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州縣城,位於巴山腳下,因與蜀州接壤,移居了不少蜀人,所以民風民俗乃至口音上面頗與蜀州相近。
至少喬裝打扮成行商的李魁穿梭在安州街道上就沒感受到有何處明顯與通州不同,若不是偶爾聽聞幾聲秦腔土話,幾乎都以爲是還置身通州。
他帶了兩名下屬來,以分頭行動的名義打發兩人去向當地百姓打聽下梵音寺的大概情況,自己則是在街上晃悠着尋找玄黃教安州分舵的據點。
安州縣城比通州要大,人口自然也更多,相對應的客棧酒樓也更多。
光是本地人叫得出名字的客棧就有十多家,李魁一家家尋去,最終在一家名爲“秦風樓”的客棧門口停下。
望着招牌上缺失的指甲蓋大小的左上角,李魁吐出口氣,這麼小,要不是武者眼神好,他還真注意不到。
隨後理了理衣領邁步入內。
“不知客官打尖還是住店?”一名小二立刻面帶笑容彎着腰迎了上去。
李魁面色冷峻,藉助身體的遮擋向小二做了幾個手勢,這個環節是必要的,就像某些視頻博主開頭要彎幾下食指做個九的手勢認證身份一樣。
“天地未分渾如雞。”他輕聲道。
小二的眼神一變,不動聲色的也做了幾個手勢,“一道劈開見玄黃。”
“聖教通州分舵弟子李大,攜舵主親筆信求見安州分舵舵主。”李魁壓低聲音,然後又高聲說道:“速給我準備一間上房,爺爺有的是錢。”
“好嘞,客官跟我來,先看看房間滿不滿意。”小二笑着在前領路。
李魁昂着頭負手大步跟上。
小二將李魁帶到客棧後院的一個房間裡,說道:“請同門稍等片刻。”
“好。”李魁拱手應道。
小二轉身離去,不一會兒就帶着一名穿着錦袍、身材略微矮小的中年人走了進來,並介紹道:“李兄,這位是我聖教安州分舵的楊副舵主。”
“見過楊副舵主。”李魁忙道。
“天下聖教弟子皆是一家,李兄快快免禮。”楊雄笑着伸手將其扶了起來,和顏悅色的道:“聽說李兄帶來了通州分舵舵主的信要見舵主?”
“是,此乃在下的身份牌。”李魁主動拿出玄教給他頒發的“身份證”。
楊雄接過後細細打量,確定沒問題就還給了李魁,擡手示意他坐下慢慢說,“不知李兄見舵主所爲何事?”
“是想請貴分舵幫個忙,詳情還要向舵主當面陳述。”李魁回答道。
楊雄點頭,“那李兄請跟我來。”
接着兩人從客棧後門離開,一路來到城中一處叫“明志書院”的地方。
到門口時李魁就已經聽見了裡面的朗朗讀書聲,一道沉穩的聲音每念一句,稍顯稚嫩的聲音就重複一句。
楊雄上前扣門。
“咚咚咚!”
不多時,伴隨着令人酸倒牙的吱呀聲響起,木門緩緩打開,一名青衫小帽的青年看見是楊雄後連忙恭敬的行禮,“原來是楊掌櫃,快快請進。”
“我們是來見徐先生的。”楊雄說話的同時也對李魁做了個請的姿勢。
李魁跟在其身後入內,三人穿過前院,來到中庭就看見一羣少年男女手持書本坐在地上,其中大的約莫十五六歲,小的十一二歲,正跟着一名身穿白袍、氣質溫潤的中年人唸書。
“大家自己溫習我方纔教的那篇文章。”中年人看見楊雄後對少年們說了一句,然後邁步走了過去,笑吟吟的道:“什麼風把楊掌櫃吹來了?”
