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手間光線冷白明亮。
顧芒戴着鴨舌帽，精緻的眉眼斂在陰影裡，看不太清。
聽到陸承洲這句話，她伸手把帽檐網上戳了戳，擡起頭。
男人手握着門把，感覺到她的目光。
偏了偏臉，就這麼對上她的眼睛，正直勾勾地盯着他。
陸承洲：“……”
腦子裡忽然就冒出來一個念頭。
他看着顧芒，十分認真的問：“這張臉沒我的臉好看，怎麼還看走神了，家花不如野花香？”
那眼神就好像是她是個睡完就跑的渣女。
顧芒有些無語，尤其是他頂着白隨的臉突如其來騷一下，挺詭異的。
“還看？”陸承洲擡手輕輕捏了捏她的臉，開口，“說說怎麼就不想見血了？還有那天顧肆差點衝去赤炎要宰了我，我一直在你身邊，也沒幹什麼天怒人怨的事兒吧？”
顧芒忽然覺得剛纔還在思考的問題不是問題了。
她散漫的偏着頭，笑起來，意味深長的，眉眼微挑，“你猜。”
陸承洲：“……”
這時候，外面響起輕微的腳步聲，人找來了。
兩人對視一眼。
“出了這鬼地方再猜。”陸承洲指腹蹭蹭她的臉頰。
……
觀看室。
顧芒是被莫長老和總長老的心腹恭恭敬敬請來的。
只是兩人看向跟在顧芒身邊殺了冷詩還一臉淡定的男人，面色都有些陰沉。
白隨今天別想活着走102基地。
下屬推開門站在兩側。
觀看室裡頭整個極境洲位高權重的人齊聚，聽到聲音，目光皆轉過來。
顧芒看見梵天，眸底微不可察頓了下，似乎是意外他怎麼會在這兒。
梵天嘴角勾了勾，不動聲色跟她打招呼。
白老擔心的看向陸承洲，手指不由捏緊了。
陸承洲突然動手他也沒料到，膽子實在是太大了。
顧肆就坐在靠近門口這邊，跳下椅子朝朝顧芒走，“姐。”
說着，他目光落在顧芒腹部頓了兩秒，擡眼看着她。
顧芒按了按他的腦袋。
顧肆又朝看了陸承洲一眼。
一個十分肯定的眼神。
似乎在說——兄弟，幹得漂亮！
大概是顧肆翻臉向來快的人猝不及防。
陸承洲這次沒什麼大反應。
現場氣氛分明很緊繃，但顧芒身邊的幾人都安之若泰。
總長老看着他們，眸色發沉，“大小姐，白隨以下犯上殺了冷詩這件事，您打算怎麼給我們交代？”
顧芒沒說話，走過去隨便找了個位置坐下。
陸承洲和顧肆就走到她身邊。
顧芒摘下鴨舌帽隨手仍在桌上，拿起一瓶未開封的水擰開，翹着二郎腿喝了幾口。
水瓶很小，她喝完，把塑料瓶子捏扁，砰的一聲扔在會議桌上。
衆人看見她囂張的不行的姿態，皺眉。
顧芒掀了掀眼皮，這纔開口，“想要交代？”
女生控場力很強。
明明她纔是被審問的，在這瞬間，立場莫名的好像全都反了過來。
總長老斂着蒼老的眸子，眼底泛着精銳的冷光，“冷詩的地位不用我多說，白隨今天殺了她，給102造成的損失大小姐應該很清楚，特工處如今大亂，也需要一個交代，希望大小姐大局爲重，把白隨交給特工處。”
顧芒笑了，不達眼底，“做夢。”
冷老爺子聽到這兩個字，眼底滿是憤怒，“顧芒！叫你一聲大小姐，是看在霍先生和總長老的面子上，就憑現在的顧家，你覺得自己能在我們面前說得上話？”
冷家這一輩的男丁不爭氣，連102基地的訓練都撐不下來。
只有冷璇和冷詩兩個人在102基地站穩腳跟。
自從顧芒回來。
冷璇重傷現在還沒痊癒。
冷詩直接死在自己地盤上。
這對冷家來說，幾乎傷筋動骨。
想到這兒，冷老爺子血氣上涌，恨不得殺了顧芒泄憤。
霍執擰了擰眉，視線掃向冷老爺子，“冷老，既然知道顧芒現在的身份，就注意你說話的分寸。”
冷老爺子抿脣，臉色緊繃着。
霍執一表態。
畢長老說話的時候，明顯帶了一絲恭敬，“大小姐，我們沒追究您的責任，人是白隨殺的，您把他交出來就行。”
“簡直不分尊卑！連冷詩都敢殺，是不是哪天槍口都能指到我們頭上？！”
“一個下屬，哪來的膽子？！說沒人授意，誰信？”
“顧芒，我們沒有追究你的責任，已經是給你留了臉，你最好見好就收。”冷璇沒那麼多顧忌，高高在上的。
明裡暗裡說這事兒是顧芒指使的。
全都不提是冷詩先不守規矩，自己找死。
總長老眯起眼，“大小姐，把白隨交出去，您的考覈繼續，別因爲一個下屬傷了大家和氣。”
顧芒搭着椅子扶手，嗓音漫不經心的，“我要不交呢？”
“大小姐，這是102基地，別逼我們動手。”總長老聲音裡帶了警告，擂場人太多，這事兒不做處理，傳出去後果不堪設想。
一個處長衆目睽睽之下被殺，影響太大。
葉君慈抱着胳膊，淡淡開口，“說白隨對冷詩開槍，是不是都忘了誰先動槍的？”
說着，她掃了一圈在座的所有人。
葉家向來不參與任何爭鬥站隊，葉君慈開口，一羣人挺意外的。
尤其是這番話像在維護顧芒。
葉家是打算站隊了嗎？
“若你們覺得白隨開槍是大小姐指使的。”白長老面色沉冷，看向冷璇，“我是不是也可以說，是冷家指使冷詩衝大小姐開槍？不想讓大小姐通過考覈？”
冷璇冷笑一聲，“不過就是過了情報處和特工處的考覈，真以爲她現在已經取代我了嗎？其他項目她過得了嗎？”
總長老根本不會放顧芒走出102基地，繼續考覈不過就是個幌子。
醫術這一關是中央核心組，裡頭全是她手底下的精英。
顧芒根本過不了。
但是這麼多人看着，總長老做戲也得做全。
和顧芒籤的那份協議上可是有整個長老會名下屬於顧家的資產，包括總長老自己的。
“不好意思。”梵天忽然開口，問總長老，“你們這考覈還有什麼指標？”
考覈指標沒什麼不能說的。
總長老道：“數學，情報密碼轉換，醫術。”
梵天點點頭，“我看不用浪費時間了。”
總長老眸底稍頓了頓，“梵天先生這是什麼意思？”
梵天微微一笑，看看衆人，“你們覺得神祭能通過你們剩下的這三項考覈指標嗎？”
一羣人聞言，面面相覷，還是沒懂梵天話裡的意思。
總長老眼底卻亮了一下，“您想讓神祭先生來102基地？”
102基地外層人才每年都在縮減，已經開始走下坡路。
如果神祭能外聘過來，再加上ta的人脈，對他們來說利絕對大於弊。
只要不讓神祭接觸核心技術就行。
總長老能想到的，其他人也能想到。
一個個心思各異。
除了白家和葉家，都是希望神祭能來極境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