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都城,天京。
北鎮撫司衙門。
魏嶽面色凝重的看着裴少卿送入京的書信,上面所寫的內容讓他心中泛起滔天怒火,看完後,他擡起頭望向下方送信的人,平靜的答:“你回去告訴裴千戶,就說本官知道了。”
“卑職遵命!”送信人轉身離去。
“砰!”魏嶽這才重重的一巴掌拍在了面前的桌案上,實木製作而成的桌子瞬間出現絲絲裂痕,他語氣冷冽的喊道:“來人,命陸峰速速來見。”
“是!”
不到一刻鐘的時間,虎背熊腰的陸峰就大步流星走進了魏嶽的公房。
“見過義父。”他抱拳躬身行禮。
魏嶽隨手將手裡的信擲過去。
輕飄飄的紙張劃破空氣飛出。
魏嶽伸手接住,低頭看了看後驟然失色,擡起頭來,“義父,這……”
“蜀州那邊裴少卿負責,京城這邊你來負責,遙相呼應、雙管齊下將這喪心病狂的幕後主使揪出來,把這張網撕碎。”魏嶽面無表情的說道。
“孩兒遵命!”陸峰先是毫不猶豫的應下,然後才試探性的提出自己的擔憂,“義父,這事關重大,是否要先向陛下稟報,看看他有何指示?”
能編織這麼大一張網,牽扯到全國多地的官員,本身定然尊貴非凡。
說不定連陛下都不能輕動。
他們靖安衛這邊擅自調查,如果引發了什麼失控的後果可罪責難逃。
“不必了,先查,老夫比你瞭解陛下。”魏嶽不鹹不淡的回了一句。
陸峰聽見這話頓時是放下心來。
義父都這麼說了,那他肯定是確定陛下會嚴查到底所以才讓自己查。
但他其實是誤解了魏嶽的意思。
魏嶽瞭解景泰帝,知道景泰帝心中雖然裝有天下萬民,但更多還是裝着自家的江山永固,越老越是這樣。
若是其年輕力壯時知道這件事。
那肯定會毫不猶豫的一查到底。
但如今景泰帝已經老了,只想平穩的把江山交到下一代手中,並讓自己有一個好的身後名,所以知道這件事牽扯之廣後多半會選擇放任不管。
畢竟這件事不會對他當下的打算造成任何不利的影響,反而只會牽扯他本就不足的精力,而且若處置不好引起動盪的話反而不利於他的打算。
因此魏嶽深知,唯有靖安衛這邊先暗中查清完整的證據鏈,直接呈送給景泰帝,那景泰帝纔有可能會管。
……………………
與此同時,錦官城,裴少卿正帶着孫有良去赴馬家父子擺的賠禮宴。
位置訂在蜀味軒。
他到的時候包間裡圍着一張圓桌已經坐了好幾個人,都是本地豪紳。
顯然馬良田是打着讓這些人爲今天的陪禮求和做個見證的主意,至於丟臉,丟就丟吧,至少能多層保障。
“哎喲,裴大人來了。”
“裴大人您總算是到了。”
“大人可是讓我等恭候多時啊!”
所有人都紛紛起身笑臉相迎,一個個彎腰弓背,恨不得把臉貼地上。
“本官有早到的習慣嗎?”裴少卿淡淡的問了一句,邁步往主位走去。
所有人都被這話噎得愣了一下。
馬良田連忙打圓場,上前卑躬屈膝的給裴少卿拉椅子,嘴裡一邊討好的說道:“裴大人日理萬機,百忙之中能抽出時間來吃這頓飯,小的就已經感激不盡了,莫說等一刻鐘,就是等十天半個月,小的也甘之如飴。”
“是極是極,今天能有幸跟裴大人共進午膳已經是滔天福氣,在這兒等大人,就像人生有了盼頭一樣。”
“倒是我不會說話了,請裴大人見諒,我自罰一杯,不,罰三杯!”