“叨擾徐先生授課了。”楊雄先向其致歉,然後指着李魁說道:“老家來的親戚說有事要請許先生幫忙。”
“那移步一敘。”徐先生擡手道。
楊雄客氣道:“徐先生先請。”
一行人進了書院正廳。
楊雄才卸下僞裝:“舵主,這是通州分舵的李大兄弟,說想請我們幫個忙,有他分舵主的親筆信給您。”
“參見徐舵主。”李魁連忙行禮。
“快快請起。”徐先生給人一種溫文爾雅、如沐春風之感,語氣柔和的說道:“雖然通州與安州分舵分屬不同的總舵,也少有走動,但是都出自聖教,理應親如兄弟,不必多禮。”
“謝徐舵主。”李魁這才起身,然後掏出王縣令的信雙手奉上,“這是我家舵主的信,還勞煩請您一閱。”
楊雄上前接過後轉交給徐先生。
李魁注意到了這個小細節。
說明這位徐先生雖然表現得平易近人,但極得下屬敬重,或者說對安州分舵有着極強掌的控力,這樣的人可不會真如同他外表那樣人畜無害。
徐先生取出信紙後先抖了抖。
然後才低頭細細閱覽起來。
王縣令在信裡說了鳳凰山挖出肉身佛一事,還說一具肉身佛屍變後害死了一名通州分舵的弟子,並且表明懷疑肉身佛跟梵音寺有關,所以才特派李大前來調查,望安州分舵相助。
“竟有此事?駭人聽聞!”徐先生看完後臉色精彩至極,又驚又怒又不敢置信,“梵音寺香火鼎盛,在安州無人不知,時常接濟貧困,並自費爲百姓看病,可以說從主持到小沙彌都以慈悲爲懷,怎會幹出這等邪事?”
“我家舵主亦不願信,但一名同門因此喪命,此事非得查個水落石出不可,望徐舵主相助。”李魁說道。
徐先生深吸一口氣,毫不猶豫的回答道:“我安州分舵當仁不讓,若查明真是梵音寺幹了這等惡事害死我聖教同門,必定要讓其付出代價。”
“徐舵主高義!”李魁稱讚道,隨後提出自己的要求,“梵音寺在民間的風評極好,就連徐舵主都可能被其所矇蔽,光從外部查,我怕是什麼都查不到,不知徐舵主有沒有辦法能將在下送進梵音寺,從其內部調查。”
他這是當臥底當上癮了。
“這可不容易,梵音寺只招有佛緣的和尚……”徐先生面露爲難,但也沒把話說死,“我想想辦法,有消息通知你,還不知李兄住在何處?”
“不瞞徐舵主,剛入城,還沒找落腳的地方。”李魁老老實實答道。
徐先生立刻說道:“既然同爲聖教弟子,乾脆就住在秦風樓吧,吃住全免,雖然不多但也能省筆開支。”
“那就多謝許舵主了。”李魁對此並沒有拒絕,畢竟調查梵音寺都還要靠徐先生幫忙呢,沒必要防着對方。
“自家兄弟,應該的。”徐先生微微一笑又說道:“好了,光聊正事未免顯得枯燥乏味,我們聊點別的。”
“正該如此。”李魁點了點頭,順勢問道:“這家書院是徐先生開的?”
“是啊,來這裡讀書的子弟都是些無父無母的孤兒,也算給他們個安身之處。”徐先生悲天憫人的答道。
李魁不禁心生敬佩,“徐舵主真是菩薩心腸,這何止是給了一個安身之所啊,更是教他們識文斷字、知書明理,將來受益無窮,於他們而言徐舵主就稱之爲再生父母也不爲過。”
雖然立場不同,但是光從目前接觸過的王縣令和徐先生這兩位玄教分舵主而言,全都是值得佩服的好人。
難道玄教都是這樣的人?那對他們趕盡殺絕的朝廷又是怎樣的角色?
“李兄過譽了,我也教不了他們什麼高深的道理,只是盡己所能讓世間少個人受苦罷了。”徐先生嘆道。
李魁再次歎服,“先生大義。”
茶水連續續了兩次,李魁才因爲徐先生有事要處理而主動提出告辭。
徐先生處理完事回到正廳時楊雄還在裡面等他,問道:“舵主,信裡到底寫的什麼?梵音寺又怎麼了?”
“你自己看吧。”徐先生沉着臉一屁股坐下去,隨手把信遞給了楊雄。
楊雄看完後也是大驚失色,怒聲斥道:“這羣禿驢安敢如此?以爲把肉身佛埋遠點就查不到他們了嗎?現在還不是被人挖出來了,真該死!”
