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瑾瑜與南宮燁進了宮之後,南宮浸跟前兒的竇安已經侯在了那裡,他瞧見南宮燁時便頷首道:“二爺,皇上有請。”
南宮燁聞言,隱於面具下方的俊眉斂在了一處,南宮浸爲何忽然找他?他有什麼事?
林瑾瑜聞言也覺得有些奇怪,南宮燁從未參與過東琳的朝政,那個快要掉氣的南宮浸找他有什麼事?
南宮燁看着竇安,眸中也些不舒坦,林瑾瑜似乎感覺到了南宮燁的低氣壓,她伸手握了握南宮燁的手,示意他放心,南宮燁垂眸看着那雙放在他大掌上的小手,轉眸對冷焱說道:“你侯在二少奶奶身邊吧。”
冷焱頷首道:“諾。”
然而,那竇安在聽見這句話時卻對南宮燁說道:“二爺,皇上也讓冷侍衛一同前去。”
“什麼?”南宮燁聞言,出口的話語已經有明顯的怒意。
南宮浸究竟想要做什麼?他如此這般可不就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麼?
他千方百計將自己支開,是要對娘子做什麼?
竇安因着南宮燁出口的話語而愣了一下,其實,在他的觀念中,他一直就覺得南宮燁就是個廢人,人們想要將他怎樣都是可以的,而今卻是因着今日這事讓他改了看法,作爲臣下,皇上想要見他不是一件極其自然的事麼?可是他卻爲何會發出這樣的疑問?還是用這般不善的口吻?
林瑾瑜在聽見南宮浸要讓冷焱一起前去覲見時便知道他是真的沒有安什麼好心,他把南宮燁支開是想要對自己幹什麼吧?
不過,她林瑾瑜是誰?她走南闖北這麼多年,還怕那個南宮浸麼?如果不是因着南宮澈的面子上,說不定她早端了槍直接將他給崩了。
“皇上找臣下究竟有什麼事?”南宮燁不想離開林瑾瑜半步,遂開口詢問起來。
竇安聞言,心裡咯噔了一聲,因爲皇上只讓他來傳個話,具體有什麼事情他還真是不知道啊,這讓他怎麼回答?
不過,他雖然被南宮燁的氣場所折服,但是,他到底也是皇上跟前兒的紅人,陪伴君主這麼多年了,倒也不是被嚇大的,遂大了聲音說道:“怎麼?二爺這是要抗旨不尊麼?”
南宮燁聞言,眉頭深深地蹙在了一起,放在手柄上的手用了些力氣,如若不是爲了父王,這個竇安恐怕現在已經身首異處了,只是,爲了娘子,他什麼都不願意妥協。
“本公子何時說過不去見皇上了?本公子是要帶着娘子一起去覲見皇上。”南宮浸只說了要見他,卻沒有說不允許他帶着娘子一起去見他,如此,這樣說該是沒有任何不對的吧。
竇安聞言,旋即一愣,他全然沒有料到南宮燁會鑽這麼一個空子,他該怎麼辦呢?皇上只說要見南宮燁和他的貼身侍衛,沒說要見林瑾瑜啊……
正當竇安有些左右不是人的時候,卻聽林瑾瑜對南宮燁說道:“燁,你隨竇公公去吧,我一個人沒事的。”
說罷,給了南宮燁一個放心的眼神。
南宮燁凝眉看着她,薄脣抿緊,不太想答應。
林瑾瑜見南宮燁不想答應,遂又說道:“燁,你懂我的……”
南宮燁聞言,心底震了震,他懂她的,她的意思是就算有陷阱等着她去跳,她也無所畏懼麼?可是……他擔憂啊,他怎麼忍受得起再次見到她受傷?他的心怎麼承受得了?他不想再一次嘗試到心碎的滋味,那比蠱毒都還要讓他難受千萬倍。
“燁……”林瑾瑜忽而朝南宮燁綻放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潔白似珍珠的牙齒顯露了出來,她知道南宮燁不想離開她半步,但是,畢竟這東琳的天下是南宮浸的,南宮燁縱然不將南宮浸放在眼裡,卻也不想做出任何傷害南宮澈的事情出來,而她,作爲他的妻子,他又怎麼可能眼睜睜地看着他爲自己而將南宮澈放在危險的位置上呢。
她……不能!