衆人又是一陣點頭哈腰的附和與恭維,自覺說錯了話的人主動罰酒。
“行了,別站着,都坐吧。”裴少卿坐下後抖了抖衣袖,淡淡的說道。
“是,謝大人賜座。”
所有人這又才紛紛落座。
上菜的過程中,馬良田舉起酒杯環視一週說道:“今天邀請諸位齊聚於此,主要是因爲犬子年少無知得罪了孫總旗,所以我特意擺這麼一桌請裴大人居中說合,也請諸位能夠做個見證,今日之後、過往恩怨皆消。”
“嗯,再冤家宜解不宜結嘛。”衆人交頭接耳的你一言我一語的說道。
馬良田看向兒子使了個眼色。
馬鎮遠抿着嘴深吸一口氣,然後舉着酒杯起身,神色恭恭敬敬的看着孫有良說道:“孫總旗,當初是我瞎了眼,被豬油蒙了心才幹出了些不體面的事,還請您原諒在下,只要能化干戈爲玉帛,什麼條件我都答應。”
孫有良面無表情,沒有迴應。
“明德啊,馬掌櫃父子誠意還是有的,你就說說你的想法吧。”裴少卿目視前方,漫不經心的說了一句。
孫有良這才冷冷的掃了馬鎮遠一眼說道:“奪妻之仇、毀前程之恨本該不共戴天,但既然他們能請動大人您出面,和解也不是不行,但必須將鶯妹還給我,而且是風風光光用花轎送到我府上,再給我磕三個響頭。”
“這……孫總旗,鶯兒已經爲我誕下一女……”馬鎮遠結結巴巴道。
他覺得已經收買了裴少卿,今天孫有良無論如何也會同意和解,所以就太不想將自己小妾送還給對方了。
孫有良打斷他道:“我不嫌棄。”
馬鎮遠聞言頓時憋屈得不行。
這是你嫌不嫌棄的問題嗎?
是我不想被你戴綠帽子啊!
而且還要用花轎風風光光敲鑼打鼓的送到你府上,那我又顏面何存?
“沒問題!當然沒問題!”馬良田拽了兒子一把,不着痕跡的瞪了他一眼笑着對孫有良說道:“孫總旗沒有刻意爲難我馬家,已經令老頭子感激不盡,人今天就送到您府上,至於那三個響頭嘛,鎮遠,你現在就磕。”
孫有良沒提出要錢要利益,只是要了個女人而已,這在馬良田看來已經是很好的結果了,生怕節外生枝。
桌上其他人看見這一幕互相交換了一個眼神,都沒說什麼,既覺得馬家有些屈辱好笑,也覺得有些悲涼。
“是,爹。”馬鎮遠悶聲悶氣的應了一句,強忍着屈辱跪下對着孫有良砰砰砰磕了三個響頭,“請您消氣。”
“哼!這回我是給大人一個面子纔不與你多做計較,今後最好是夾着尾巴做人,千萬別不要爲非作歹落到我手裡,否則別怪我不客氣。”孫有良擡起一隻腳踩在馬鎮遠頭上說道。
感受着頭上的腳越來越用力踩着自己的臉在地上摩擦,馬鎮遠心中怒火中燃,攥緊拳頭道:“是,大人。”
“滾吧。”孫有良一腳將其踹倒。
馬良田連忙去扶兒子起來。
這時候裴少卿舉起酒杯,笑呵呵的說道:“雙方恩怨已消,這是件值得慶賀的事情,大家一起喝一杯。”
“對對對,慶祝,必須慶祝。”
“我等敬裴大人,敬孫總旗。”
衆人推杯換盞,氣氛熱鬧至極。
散場後,包間裡只剩下馬家父子兩人時,滿身酒氣的馬鎮遠才抓起酒壺重重的砸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
“孫有良!今日之辱,他日我必定會百倍奉還!”他咬牙切齒說道。
“啪!”馬良田擡手就是一記耳光抽過去,“腦子喝糊塗了?爲了你這樁破事,咱家沒了一半家產,你還想把另一半也送出去?然後拖家帶口去街上乞討嗎?把你逼嘴給我管好!”