隨後又罵罵咧咧道:“這通州分舵舵主也是閒得慌,不就是死了個弟子嗎?還專門派人來查,舵主,該如何是好?要不然殺了那李大算了。”
“不可,殺了一個李大,通州分舵還會派來李二,李三。”徐先生搖了搖頭,面沉如水的說道:“待我先與無相那老禿驢商議一下再說吧。”
另一邊,李魁與兩名下屬在東城門會和,找了個賣餅小攤邊吃邊聊。
“大……掌櫃的,這梵音寺在安州可是無人不知啊,百姓提起都豎大拇指,因爲主持無相佛法高深,有將僧侶點化成肉身佛之能,許多人都想拜入梵音寺,爲此不惜散盡家財。”
“梵音寺還每月都會安排和尚免費給百姓看病,爲此每個月都要消耗大量的藥材,所以在山下開闢了無數藥田,許多百姓都是以種藥爲生。”
“梵音寺又哪來那麼多田?”李魁打斷喋喋不休的兩人問了一個問題。
“嘿嘿,通過各種各樣的手段兼併百姓的唄,百姓的田被他們佔了去後還得靠給他們種藥維持生計呢。”
“大部分百姓都瘋魔了,都說梵音寺有求必應,更信什麼能成佛往生極樂之類的鬼話,自願把家裡的田地賤賣給梵音寺,不願賣的,自然有武僧以妖鬼附身爲由出面降妖除魔。”
“豈有此理!”李魁臉色漆黑,冷冷的說道:“如此膽大妄爲,難道本地縣令和靖安衛就都不曾過問嗎?”
梵音寺這麼幹,無限擴大在安州的影響力,就相當於是在和本地官員搶奪權柄,當爲官員的眼中釘纔是。
“掌櫃,梵音寺在通州啊,不歸安州管,何況我看這安州官員應該也被禿驢們腐蝕得差不多了,說不定他們本人或家人也都信梵音寺那套。”
李魁沉吟片刻後說道:“我與謝林住在秦風樓,牛二你自己去尋個住處吧,落腳之後來知會一聲地址。”
聽起來這安州城上到官員、下到百姓都對梵音寺深信不疑,所以他覺得三人很有必要分開住,以防萬一。
“是。”謝林與牛二同時答道。
……………………
夜幕降臨,烏雲蓋頂。
白日裡人聲鼎沸的梵音寺總算得以片刻安寧,寺廟在漆黑的深山中散發着點點火光並未顯得光明,反而像是鬼怪的眼睛,陰森森的令人生畏。
一羣穿着僧衣、布鞋、剃着光頭的僧人提着燈籠快速在廟宇中穿梭。
當中爲首者是一名披着袈裟、體態微胖、面白脣紅的中年和尚,只從身上的袈裟就能看出他的地位不低。
在其身旁緊跟着的是一名目測年過五旬的老和尚,法號定安,原本是一名糧商,因對梵音寺的大師們深信不疑,將家業傳給兒子,捐了八萬兩香油錢後因有慧根被剃度收入寺中。
“慧能師叔,我……我真的能成佛了嗎?該不會是在消遣我?”定安枯瘦的臉上帶着激動和忐忑的表情。
不怪他不敢信,畢竟纔剛剛入寺不到一年啊,雖然這段時間他每日都誠心禮佛盡顯虔誠,但其他師兄弟也不弱於他,真沒想過會先輪到自己。
“出家人不打誑語。”法號慧能的中年和尚微微一笑,語氣不疾不徐的說道:“主持早就說過定安師侄是個有慧根的,和該成佛,就在今夜。”
“阿彌陀佛,阿彌陀佛。”定安連唸了兩遍佛號亦未能平靜下來,面色潮紅的說道:“我要成佛了,我真的要成佛了,定安師叔放心,待我成佛之後,一定會庇佑我梵音寺昌盛。”“對此貧僧毫不懷疑。”慧能笑吟吟的說道:“我梵音寺之所以有今天的昌盛,不就是因爲有諸佛庇佑?定安師侄成佛之後,在寺中受一年信衆香火,修行圓滿便能與定心、定難等幾位已成佛的師侄一般飛昇極樂。”
定安攥着佛珠的手指節都因爲太用力而發白,心臟似乎要跳出胸腔。