南宮燁緘默不語,竇安在一旁已經急出了一身的汗,隔了良久,南宮燁方纔緩緩地點了點頭,對林瑾瑜說道:“娘子,你萬事小心……”
林瑾瑜給了他一個放心的微笑,南宮燁見狀,心微微緊了一寸,隨後便隨竇安離開而去。
待南宮燁一走,玲瓏便壓低聲音耳語道:“二少奶奶,我看那個南宮浸是要玩什麼花樣啊。”
林瑾瑜幾不可聞地點了點頭,隨後說道:“見機行事,一會兒你看我眼神。”
“好。”
主僕二人耳語一番後,身旁的小宮女便帶路道:“二少夫人,這邊請。”
林瑾瑜微一頷首,便跟着那小宮女去了。
她們一路穿梭於甬道之中,林瑾瑜看着頭頂上方一條狹窄的天空,心中忽而惆悵四起,想那南宮浸也就是這幾個月的事情了,他一生獨愛白染霜,那麼,他必定就會將最後的東西留給他深愛的女子,而那些其他後宮中的女子又何其的不幸?有一個一二半女的還能被孩子接去府中頤養天年,而那些沒有爲他養育子嗣的女子便只能在這泱泱宮闈中常伴青燈古佛,等待死亡的到來。年紀大一點的還好,年紀小一點的,可不是將一生都葬在這冰冷的九重宮闕之中了麼?
哪個女子沒有美好的嚮往,沒有美好的憧憬?
只是,同人不同命,命格也許是上天註定了的。
“唉……”因着想到了宮闈中的女子,林瑾瑜不免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玲瓏不知所謂,側眸問道:“二少奶奶,您在嘆什麼氣?”
林瑾瑜轉眸看向玲瓏,說道:“我在嘆息,紅顏美人多薄命。”
“紅顏美人多薄命?”玲瓏有些搞不清楚林瑾瑜的想法,全然不知道她家二少奶奶怎麼就感嘆起這件事來。
“是的,韶華易逝,紅顏易老,我這是感嘆人生世事無常啊。”
玲瓏聽了這句感嘆之後,忽地就接了一句:“二少奶奶,這一點,您大可以放心,二爺永遠都會對您好的。”
林瑾瑜轉眸看着玲瓏,她全然沒有想到,自己感嘆於後宮女子的心酸會讓玲瓏得出這麼一個結論,玲瓏這丫頭,還真是可愛啊……
“呵呵……”對於玲瓏的話語,林瑾瑜只付諸一笑,南宮燁會不會對她好一輩子,這件事情誰也做不了主,有些時候,愛情來得也快去得也快,說不定到了許多年以後南宮燁就不再對她好了,她從來不是什麼自怨自艾的人,就算別人不對她好,她也會好好對待自己,人活一世,沒得委屈了自己,這樣的事情,她林瑾瑜是絕對不會去做的。
兩人說話間,小宮女已經將她二人帶至了休憩的殿宇之中。
到得殿宇前方時,小宮女便對林瑾瑜說道:“二少夫人,您請先在這裡休憩片刻,奴婢便不打擾了。”
“好。”林瑾瑜立在宮殿門口,朝小宮女看了看,那小宮女頷首之後便退下了。
林瑾瑜凝眉望着殿宇,她瞧見那殿宇上方寫着“擷芳殿”三個字,這殿內清靜異常沒有一點人聲,想必,這個殿宇是專門爲她而準備的嘍?
那麼,南宮浸究竟在殿宇中爲她準備了一些什麼樣的禮物呢?