“爹,兒委屈啊!”馬鎮遠重重的跪在地上,抱着親爹的大腿,嚎啕大哭着說道:“從記事以來,我就沒受過這種委屈,當着那麼多叔伯的面被他踩着頭跟訓孫子一樣訓啊嗚嗚。”
“就是因爲你以前沒受過這種委屈才有今天這一劫。”馬良田嘆了口氣蹲下去捧着馬鎮遠的臉,語重心長的說道:“兒啊,事已至此,吃一塹長一智吧,爹管不了你一輩子啊。”
馬鎮遠也不知道聽進去沒。
只是一個勁的抱着親爹哭。
回到家後,馬鎮遠叫來黃鶯。
“夫君你怎麼醉成這樣?妾身給你倒杯茶。”黃鶯此時還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滿臉關切的去爲其倒茶。
馬鎮遠卻是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黃鶯愣住,“怎麼了,夫君?”
“你要嫁人了。”馬鎮遠說道。
黃鶯一臉懵逼,同時心裡有一種不好的預感,“夫君說什麼胡話呢?”
“我沒有說胡話。”醉醺醺的馬鎮遠自嘲一笑說道:“你曾經的心願實現了,可以嫁給你青梅竹馬的小情郎孫有良了,就在剛剛,他用腳踩着我的腦袋,逼着我答應了這個條件。”
“夫君你究竟在些說什麼?你喝醉了。”黃鶯聽得莫名其妙,孫有良只是一個窮書生,又怎麼可能踩在馬鎮遠頭上逼他答應如此荒唐的條件。
“醉了?哈哈哈哈哈,我也希望自己醉了,希望那都是夢。”馬鎮遠仰頭大笑,又淚流滿面,滿腔悲憤和屈辱的說道:“孫有良出息了,他現在是靖安衛總旗,是裴少卿心腹!”
“什麼?”黃鶯驚愕萬分,滿臉不敢置信的後退了幾步,見馬鎮遠真的不像是在說胡話,一時間心情複雜。
既爲孫有良感到高興。
同時也感到惶恐和不安。
她跪下去抓住馬鎮遠褲腿搖着頭說道:“不,夫君,妾身都已經是你的人了,我又怎麼能再嫁給他呢?”
黃鶯已經習慣了在馬家的日子。
而且她不知道自己該怎麼面對孫有良,更覺得自己已配不上孫有良。 “我說了不算,就像當初他說了也不算。”馬鎮遠掰開她的手說道。
黃鶯踉蹌着摔倒在地,慘然一笑面白如紙的喃喃自語,“過去是他說了不算,現在是你說了不算,可無論是在過去還是現在我都說了不算。”
大概半個時辰過後,化好妝穿上一身紅嫁衣的黃鶯緩緩走進了花轎。
被一路敲鑼打鼓的送到了孫府。
孫有良下值回到家,推開寢房門就看見曾無數次出現在夢中的場景真的出現在眼前,讓他不禁放緩腳步。
黃鶯攥着裙角,身體微微顫抖。
孫有良用手掀開了她的紅蓋頭。
黃鶯仰起頭望着他做好心理建設後才嘴脣蠕動道:“有……有良哥。”
“鶯妹,你知道我等這天等了多久嗎?”孫有良臉上露出一抹笑意。
黃鶯抿了抿嘴,然後從牀上滑下去跪在了他面前,“有良哥,你放我回馬家好不好,我已經是別人的女人了我配不上你,我女兒還在那……”
“我知道你配不上我。”孫有良臉上的笑容消失,語氣冷淡的說了句。
黃鶯聲音戛然而止,猛地擡頭。
孫有良低頭捏住她的下巴面無表情的說道:“那天晚上再一次見到你的時候你不肯跟我走,我就知道我熟悉的那個鶯妹早已經死在了多年前。
我之所以要回你,並不是我還有多喜歡你,只是我想得到你,那便要得到,不止是你,馬鎮遠的妻妾我全都要奪走,包括他所擁有的一切。”
黃鶯表情錯愕,眼中透露出不可思議和一絲絲恐懼,嬌軀微微顫慄。
“覺得我很陌生是嗎?和以前完全不一樣是嗎?”孫有良展顏一笑鬆開了她,情緒激動的說道:“不一樣就對了!今後誰都別想再欺負我!沒有人能欺負我!沒有人!沒有人!”