“到了。”慧能停下了腳步,擡手說道:“定安師侄請,主持在等你。”
定安擡頭看去,兩扇硃紅色的大門敞開着,牌匾上書“千佛殿”,從門洞望去是一塊塊青石板鋪就的小路。
在小路盡頭有一座大殿同樣正敞開着門,像是擇人而噬的血盆大口。
此時定安心裡莫名升起了怯意。
“定安師侄還在等甚麼?莫非是佛心不堅、眷戀紅塵?”慧能問道。
“不!我沒有。”定安生怕成佛的名額被剝奪,下意識反駁,同時邁步走了進去,給自己暗自打氣,只要跨過這道門,從此以後就是人間真佛。
慧能帶着身後衆僧跟了進去。
走在末尾的兩人將大門關閉。
定安下意識回頭看了一眼,然後又繼續往裡面走去,步入大殿,燭火瞬間亮起,大殿兩側高低坐落着上百尊低眉垂眼、法相莊嚴的金色佛像。
其中不少他都覺得面相熟悉。
這些都是肉身佛。
定安渾身顫抖,心中激動不已。
他冥冥之中似乎聽見佛母召喚。
很快自己也會成爲其中一員。
他穿過大殿後來到後院,在那裡一名身材高大,古銅色皮膚,穿着金紅兩色袈裟的和尚早已經等候多時。
此人正是梵音寺主持無相和尚。
外表看起來也就四十來歲。
“見過主持。”
定安等人齊齊行禮。
“阿彌陀佛。”無相雙手合十還了一禮,擡手指着中間一座金色的蓮花寶座說道:“定安,請速上此座吧。”
“是。”定安應了一聲,口乾舌燥的走了過去,爬上蓮臺後盤腿而坐。
無相邁步走到他面前,露出個淡淡的笑容,擡手在其身上點了幾下。
定安瞬間發現自己動不了了。
“主持你這是幹什麼?”定安自然知道江湖上有點穴之說,大驚失色。
“當然是渡你成佛啊。”無相微微一笑,說道:“爾等還不速速動手。”
“是!”
隨後只剩下眼珠子能轉的定安就看見剛剛護送自己前來的一衆武僧手持長短不一的釘子從四面八方圍來。
“你們要幹什麼!快放開我!”
定安霎時驚懼萬分,嘶聲喊道。
“你不是要成佛嗎?滿足你。”無相話音落下,往他嘴裡塞了個布團。
隨後就轉過身去。
出家人慈悲爲懷,不忍心見血。
一名武僧拿起一根兩頭尖的鐵釘硬生生插入定安大腿,貫穿後與蓮花臺固定在一起,然後又將他小臂固定在剩下的一節鐵釘上使之搭在腿上。
兩條腿和兩隻手都是如此處理。
過程中鮮血淋漓,痛得定安五官扭曲,目赤欲裂,但嘴裡卻只能發出嗚嗚聲,不斷搖頭企圖令武僧心軟。
原來這就是成佛嗎?
千佛殿裡的肉身佛皆是如此?
他不想成佛了!他不想成佛了!
但一切都已經晚了,一名武僧拿起一米多長的鐵釘站上蓮臺邊緣,對準定安的頭蓋骨緩緩敲了進去,直到鐵釘徹底慣入蓮臺底座之後才停下。
而此時定安也早已身亡,瞪大着眼睛望着前方,眼角掛着兩行血淚。
這時候有人上前補充細節。
“手指要擺成法印狀。”
“眼睛要閉上,嘴角得下垂。”
“好了,頭頂豁口填上,再刷上一層特製金漆,又是一尊肉身佛。”
“別忘了塞鎮屍玉錢。”無相轉過身來,看着忙碌的武僧們提醒一句。
慧能走過去說道:“師兄,今年想成佛的人越來越多了,千佛殿裡那些該飛昇極樂的老佛埋都埋不贏。”
“是該考慮一下收緊成佛的名額和延長飛昇的時間了。”無相點頭。
不是不想多賺銀子。
實在是產能過剩了。
慧能突然想起件事,“對了,玄黃教的徐君來了,在聽雨軒等您。”
“不早說?”無相面色一沉,隨後又皺起眉頭,“這麼晚了他來作甚?”
