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以後,承德避暑山莊的氣氛也逐漸緩和了起來。
有的時候,當佟佳習梨坐在窗前,聽着窗外的蟬鳴聲的時候,逐漸地也會開始遺忘那些讓人心中煩悶的事情。
似乎…
從紫禁城來到這承德避暑山莊當中的一行人,都真的只是想要過來承德這邊單純地度過這個炎熱的夏日的。
“怎麼還在窗口坐着?夜裡起風了,還是回去歇着吧。”
胤禛處理完了自己的事務,從書房回到這邊屋子的時候,就發現牀榻和貴妃榻上都沒人。轉頭往書架子這邊一看,果然就發現佟佳習梨正坐在桌案之前發呆。
“好。”佟佳習梨一下子回過神來,瞧見胤禛疲憊的神色,便就問道:“最近的事情是不是特別多?你的氣色不是很好。”
胤禛的臉上,寫滿了疲憊。這幾日,胤禛都回來得很晚,清早也是天都還沒亮就出去了。歇息的時間不足,每日又是高強度地處理着事務。
“是有些多。”
胤禛想起最近那些個不斷牽線搭橋想要和自己結交的人,也不免輕嘆了一口氣。他早料到會有這樣的事了,但真的處理起來,總歸還是要一些時日的。
“事情多,那到了休息的時候,更是要抓緊時間休息纔好。”
佟佳習梨從位置上站了起來,走到胤禛的身邊就道:“先去歇息吧。你先沐浴,我去幫你將安神香給點上。”
胤禛點頭,就去沐浴。
佟佳習梨一直瞧見胤禛走遠,才喚了門口的蘇培盛。
蘇培盛原本見裡面沒什麼動靜了,估摸着兩位主子該是打算歇息了,正要離開,房門就被推開了。
“蘇培盛。”
佟佳習梨叫住了蘇培盛,就問蘇培盛道:“最近,是不是許多人都來找郡王?”
不用想,佟佳習梨也能猜得到現在的朝局。
“是。”蘇培盛點點頭,說道:“春闈以後,吏部的事情讓郡王忙了好些陣子。現如今的局勢您也知道,有些人從前依附太子和大阿哥的,現在…”
現在爲了他們家族的出路,自然是要謀求新的靠山了。
“郡王他到底身份不一般,斷然也不是隨便什麼人都能結交的。那些個牆頭草亦或是沒什麼實力的,不見也就不見了。”
佟佳習梨想了想,吩咐道:“你在他的身邊當差,也該爲他排憂解難。除了日常生活,這上面該留意的地方,也要留意。”
拜訪胤禛的人多了,遞上來的帖子也就多了。雖然這些人都是經過了篩選的,但其實還是有很大一部分人都是不值得結交的。
蘇培盛,就可以做一個初步篩選的人。那些素來都喜歡做牆頭草的,還有那些靠着家世上位的,就實在沒什麼結交的必要了。
胤禛這樣的人,也斷然看不上那些人。
“奴才明白。”蘇培盛點點頭,說道:“這些事情,奴才會留心的。”
“這幾日郡王也都休息得不好,中午的時候,記得提醒他午睡。”佟佳習梨又道:“點上安神香,讓他睡得好些。”
蘇培盛再次點頭,心中卻是苦澀。
胤禛這樣的勞模,可不是他三言兩語就能夠勸得動的啊!
“他若是不聽你的…”
佟佳習梨早就想到蘇培盛想到的這個問題了,開口猶豫了一下,想了半晌才道:“你就說。中午若是不休息,下午反而會更加睏倦不能集中精神。”
“所以,休息一炷香的時辰,還是需要的。”
“奴才明白。”蘇培盛答應下來,心裡卻還是嘀咕着。這樣的勸說,真的是有效的麼?
…
回到屋裡以後,胤禛還沒沐浴完畢。佟佳習梨瞧了瞧窗外的月色,也緊跟着就打了個哈欠。
月色朦朧,只有一個尖尖的彎月。月有陰晴圓缺,但佟佳習梨卻不喜歡彎月。圓月,看起來十分圓滿。
就像是…中秋節的時候,王婆子做的那些月餅一樣。
“怎麼還在窗口站着?”
胤禛沐浴完畢出來以後,瞧見的就是還在窗戶邊上發呆的佟佳習梨。
佟佳習梨正在想着好吃的呢,被胤禛這麼一問,故作鎮定就道:“我在賞月。你瞧,今晚的月色真美啊!”
“是嗎?”胤禛半信半疑,也想要跟着過來瞧瞧佟佳習梨所說的是不是真的。
“別看了…”佟佳習梨瞥了一眼朦朧的月亮,急忙就拉着胤禛往牀榻那邊走着,說道:“好了好了,快些休息了。”
…
胤禛沒了法子,只能回牀榻上歇息了。
這一晚,也不知是不是安神香的效果,佟佳習梨和胤禛都睡得格外香甜。雖然,翌日清早佟佳習梨醒過來的時候,胤禛已經離開了。
這日傍晚,天邊的火燒雲十分絢爛。太陽的方向火紅色的一片,佟佳習梨看着這樣的場景,忍不住就帶着三個孩子們出去看這火燒雲了。
“額娘,這雲真好看,紅紅的。”
弘顥看着遠處,就拉了拉身邊的弟弟,問道:“弟弟你說,是不是很好看?”
“好…好…”弘曜勉強回答着,也不算十分明白弘顥到底說了什麼。但眼前的火燒雲十分好看,確實是真的就是了。
“額娘,爲什麼會有火燒雲呢?”
妡妤也看着天邊的雲彩,忽而之間卻就化身成了十萬個爲什麼了,開始問着佟佳習梨。
“聽說,火燒雲的出現,意味着天氣會逐漸熱起來,雨水也會增多。”佟佳習梨想起自己從前在書本當中看見的那些解釋,就道:“萬物生長,生機勃發。”
妡妤點點頭,默默地就將這一切給記下了。
相較於這聽泉居外四個人的和美場景,萬壑松風殿後頭的一處竹林環繞的居所裡頭,良妃的臉色卻有些不大好。
“咳咳。”
良妃劇烈地咳嗽着,喉嚨處的難受感讓她實在是忍不住就捂住了自己的喉嚨。許是咳得久了,良妃甚至於整個人的身子都跟着弓了起來。
“娘娘,您沒事吧!”
伺候着良妃的小宮女見此情景,也嚇了一跳,急急忙忙地上前,就安撫着良妃的背。而與此同時,也有小宮女將水給遞了上來。
良妃擺擺手,示意自己沒事。又咳了半晌,良妃這才把捂住自己嘴巴的手帕給拿開。
“啊!娘娘!”
小宮女看着良妃的手帕,赫然之間就驚了驚。因爲在那手帕的上頭,竟然是一團血!良妃她…咳出血了。
“娘娘,娘娘,這…”小宮女瞬間慌了神,忙就問道:“奴婢…奴婢這就去叫太醫。”
“不必了。”
良妃擺擺手,此時臉色已是煞白,說道:“不必叫太醫了。都是些陳年的舊毛病了,吃着以前的那些藥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