黃鶯是變了,但他也變了。
當晚,孫有良得償所願。
與日思夜想的青梅入了洞房。
雖然過程跟他想象中不同,
但結果是一樣的就行。
這點也是跟裴大人學的。
而黃鶯,身爲弱女子的她和這個世界上的很多人一樣,最擅長認命。
僅此一事。
馬家在錦官城算是淪爲了笑柄。
………………………
裴少卿收到魏嶽迴應已經十天後的事,還同時收到了搖光聖女的信。
魏嶽的配合,讓他能放開手腳通過許鬆這條線挖掘綁架案幕後首腦。
搖光在信裡彙報了通過栽贓陷害坑死孫澤的事,並說因爲這件事她進一步得到了葉無雙的看重,而且還改善了在玄黃教衆高層心目中的形象。
算是爲將來爭取教主之位邁出了重要的一步,畢竟以她原本的性子和處世之道是絕不可能被選爲教主的。
除此之外,搖光還在信中簡單提了坑死孫澤行的主要原因除了是他寫那幾封信外,其與柳東君暗中來往密切也是導致他身死的重要原因之一。
並簡單介紹了一下柳東君其人。
哪怕是通過搖光聖女寥寥幾筆的勾勒,裴少卿都感受到了柳東君強烈而獨特的人格魅力,一個敢想敢做的理想主義者、能爲了理想付出一切。
王縣令如果在柳東君手下肯定能得到重用,但是可惜,作爲玄黃教的基層小頭目,他沒有選擇權,甚至連上層的真面目都不知道,還傻乎乎沉浸在葉無雙給他編織的幻境裡面呢。
幸好柳東君這個恐怖分子的活動範圍在魏國,裴少卿暗道一聲僥倖。
否則自己肯定是他的刺殺對象。
“大人,馬良田求見。”
突然一名下屬快步入內彙報道。
“馬良田?”裴少卿幾乎都快忘記這個名字了,放下信說道:“見見。”
“裴大人!救救犬子啊大人!”
馬良田連滾帶爬的進了公房,撲通一聲跪在地上,聲淚俱下的嚎道。
“馬掌櫃何至於此?貴公子又出了什麼事?他跟孫總旗那點矛盾不都被本官化解開了嗎?”裴少卿問道。
馬良田滿臉憤怒和憋屈,哭天喊地道:“大人,孫總旗出爾反爾啊!”
“什麼?”裴少卿聽見這話就心知肚明瞭,但是表面卻故作憤怒,一巴掌拍在桌子上,“他安敢如此?到底是怎麼回事,馬掌櫃你快快說來。” wωω ▪ttκá n ▪C ○
“就在方纔,孫總旗以犬子姦殺有夫之婦爲由將其下獄了。”馬良田用手不斷的拍着地板,滿臉委屈的哭訴道:“大人,我馬家爲了跟他和解把臉都丟光了,可是他呢?當面一套背面一套,這也是在打您的臉啊!”
“那麼你兒子究竟有沒有姦殺有夫之婦啊?”裴少卿不緊不慢的問了一句,不待其回答又說道:“而且要涉及武者的案子才歸靖安衛管,你兒子莫非還帶了家中武師一同作案?”
馬良田的哭喊聲頓時戛然而止。
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的大鵝一樣。
吭吭哧哧的說道:“大人,就算犬子真幹了這等糊塗事,但拋開事實不談,孫總旗也不能直接抓人啊。”
他知道自己兒子自從上次蜀味軒後就心情壓抑、喜怒無常,這次姦殺他人也是爲了發泄鬱氣,情有可原。
不就是死了個草民嘛。
無非賠些銀兩便罷了。
用得着抓他兒子嗎?