玲瓏立在林瑾瑜的身旁,她眼眸四轉,在林瑾瑜耳前小聲說道:“二少奶奶,奴婢覺得這殿宇氣氛有些不對勁。”
其實,有哪些不對勁她還真是說不出來,這只是出於一種平日裡細心觀察和警惕性的結果。
林瑾瑜秀眉挑了挑,哼了哼,說道:“這裡有一顆丹藥,你將它不動聲色地喂到嘴巴里。”
說話之際,袖口微微動了動,玲瓏便接過了她手中的那粒丹藥。
趁着不注意時,主僕二人相繼吃下了丹藥,隨後便進入了擷芳殿之中。
進入之後倒沒有覺得有什麼不適,林瑾瑜找了個凳子坐了下去,玲瓏立在了她的身側,隔了一會兒,林瑾瑜便覺自己的頭部有些昏昏沉沉起來,她轉眸看向玲瓏,心領神會。
還好她準備充分,先吃了一粒丹藥,今日,她便要將計就計,看看究竟是什麼人在玩花樣。
玲瓏在見到林瑾瑜給她使來顏色時,便擡手摁住了額頭,蹙眉問道:“二少奶奶,您有沒有覺得怎樣啊?奴婢覺得頭有些昏……”
“頭昏麼?”林瑾瑜一臉地茫然,須臾,她也蹙眉摁住了頭部,嗔道:“唉,你不說我還沒有覺得有什麼,你一說我就覺得我的頭也暈了起來,怎麼回事?”
玲瓏搖頭道:“不知道……”
她搖了搖頭之後,便覺腦部忽然間天旋地轉起來,隨後身子一軟暈倒在了地上。
而林瑾瑜也跟着玲瓏一起唱戲,她跟跟着癱倒在了椅子之上,頭部俯在了椅子旁的案几之上。
待她二人裝暈完畢之後,寧靜的擷芳殿之中忽然響起了許多腳步聲,林瑾瑜耳朵微動,判斷出了來人當是有男有女,應該有五六個的樣子。
這些人是誰,他們到底要幹什麼?
“你們先將那個侍女搬出去。”來人一入了殿便吩咐起來。
林瑾瑜在聽見這個聲音時,秀眉蹙在了一起,因爲這個聲音她認得,那是白芷菱的聲音,原來又是這個丫頭在搞鬼,她到底要幹什麼。
玲瓏在聽見白芷菱的聲音時,手部微動,扯了扯林瑾瑜的衣襬,問她應該如何做,是不是要在這個時候醒來。
對於玲瓏的問話,林瑾瑜沒有迴應,她當然不會在這個時候醒來,現在醒來就太沒有創造性了,她要等着看白芷菱究竟要對她做什麼,她一定要在最關鍵的時刻殺她個措手不及。
玲瓏見林瑾瑜沒有任何迴應便知她是要繼續裝暈,如此,自己也只能繼續裝暈,待這些人將自己搬走之後她再將這些敲暈自行回來了。
白芷菱的命令下達之後,便有兩個太監模樣的人上前將玲瓏給搬走了。
將玲瓏搬走之後,白芷菱冷睨着眼眸看向了林瑾瑜,哼道:“林瑾瑜,你也有今天麼?跟本姑娘搶燁哥哥,你也不看看自己長成什麼樣子,今日,本姑娘便要讓你成爲殘花敗柳,讓燁哥哥就此休了你!”
今兒個這齣戲可是她精心準備很久的了,爲了將燁哥哥支開,她不惜讓皇后姑姑去騙皇上,本以爲皇上不會那麼輕易答應,可是不知爲何,皇上竟然一口就答應了,看來,皇上也不怎麼喜歡這個林瑾瑜待在燁哥哥身旁啊。
如此,她可不就是有了強大的後盾了麼?
今日,她便要導演一場好戲,讓燁哥哥捉姦在牀,從而讓她休了林瑾瑜,讓林瑾瑜永遠成爲一個不潔之人!
“你們快將她給本姑娘帶走!”白芷菱朝另外兩名太監揮了揮手,那兩名太監即刻上前想要將林瑾瑜弄走。
然而,當那兩名太監的手還未觸碰到林瑾瑜的衣角時,卻覺身旁似有強烈勁風閃過,眨眼之間,再次凝眸之時,卻是發現自己的雙手已經不翼而飛了。
由於一切都發生得太快了,是以,當兩名太監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的雙手已經被不知名的東西砍了時,方纔傳來強烈的驚痛。
“好痛啊……我的手……我的手去哪裡了?”一旦感受到了強烈的痛楚,領命太監瞬時跪在了地上痛哭哀嚎起來,他二人顫抖着身子盯着自己血淋淋的禿禿的手臂,眸中帶着驚恐的顏色。
白芷菱全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她上前一看竟是發現兩人的手居然不見了,她轉眸看了看大殿,驚聲問道:“什麼人?”
