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蘭明珠過身了。就在這一年的臘月初二，在佟佳習梨即將生產的前十幾日。這個曾經權傾朝野的納蘭明珠，過身了。
康熙爺表現出悲痛來，甚至在大朝會上如此說道：“卿才能素著，持管絲綸重地，贊理機務，因卿夙稽典史，曉鬯古今責難陳善之理。以前議撤籓，惟明珠等能稱旨。”
康熙一朝，納蘭明珠參與了議撤三藩、收復臺灣以及抵禦外敵。而在準噶爾之戰當中，納蘭明珠也給予出了自己力所能及的貢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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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可惜的是，當納蘭明珠的兒子納蘭性德死了以後，他就開始變得偏激了。
失去了一個優秀的兒子，納蘭明珠顯得尤爲着急。他與大阿哥聯合在了一起，在面對太子的時候，選擇了更多的不理智的行爲。
許多事情，康熙爺後來也已經知道了。
但這一回…導致納蘭明珠身死的原因，卻有另一個更爲致命的因素。這，導致了康熙爺對他的直接賜死。
雖然對於外界而言，康熙爺以及納蘭明珠一家都是宣稱納蘭明珠得了疾病暴斃的。可是實際上…
正如人飲水冷暖自知罷了。
雍郡王府裡，佟佳習梨坐在貴妃榻上，正閉目養神。
采薇蹲在佟佳習梨的身邊，正在幫着佟佳習梨揉着已經有些浮腫的腿腳了。臨近生產，佟佳習梨的水腫已經愈發明顯了。
眼下已是臘月初。估摸着到了臘月末的時候，佟佳習梨就該要生了。
“福晉。”
采薇想了想，說道：“今日一早，外頭傳來消息，說是昨夜納蘭明珠大人，沒了。”
沒了？
這個形容，一下子就讓佟佳習梨有些在意。
沒了，是什麼意思？
“發生什麼事了？”佟佳習梨問着，似乎還能夠想起前幾個月時，在大阿哥府裡時，瞧見納蘭明珠指着太子，義憤填膺的樣子。
那個時候的納蘭明珠看上去還中氣十足，怎麼就忽然沒了呢？
“佟大人那邊說，是納蘭大人私底下買賣官爵的事情被人捅上去了。皇上實在是不能忍，所以才賜了一杯毒酒的。”
買賣官爵？
這件事，佟佳習梨倒是不知道。
納蘭明珠此人，堪稱一代梟雄。從一個普通的侍衛，成爲武英殿大學士、太子太傅，然後縱橫朝野一生，不可謂不厲害。
沒曾想，最終卻還是輸在了“利慾”二字上面。
從結黨營私妄圖扶植大阿哥上位開始，他應該就已經不擇手段了。
“買賣官爵不是小事，被發現了，也是死罪。”佟佳習梨問道：“這件事，是誰告發上去的？”
“是直隸巡撫于成龍。”采薇道：“眼下納蘭家已經倒了。先前的事情鬧那麼大，即使是皇上不願意外界知道，外頭多多少少還是有所耳聞的。”
“從前不知道多少人被納蘭明珠給欺負過。現在他一失勢，爭相着想要上來踩一腳或是頂替他位置的人，自然是數不勝數了。”
不過佟佳習梨卻知道，于成龍並非此二者之人。于成龍其人有才有德，乃是一代良臣。且治水能力極佳，保佑一方百姓。只可惜，年事已高，怕是不能再爲朝廷效力多久了。
“納蘭明珠倒了也就倒了，他也是咎由自取的。”
佟佳習梨問道：“宮裡頭和大阿哥府那邊可有什麼動靜？”
“奴婢聽說，惠妃娘娘得知了這個消息一言不發，還是跟平時一樣待在自個兒的宮裡頭呢。”
采薇道：“至於大阿哥府麼，他們都自顧不暇了，哪能理會納蘭明珠的死活呢？”
樹倒猢猻散，終於也到了人人自危的地步了。
惠妃自顧不暇，本就年老色衰失了聖寵，眼下情況怕是糟得不能夠再糟糕了。至於大阿哥和大福晉，他們連府都出不去，怕是有可能都還不知道這個消息呢。
“納蘭明珠的事，也算是給人一個警示了。”
佟佳習梨想了想，說道：“他這般歪主意不斷的，真當旁人都是傻子，都不知道麼？等到被人戳穿的一天，也就該衆叛親離了。”
也不知道…
太子和索額圖，有沒有想明白這個道理？
提到太子，佟佳習梨倒是想起一件事情來。
上一回，太子身邊的王氏義正言辭地將他給“告發”了。雖然到了最後證明是一場烏龍，不過也看出來一件事情。
那就是…太子的後院，不乾淨了。
從那一回以後，太子回到毓慶宮，立刻就讓身邊的無雲將整個毓慶宮的女眷給調查得仔仔細細。
甚至連丫鬟們的祖宗八代都給查了一遍。太子妃身邊的一個陪嫁稍稍露出幾分可疑，立刻就被太子給處理了。
太子妃心有怨言，卻又不敢聲張。如此一來，他們夫妻之間的關係，倒是又差了幾分。
不過，這也沒什麼。因爲本來…他們之間的關係也就這樣了。再差幾分，實際上其實也沒有什麼太大的區別。
毓慶宮內，太子坐在桌案之前，看着面前的文書。
桌案另一側，一個渾身黑衣的人躬身站立。此人不是旁人，正是太子底下的暗衛首領無雲。
“這件事你做得極好。將消息透露給那個于成龍知道，他果然就一五一十地說出去了。也虧得是他。若是旁人，皇阿瑪還不一定相信。”
也實在是于成龍爲人忠厚了。他的參奏，康熙爺自然會認真考慮。
“屬下能做的也就只有這些了。”無雲道：“接下來，太子殿下可還有什麼吩咐嗎？雍郡王那邊要不要…”
“不，暫時先等等。”
胤禛搖了搖頭，想起之前胤禛站出來，將趙二狗推出來的事情了。
說起來，若非當初胤禛“幫”了他一把，他現在也許還沒這麼輕鬆呢。納蘭明珠一出手，就是想要置他於死地啊。
“大哥那邊苟延殘喘，我着實是不能放心啊。”
太子狀似感嘆着說了一句，可是他對面的無雲卻是拱了拱手，說道：“太子殿下放心。大阿哥那邊，屬下會處理妥當的。”
“嗯。”太子點點頭，這才露出滿意的神色。
“府裡的調查，也得盯着。就算是太子妃有異樣，也不可留手。”
他，不能讓任何人阻擋他登上那個位置。哪怕是太子妃，也不行。
所謂遇神殺神遇佛殺佛。他，做到六親不認也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