所以在他看來這就是孫有良蓄意報復,因此纔來找裴少卿告狀喊冤。
“爲何不能?”裴少卿驟然拔高嗓門厲聲質問,冷臉呵斥道:“你兒子犯下這等喪心病狂的罪行,難道孫有良還要包庇不成?還有你,竟然還敢有臉來我面前叫冤屈,可笑至極!”
看着上方義正言辭、大義凜然的裴少卿,馬良田頓時整個人都懵了。
“大……大人!您……您不能這樣啊!您可是收了我半數家產的。”
“一派胡言!本官何曾收過你什麼家產?”裴少卿怒目而視,語氣冰冷的說道:“當初本官出於一番好心爲你馬家與孫總旗說和時就已經提醒過了,若是你兒子犯下罪行定會依法論罪,但是你們似乎沒放在心上。”
馬良田啞口無言,當時裴少卿確實提醒過,他也確實沒有放在心上。
因爲這種場面話每個官都會說。
但不會真像裴少卿這樣收完錢後翻臉不認人啊,這還有天理王法嗎?
“大人,您如此未免有些太過翻臉無情……”馬良田氣得渾身哆嗦。
“本官不講情,講法!”裴少卿擲地有聲,又喊道:“來人,叉出去!”
“是!”立刻應聲進來兩名靖安衛一左一右的強行拖拽馬良田往外走。
“裴大人息怒!息怒啊!是老夫言辭不當,我錯了,大人求求你救救我兒子吧……裴少卿你這個混蛋!”
馬良田從哀求轉爲叫罵,直到被兩名靖安衛重重的丟出千戶所方止。
“哎喲!”
他一把老骨頭險些被摔散架。
“老爺您沒事吧?”兩個等候在門外的家丁看見這一幕後連忙去攙扶。
“怎麼回事?那不是馬掌櫃嗎?”
“他怎麼被人丟出來了?”
“剛剛聽見他好像在罵裴大人。”
負責把馬良田丟出門的其中一名靖安衛大聲說道:“此人的兒子仗着家中武師保駕護航,姦殺了一名有夫之婦,被靖安衛依法抓捕,他前來向裴大人求情不成又試圖收買,再度被拒絕後惱羞成怒出言不遜,但大人仁慈不與之計較,只是將其扔出來。”
圍觀人羣瞬間是一片譁然。
“原來如此!呸!他家那混賬本來就不是什麼好東西,多虧裴大人清正廉潔不爲金銀所動,鐵了心要替天行道,否則不知道還得害多少人。”
“他兒子欺男霸女、姦淫擄掠的事可沒少幹,幸虧裴大人來了啊!”
馬良田聽見這些議論,心裡是又委屈又憋屈,跌跌撞撞爬起來歇斯底里的吼道:“你們……你們這些愚昧無知的刁民!裴少卿又算什麼清官?
他就是個狗官,跟那些貪官是一丘之貉!不!這都是美化他,他要更貪得無厭,向我索賄了半數家產!”
儘管他吼得聲嘶力竭,但是越來越多圍觀的路人都只是用冷眼相待。
“笑話!收買不成,現在還想污衊裴大人,看看有誰信你的鬼話?”
“不錯!老不死的,沒人會信你向裴大人潑的髒水,要我說,你還是趕緊回去給你死鬼兒子備棺材吧。”
“哈哈哈哈,就是,你兒子這回落到裴大人手裡,他肯定死定了。”
裴少卿清官的人設在民間很穩。
根本就沒人信馬良田的大實話。
這世上最氣的,莫過於就是自己的實話沒人信,而他人爲了污衊自己編造的假話卻所有人都一面倒的信。
馬良田目前就正在遭遇這一出。
他氣得渾身哆嗦,突然感覺天旋地轉,隨後直接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老爺!老爺您怎地了!”兩個家丁見狀立刻驚慌失措的衝上去攙扶。
同一時間,已經等得焦急萬分的許鬆也終於收到了京城方面的來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