裝暈的林瑾瑜也覺有些不對勁,剛纔那股強烈的勁風她自然是感覺到了,這股勁風是來自一個人擁有強大內力的人,這個人到底是誰?
“誰讓你們用那骯髒的手去觸碰本公子的娘子了?”當白芷菱的聲音剛剛落下時,卻聽一陣幽靈鬼魅般的聲音緩緩響在了擷芳殿之中。
林瑾瑜在聽見這個聲音時,眉頭不禁蹙在了一起,這是南宮燁的聲音,他這麼快就來了?方纔那強大的內力是他發出來的麼?是他麼?
白芷菱在聽見南宮燁的聲音時,嚇得陡然一驚,她顫巍巍地轉回身,發現南宮燁已經出現在了擷芳殿的殿門口,他穿着一襲白色的衣衫,在八角宮燈的照耀之下,身體各處仍舊散發着陰冷的氣息。
人生第一次,她有些害怕她的燁哥哥了。
她從未覺得她的燁哥哥是一個很可怕的人,除了現在。
“燁哥哥……”白芷菱雖然嚇得有些渾身發抖,但是,她仍然開口喚了一聲。
冷焱推着南宮燁進入了大殿之中,方纔南宮燁發出的那一計狠戾的內力,冷焱都不知道他是怎麼出的手,他只覺得眼前倏地一閃,便覺有什麼白晃晃的東西飛了出去,至於那是個什麼,在他聽見那兩名太監的痛苦聲之後,他方纔知道原來主子甩出的那是手刀,而那手刀將那兩名太監的手給割了下來,跟在二爺身邊那麼長時間了,他從來不知道二爺的內力竟然強勁到讓他瞠目結舌的地步。
南宮燁冷眸睨着白芷菱,問道:“你將本公子的娘子弄暈了,是想要做什麼?”
白芷菱在聽見南宮燁陰森森的口氣時,嚇得牙齒打顫,她回道:“沒……沒想幹什麼……菱兒是跟二表嫂開個玩笑……”
南宮燁薄脣抿緊,反問道:“開個玩笑麼?是麼?”
他說出的話語陰測測的,讓裝暈倒在案几上的林瑾瑜都忍不住蹙了眉,這樣的南宮燁是她不認識的,這樣的他,像極了另外一個人,那個被她用力按壓在內心深處努力想要遺忘的人。
“是……是的……”
南宮燁俊眉斜斜一挑,顯然不相信白芷菱說的話,他給冷焱使了個眼神,讓他將那兩名太監拎到他跟前兒來。
冷焱頷首而去,一手一個直接將那兩名斷了手的太監拎到了南宮燁的面前,扔在了地上。
那兩名太監鼻涕眼淚流做一團,他們跪倒在南宮燁的面前,仍舊痛苦地喊着:“好痛……”
“很痛?是麼?”南宮燁冷冷地睨着兩人,淡淡地反問了一句。
“是的……”兩名太監頭如搗蒜,直到現在,他們都還搞不清楚自己的手是如何被割斷的。
南宮燁盯着二人,緩緩說道:“現在,本公子給你們一個機會,讓你們說出來,你們究竟想要帶本公子的娘子去哪裡,如若你們答不出來的話,本公子自是有一萬種折磨你們的方法,讓你們吐出真相來……”
威脅的話語沒有任何的溫度可言,聽得白芷菱的腿都跟着打顫,裝暈的林瑾瑜在聽見這段話時,心中那股熟悉之感愈加強烈起來。
這一刻,她敢肯定,那兩名太監的手一定是被南宮燁砍去的,南宮燁……他竟然有着這般深厚的內力?
原來,這樣的他纔是真實的他,他竟是瞞了她這麼久?
兩名太監被南宮燁一威脅便點頭哈腰地說道:“二爺,饒命啊,奴才都是受了白姑娘的恩惠纔會幹這些事的,白姑娘是想讓奴才將林瑾瑜拉去另外一個殿宇,讓她去其他男子苟合,好讓皇后娘娘和宣王妃抓個現形……”
“什麼?”太監的話還沒有說話,南宮燁已經憤怒地直接拍掉了輪椅的手柄。
“嘭——”地一聲,發出了巨大的響聲。
白芷菱在聽見那個響聲時,心也跟着抖了一下,不過,她的怔愣也僅是一瞬間的事,須臾,她便指着太監的鼻子大罵道:“你這是誣陷!你胡說八道!”
