送走。
他們離開後,老闆拍了那小廝一下,“有點眼力見兒,什麼人都敢追,別招惹他們了!”
“可是他們沒付錢!”
“噓!別說了,以後遇上他們就認栽吧。”老闆邊說邊將那小廝趕了回去。
前面的那些人聽到老闆與那小廝的對話,都是一陣的哈哈大笑,很是囂張,走在他們前頭的王軒也是如此。
醉醺醺的一行人,再加上囂張的笑聲,這讓街上零星的走着的幾人見到他們就趕忙走遠了些,甚至有些本要往他們這個方向走的,一瞅見他們就趕忙往回走了去。
走出了一段路,王軒揮手與他們告了別,他們這幾人要走旁邊的那條路去醉香樓,他則要走小道回將軍府。
此處到將軍府有條小路,路很窄,也很是偏僻,王軒一向都是走這條路過的。
今夜或許是月亮被雲層擋了,這條路格外的黑,從未怕過黑的王軒,也不知這的,就覺得自己心內有些虛。
這一虛,他便發覺了一事,他似是酒喝多了,竟有些尿急了。
他左右看了一眼,吹了幾聲口哨,見還是沒人,乾脆便在牆角方便了。
他背身站在牆角,正解決的舒暢之際,忽覺後方有什麼東西閃了過去,他心中一跳,趕忙收拾了妥當,然後迅速轉過了身。
可轉過身後,卻發現後面那條一眼可以看穿的小道上並沒有什麼人,王軒鬆了口氣,只當是自己過於敏感了。
他鬆了鬆眉,轉過了頭,還未看清眼前有什麼,就見一道白光一閃而過,然後下一秒,他便無力的癱倒在了地上,一聲悶哼都沒有發出。
黑衣着身的人站在王軒面前,見他到倒下後,伸手試了試他的呼吸,確定沒有呼吸後,他拿出了一張白帕子,擦了擦飛刀上的血跡,然後將那帕子扔在了王軒身上。
他再也沒看他一眼,只一閃身便離開了這條小巷。
一切事情的發生不過於幾秒,迅速的讓人難以反應。
這條小巷,又似那黑衣人沒來過似的,完全的沉在了黑暗中,只是融入這黑暗的,多了一具屍體……
春梅此時正在異閣內迫切的等着那殺手的結果,她有些害怕,又有些難以言說的激動,所幸那殺手沒讓春梅等多久,沒過一會兒,人便回來了。
依舊是黑紗遮面的他從窗戶飛入,忽然出現在春梅面前,讓春梅嚇了一跳。
“怎,怎麼樣了?”春梅反握着自己哆嗦的手,抖着雙脣問道。
“成。”那殺手緩緩啓脣,聲音略有些沙啞。
春梅點了點頭,打着哆嗦從袖中遞給了他剩下的一半銀子,她的雙眼直勾勾的盯着地面,不敢擡頭一分。
殺手接過銀子,一閃身又離開了此處。
春梅感覺的到自己手中的銀子被他拿了去,可卻還是不敢擡頭,等過了許久,她前面那處徹底沒有聲響了,她纔敢試探着擡頭,這一擡頭才發現他早已離開。
這異閣的房間有些陰氣森森的,春梅朝四周看了一眼,而後便不敢多待,連滾帶爬的跑了出去。
她離開後,異閣門口的某處閃過了一個着黑衣卻又與剛纔黑衣不同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