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青璃趕緊抽出玉手,想不到,平日只有她調戲別人的份,今日竟被楚雲翼這老貨給調戲的,面紅耳赤,頗有些不服氣的低喝,“在你的傷沒好之前,休想有其他想法。”
楚雲翼能得償所願的如此抱着葉青璃,已是心滿意足,同時也知道自己的狀況,便也不敢在隨意亂動了,只是乖乖摟着懷中的女子,嘿嘿直笑,“那青璃的意思是,等朕傷好了,就可以爲所欲爲了?”
“我有說過嗎?”
“你有……”
二人正窩在一起細語,寢殿內的燈盞,忽然滅了,周圍迅速變的一片漆黑。想是蠟燭燃完了,而小靈子又不敢來打攪楚雲翼的好事,纔沒有及時更換。
此刻,銀色的月光,透過未央殿的天窗,柔柔的射了進來。
仔細看去,整個殿內,羅帳晃動,沙曼清飛……隱隱間,透着一股讓人毛骨悚然的氣息。
葉青璃似有所覺,微微側頭道:“楚雲翼,你有沒有覺的,無論白日還是晚上,這未央殿都陰氣森森的。”
楚雲翼對此,不以爲意,他半眯着虎目,聞着鼻息間的芬芳,淡淡道:“未央宮是赤月曆代皇帝所居住的宮殿,這裡,昔日不知發過多少政治變革,不知冤死過多少人,朕十幾歲登基,剛入住未央宮的時候,深夜常常能聽到冤鬼哭泣的聲音。”
葉青璃立刻撇嘴,“那現在還有嗎?”
楚雲翼搖頭,“已經沒有了,因爲朕是赤月的皇帝陛下,有朕在的地方,多少冤魂死鬼都要避讓。”
這話說的很是自負,同時也很符合楚雲翼的爲人處世之道,他很強勢,強勢的讓人仰望,同時也很脆弱,脆弱的讓人心疼。他剛毅偉岸的身影,看似可以挑起天下,但誰又知道,他一個人窩在未央宮寢殿,聽着冤鬼低泣時的滋味。
楚雲翼擁着葉青璃,眼光微微開始變的幽遠,似想一些久遠之事。
“當年,朕,不過是父皇一次醉酒後的意外,朕的母親是這宮裡最卑賤的宮奴,在生下朕之後,就被賜下了鳩藥,死的無聲無息,從此之後,朕在父皇的眼裡,就變成了一個恥辱,將朕禁足在一座冷宮,整整十三年,那是充滿了各種羞辱與踐踏的十三年,那時的朕,天空十分的狹小,從不知外界的繁華,直到十五歲那年,父皇迎娶藍雨國長公主,身世悽苦的朕,方纔有出頭之日,而也正是那一日,父皇認定了朕,爲即位的人選。”
葉青璃對當年之事,並不太瞭解,她只知道,楚雲翼被過繼給太后爲子後,一直資質平平,並未在人前顯山露水,直到先帝駕崩,葉寒天方纔以一道傳到詔書,擊潰樑王一黨,以無比強橫的鐵手腕,將滿朝並不看好的楚雲翼,扶上皇位。
而這看似簡單,其中必還有一番曲折。
“先帝不是一直視你爲恥辱,爲何忽然轉變態度,在衆多皇子中,選你爲即位人選?”
楚雲翼忽然將懷中的女子,擁緊,漆黑的虎目,迎着滿目的月華,展露出一股勃勃的野心,“這,便是朕的命,因爲朕有着一張與赤月先祖,一模一樣的面容,父皇初初見朕,便是大受震動,後又因太子奪宮之變,無形中,將朕視作了即位人選。”
說着,楚雲翼一伸臂膀,就從龍榻的另一頭,打開了一個機關,抽出了一隻畫軸,在葉青璃的面前緩緩展開,映着蒼白的月華,就見畫中人,瀟灑飄渺,正是上次,葉青璃第一次到未央宮,無意間看到的畫軸。
沒想到。
“這竟是赤月先祖的畫像。”
楚雲翼點頭,“朕便是託了這幅畫像的福。”
葉青璃則有些不解,“只是因爲一副畫像嗎?先帝的決定未免太過草率?”
“當然不僅僅因爲此畫,”楚雲翼話鋒一動,猶豫了一下,繼續道,“父皇駕崩之際,曾在迴光返照的時候,告訴朕,說,就在朕降生的那一夜,他曾夢到先祖回朝,當時並不在意,知道十五歲那年第一次見朕,便認定,朕就是先祖的轉世。”
沒想到,故人會對迷信之說,如此的篤信。
只是天意弄人,因爲一幅畫,一個夢,將一個不相干的人送上權利的巔峰。將本該最有望登基爲帝的樑王,一腳踏入泥濘,此生,成爲了一場悲劇。
葉青璃仔細端詳着,畫中之人,雖有着與楚雲翼一模一樣的容顏,但氣質卻是完全不同,而就是這種不同,讓葉青璃莫民有種熟悉的感覺,好像在很久很久以前,她就認識這個人。
“青璃……”
“嗯。”
葉青璃竟是看的入了迷,驟然驚醒。
楚雲翼皺眉,將手中的畫胡亂的捲了起來,不悅的撅着嘴:“朕這麼個大活人就在這,你幹嘛看這畫還能看的入迷,在看,朕可要吃醋了。”
葉青璃莞爾,如實的道:“不知道爲什麼,一看到這畫中人,我便覺的很熟悉,像是很早就認識,可就是想不起來。”
楚雲翼沒心沒肺的白了她一眼,“你當然想不起來,這畫中人是我赤月的先祖,早就不知死了幾百年的人了……不過,”楚雲翼忽然賊笑了起來,“說不定,朕真的就是先祖的轉世,前世與青璃你有一段緣分,今朝又要與朕再續前緣啊。”
楚雲翼說的眉飛色舞,葉青璃直翻白眼。
立刻轉移話題道:“如今樑王這個內患已除,黑水國又野心勃勃,怕是遲早要與我赤月一戰,到時候,不戰則已,一戰,天下大勢,必然也要因此動搖,陛下可想好了應對之策?”
楚雲翼冷笑,“這明着的敵人,朕從來就不怕,怕就怕,這暗中的敵人。”
暗中的敵人?
葉青璃眉眼忽動,朱脣輕啓,“藍雨……”
“藍雨。”
二人彷彿心靈相通一般,同時念出了這兩個字,只因他二人從來就是一類人,多疑。
赤月與藍雨百年邦交,脣齒相依,赤月重武,藍雨則重文,富庶一方,每年都會爲赤月提供一筆龐大的財富,作爲軍資費用。一切看似平和,但藍雨這些年已經成了赤月的重要後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