林瑾瑜聞言,眉頭皺在一起,心裡想着這個白芷菱可真是壞到了極點,她爲了讓南宮燁休了自己,竟是想着讓他人來羞辱自己,當真是可惡至極!
南宮燁冷哼一聲,隨後對冷焱說道:“將這兩個人拖下去殺了!”
“二爺,饒命啊……饒命啊……”
那兩名太監完全沒有料到今日這事會招來殺身之禍,早知道他們就不答應白芷菱了,真是的,爲了錢,竟然將自己的命給葬送了。
白芷菱雙手捂着脣,身體顫抖得厲害,而這時,南宮燁竟是緩緩朝她行了過去。
她瞧見那輪椅漸漸靠近自己,她認識燁哥哥這麼多年了,這一次瞧見他,她居然嚇得一步一步地往後退了過去,現在的他真的很像來自地獄的修羅,真的,好可怕。
“燁哥哥……”
南宮燁在聽見她的稱呼時,脣角揚了揚,冷哼道:“菱兒啊,我之前是不是有警告過你?你是不是真的把我的話當做耳旁風了呢?”
“沒……沒有!菱兒沒想着要對二表嫂怎樣?真的沒有……”
“沒有是麼?你以爲我會相信你麼?”
這個世上,除了相信林瑾瑜的話,其餘一切他只相信眼睛看見的。
南宮燁上前逼問的同時,冷焱也將兩名太監處理乾淨了,他進入殿中之後便瞧見白芷菱竟是被自家主子逼到了一個角落裡,她整個人縮在牆角,顫抖得不停。
在見到如此狀況時,他脣角抽了抽,他家主子除了對二少奶奶以外,果真不是一個憐香惜玉的主兒啊,瞧瞧他都幹了什麼,將人家一個如花似玉的姑娘都嚇成這般模樣了。
白芷菱被南宮燁嚇得兩隻水眸瞪大如銅鈴,大顆大顆的淚珠滾落而下,梨花帶雨的模樣當真是我見猶憐。
可是,南宮燁哪裡瞧得見?
他眼眸眯了眯便對冷焱吩咐道:“冷焱,我想,這白家大小姐是不是太過思念男人了,所以……我們要不就成全她?”
冷焱眼眸眨了眨,其實,有那麼一瞬,他沒有聽懂自己主子在說什麼,不過,晃神也是一瞬間的事,須臾,他頷首道:“屬下也覺得應該給白姑娘找個男子了。”
南宮燁聞言,冷哼道:“一個男子怎麼夠?你瞧她這般急切的模樣,依我看啦,十個都不夠啊。”
她居然想讓其他男人去玷污他的娘子?她有這個膽子想這件事,就該能夠承受得了此事帶來的後果!
傷他南宮燁的人,他讓她死無全屍!
“燁哥哥……你……你怎麼可以這樣對我?我是你的表妹啊……您的母妃是我的姑姑……”白芷菱在聽見南宮燁後面的那句話時,完全不敢相信自己聽見的一切,面前這個男子,不僅視自己的愛情爲糞土,居然還要給自己找十個男子,他這是要以牙還牙讓那些男子來羞辱自己麼?
“我怎麼不可以這樣對你?你居然將念頭打到我娘子的頭上了,你膽子真大啊!”南宮燁扯着脣角說着話:“你最好不要再跟我提母妃的事,她有你這樣的侄女簡直太辱沒她了!”
“可是……可是二表嫂她並沒有受到傷害啊……”這不是已經被他攔住了麼?莫非這樣他都還不放過自己麼?
自己可是白家的千金大小姐啊!
南宮燁薄脣一抿,怒目呵斥道:“你只要有這樣的想法就是該死!”
他不管這件事情有沒有結果,只要有人有傷害林瑾瑜的念頭,他都要滅掉!