“他沒說,但看臉色心情不太好的樣子。”慧能小心翼翼的回答道。
“你盯着這裡,我去會會他。”無相沉吟片刻,丟下一句話轉身離去。
慧能雙手合十,“師兄慢走。”
等無相離開後,慧能又轉身再次提醒武僧們,“別忘了塞鎮屍玉錢。”
之前可是吃過這方面的虧呀。
慧能往寺中某個方向看了一眼。
下意識打了個激靈。
聽雨軒,一身白衣的徐君聽見腳步聲後轉過身來,不善的看着無相。
“阿彌陀佛,不知貧僧又何處得罪了徐施主?我等出家人一向是與人爲善。”無相進屋後唸了聲佛號道。
“禿驢少給我整你那套。”在李魁面前溫文爾雅的徐君此刻卻又是另一幅面孔,冷冷的說道:“你們把那些所謂的肉身佛埋到通州鳳凰山了?”
“徐施主如何得知的?”無相反問了一句,隨後又說道:“是又如何?”
“哼!”徐君黑着臉說道:“其中一具屍體屍變了,還殺了我聖教通州分舵的一名弟子,現在通州分舵那邊已經派人過來調查你們梵音寺了。”
“定是那玄教弟子見財起意摳了鎮屍玉錢,自尋死路。”無相說道。
“這是問題的關鍵嗎?”徐君快步衝到他面前,“關鍵是人家在查!梵音寺這三年乾的事經得起人查嗎?”
“徐施主稍安勿躁。”無相不慌不忙的說道:“無非破財免災,給些錢將那個來調查之人打發回去就行。”
“此事我的人可以出面,但錢得由你們出。”徐君毫不猶豫的說道。
這纔是他此行的真實目的。
他們都相信財能通神,沒有錢解決不了的問題,如果有,那就加錢。
無相笑了笑答道:“本該如此。”
“你們那些肉身佛不能再這麼草草埋了了事,得燒了,否則遲早會引來官府調查。”徐君提出一個要求。
無相皺起眉頭,“那麼多屍體怎麼燒?去哪兒燒?只要一冒煙方圓數十里都能看到,而且這還不是隻燒個一回兩回,是每年都得燒好幾次。”
“我早就想好了,以幫助百姓補修老舊房屋爲由建個磚窯,誰知道你們是在燒磚還是燒屍?”徐君說道。
無相眼睛一亮,起身真心實意的雙手合十拜道:“阿彌陀佛,徐施主是有大智慧的人,佛會保佑你的。”
別看他現在是得道高僧,但沒什麼文化,連佛經都背不全幾本,而之所以有今天,全靠跟徐君強強聯合。
徐君不以爲意,佛有你們這羣不肖徒弟都沒空收拾,還有空保佑我?
送走徐君後,無相還不能休息。
他來到大雄寶殿,那裡放着一個箱子,與別處不同,在這裡信衆要將自己生辰八字、姓名住址、以及所求之事寫下來放進箱子裡面纔會靈驗。
而之所以會如此靈驗。
是因爲無相會派人去辦。
比如某人想發財,無相讓人半夜去其家中丟銀子;某人求子,無相安排人去迷尖其妻;某人想殺仇人,無相就會安排人去將其仇人殺死……
因如此種種,加上又有點化肉身佛之能,所以不怪安州百姓對梵音寺深信不疑、言聽計從到狂熱的地步。
當然,無相只會挑選其中一些比較簡單的事讓人去辦,難的就不辦。
所以那些願望沒實現的人只會懷疑自己心不誠,然後多給梵音寺捐香油錢,祈求梵音佛母能被自己打動。
短短三年,無相和徐君靠着這樣的手段賺得盆滿鉢滿,圈良田千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