“不……燁哥哥……你不能對我這樣絕情……我還是個閨閣女子……你怎麼可以這樣?”白芷菱搖晃着頭,淚水滾落而出。
她不要被男子玷污,如果她被人玷污了,她這一生都算是毀了,她不要啊……
南宮燁完全不理會她的求饒,只對冷焱說道:“即刻去辦這件事情,記得……找些身強力壯的,以免不能滿足她的要求……”
冷焱頷首道:“諾。”
“不要……啊……”白芷菱見狀瘋狂地叫囂起來,她直接越過南宮燁去到裝暈的林瑾瑜的面前搖晃着她的身軀:“二表嫂……二表嫂……你醒一醒,救救我啊……”
南宮燁眉頭深斂,對冷焱說道:“拉開她!”
裝暈的林瑾瑜被白芷菱搖晃得七暈八素的,對於白芷菱,她是一點憐憫的心都沒有,只是,南宮燁會做出這樣的決定着實讓她有些驚愕。
南宮燁……她果真還是遠遠不夠了解他。
他的心居然狠心成這般模樣。
冷焱一把將白芷菱拉開,白芷菱仍舊瘋狂地叫囂着:“二表嫂……”
林瑾瑜想着自己這時也應該清醒了,遂輕輕動了動,南宮燁的視線一直放在林瑾瑜的身上,他見林瑾瑜微微動了動,便對冷焱使個眼色,冷焱心領神會,直接點了白芷菱的穴道,白芷菱忽然之間就不能出聲了。
南宮燁柔了聲音,去到林瑾瑜的跟前兒,問道:“娘子,你怎樣了?有沒有覺得不舒服?”
林瑾瑜緩緩睜開了眼睛,她看向南宮燁,心中翻涌的思緒掩蓋在了她一片茫然的眼神之中,她問道:“出了什麼事?我怎地忽然暈了過去?”
南宮燁回道:“娘子,你被人下了迷昏薰香,現在已經沒事了。”
林瑾瑜點了點頭,然後說道:“我剛剛好像聽見白芷菱的聲音了。”
南宮燁聞言,身子微微一震,隨後轉眸看向了白芷菱,林瑾瑜也跟着他的視線轉了過去,當她瞧見白芷菱一臉淚痕時,驚詫地問道:“她怎麼了?怎麼哭得稀里嘩啦的?”
白芷菱見林瑾瑜醒來,便不住地朝她搖晃着頭,淚水滾滾而落,希望她能夠救自己。
南宮燁瞥了一眼白芷菱,隨後對林瑾瑜說道:“娘子,她居心叵測,想要將你迷暈,然後讓其他男子玷污你。”
“什麼?竟然有這樣的事?”林瑾瑜聞言,怒得豁然起身,隨後去到白芷菱的身前,左右開弓對準白芷菱柔嫩的臉頰啪啪啪啪就是四個巴掌。
她打出去的力道遒勁有力,白芷菱的臉在她的巴掌之下左右晃動,四個巴掌下來,她的小臉便紅腫一片,嘴角還滲出了血漬。
白芷菱被林瑾瑜打得七暈八素的,打完之後竟是一口氣沒上來徑自暈了過去。
冷焱見狀瞪大了眼眸,他家二少奶奶使得可是鐵砂掌麼?這麼厲害?
南宮燁冷冷地盯着白芷菱,只覺林瑾瑜扇出去的那幾個巴掌遠遠不夠消除他心間的怒氣。
倘若他今日來晚一步,他的娘子是不是就要被其他男子侮辱了?而白染霜與母妃是不是也要在白芷菱的引導下來個現場捉姦?
一想到有這樣的可能,他的一顆心就忍不住地顫抖,他的娘子是他呵護在手心之中的至寶,怎能被這些人如此設計陷害呢?
林瑾瑜見自己四個巴掌就將白芷菱打暈了,遂眉頭蹙起,嫌惡道:“這個白芷菱真是討厭至極,怎地有這麼多壞心思呢?”
南宮燁眉頭斂住,沒有說話。
林瑾瑜瞥了一眼南宮燁,隨後對冷焱說道:“你將她甩回白府之人休憩的殿宇去吧,我看着她就覺得堵心。”
方纔聽南宮燁下達的那個命令,他應該是會讓冷焱找十個人將白芷菱輪了吧?雖然,對於白芷菱的行徑,她非常的厭惡,也覺得她是罪有應得,但是,若要讓她真的讓白芷菱被十個男人輪,她還真是做不到啊,畢竟,她是一個二十一世紀的新時代女性,這種對女性摧殘的事,她是真的有些做不出來。
經過這一次的教訓,白芷菱應該會對南宮燁整個絕望了吧?
忽然之間發現,自己心心念唸的男子竟是將自己視爲塵土,而且,還這般心狠手辣,如此,她該是再也不會去愛南宮燁了吧?
而南宮燁呢?他究竟還有什麼是自己不知道的?
忽然之間,林瑾瑜又想起了玄崢,倘若被南宮燁知道,林瑾玲那樣對待自己,他是不是也會採取跟玄崢一樣變態的手法?或許,他會比玄崢都還要殘忍?
冷焱得了林瑾瑜的命令並未直接將白芷菱帶走,而是轉眸看向了南宮燁,南宮燁愣了一會兒方纔慢慢點了頭。
只要是娘子做的決定,即便他心裡覺得不爽,他也會執行的。
冷焱見南宮燁點了頭,遂提着白芷菱出了擷芳殿。
林瑾瑜盯着冷焱漸漸遠去的身影,腦中仍舊思緒翻飛,滿腦子想的都是南宮燁。
“娘子……你在想什麼?”南宮燁見林瑾瑜神思飄忽便又開口問道。
林瑾瑜聽見南宮燁的聲音後,忽而回了神,她轉頭看向南宮燁,咧嘴笑着搖頭道:“沒什麼。”
“沒事就好。”南宮燁點了點頭,隨後去到她的身邊握住了她的手,林瑾瑜被南宮燁握住的手微微僵了僵,她的動作雖然輕微,但是,南宮燁還是感受到了。
他說道:“娘子,夜宴快要開始了,我們走吧。”
林瑾瑜點頭道:“好的。”
說罷,轉身去到南宮燁的身後推起了輪椅,她一面行走,一面將視線落在了南宮燁的頭頂上方,若有所思。
出得殿宇之後,玲瓏也回來了,她在瞧見南宮燁時眼眸微瞪,剛想說些什麼卻被林瑾瑜給制止了。
幾人朝臨水臺而去,一路無話。
是夜,由於白日裡下了漂泊大雨,所以,夜間的星辰摧殘無比,所有的星星幾乎都出現在了天空之上。
臨水臺上一片熱鬧紛繁。
宣王南宮澈與宣王妃白菁華坐在皇帝右手下方,是除了南宮浸之外最爲尊貴的位置。
兩人落座之後,白菁華便將視線落在了林瑾瑜的身上,林瑾瑜看了她一眼,眸中沒有太多的表情,既不濃烈也不仇恨,就是淡淡的一眼。
白菁華微微眯着眼眸,沒有什麼表示。
隔了一會兒,便見寶蓋華庭徐徐而來,南宮浸被衆人簇擁着入了席宴之地。
林瑾瑜由於坐得靠前,是以,當南宮浸進入臨水臺時,她便瞧清楚了他臉上的色澤,今晚的他臉上的色澤竟是多了一分紅光。
他的身體又變好了麼?
“咳咳……”林瑾瑜的猜測還沒有結束,南宮浸便十分應景地給她咳嗽了兩聲。
林瑾瑜聽着這咳嗽聲,秀眉微蹙,看來,南宮浸的身體還是沒有大的起色,只不過是反反覆覆罷了,那一天,真的不會太遙遠了。
南宮浸入了臨水臺之後,衆人便站立起身山呼萬歲,南宮浸擡手虛扶了一下,便坐在了軟榻之上,白染霜仍舊服侍在側。
隔了一會兒,當臨水臺的人聲已經全然靜下來時,南宮浸便說道:“今日,逢得朕的生辰,朕十分高興,願與民同樂,遂減免賦稅一年。”
南宮浸的話語聲落下之後,便聽得人羣再度山呼道:“我皇英明,萬歲萬歲萬萬歲。”
林瑾瑜點了點頭,做爲一個皇帝來講,南宮浸還是挺不錯的,減免賦稅對於古代的老百姓來講可謂一件天大的好事,南宮浸這是因着自己快要死了,他又擔心他那個不爭氣的兒子在當上皇帝之後想不到要減免賦稅這一層,所以,他便開始大赦天下了麼?
他倒是爲南宮焰想得周到啊。
只是,南宮浸爲了他的愛,置黎明百姓於不顧,這一點確實有些不靠譜,而自己,也是爲了他的那一份愛而犧牲在了其中。
如此,他只適合做一個男人,而不適合做一個皇帝。
不過,人不都是有着七情六慾的麼?皇帝……也是人啊。
也許,在這一刻,她對南宮浸的恨也不再那麼濃烈了。
皇帝南宮浸與民同樂,臨水臺上再度喧囂一片。
隔了一會兒便有歌舞助興,待歌舞一番輪迴之後,南宮浸便將視線落在了林瑾瑜的身上,林瑾瑜本是安坐在椅子之上,因着南宮浸的視線,她轉眸看向了南宮浸,眉頭不禁微微蹙起。
這個老不死的男人是又要幹什麼了麼?
心裡想法還未塵埃落定,便聽南宮浸說道:“宣王二公子南宮燁,何在?”
南宮燁聞言,輪椅滾動,緩緩去到了南宮浸的身旁,頷首道:“臣子在這裡。”
南宮浸看着南宮燁,說道:“你成親也有些日子了,朕想着,你身份高貴,此生總不可能讓一個女子陪伴在你身邊,如此,朕將那白家長房嫡女白芷菱賜給你做側夫人,如何?”
話語一出,臨水臺的人便炸開了鍋。
“白芷菱乃是嫡女啊,賜過去做妾,這可是天大的福分啊!”
“是啊,想那白芷菱乃是逸都第一才女,宣王二公子當真可謂坐享人間美景啊。”
“是啊……是啊……”
“此乃美事一樁啊。”
林瑾瑜在聽見南宮浸又賜婚時,心底再度憤恨起來,剛剛她還想着自己不恨南宮浸了,誰知這個老小子,轉頭又來賜婚,居然還將白芷菱賜給南宮燁,他又想幹什麼?
坐在南宮澈身旁的白菁華在聽見南宮浸的話語時,眸中似乎有些不解,她擡眸看了一眼高坐之上的妹妹白染霜,白染霜此時也凝眸看着她,清澈的眸中似乎寫着答案。
這一切,都是皇帝的意思。
南宮澈聞言轉眸看向了白菁華,當他瞧見白菁華望向白染霜時,便知這事與她無關,他伸出了手拍在了白菁華的手背之上,南宮澈的大掌溫柔而乾燥,拍在白菁華的手背之上猶如拍在了她的心上一般,引得她的心咚咚直跳起來。
上次因着南宮澈心中女子一事夫妻鬧得二人不歡而散,此次南宮澈回來,雖然仍舊溫柔,但是她感覺得出,他還是有些不高興的。
而今這一拍,算是冰釋前嫌麼?
白菁華抿了抿脣,轉眸看向南宮澈,晶瑩的眸中似乎含了一些淚珠。
南宮澈見狀,心下一痛,喚了一聲:“華兒……”
一聲華兒直直地喚到了白菁華的心底去,算了,這一輩子,她認了,她愛上了這個男子,便是萬劫不復,管他到底愛誰呢,只要他守在自己身邊,便好。
白菁華點了點頭,便垂了首,南宮澈一直握着她的手沒有放開。
南宮燁在聽見南宮浸的話時,眉頭瞬時就斂在了一起,這個南宮浸真當自己那麼好說話麼?他以爲他上次不是賜林瑾瑜給他,他會娶麼?
他這一生,只會娶林瑾瑜一個女子,其他人,他一概不要!
南宮燁迎着南宮浸的視線,話語不重,卻異常的響亮與清晰,聽在衆人的耳朵裡直覺如雷聲四起。
只聽他說:“這一生,我只會有一個女人,有她,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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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水:燁,你被真相了!
南宮燁:還不都是你害的?
開水:讀者要看你真顏,我是被逼的……
南宮燁:哼哼,讓她們貢獻點月票,然後我就揭開面具,再多整點我就把娘子給吃了,嘿嘿……
讀者:不就是個月票麼?他大爺的,俺們有的事!
開水:磕頭謝恩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