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官城全城戒嚴搜捕重犯。
靖安衛、差役、守軍都被調動了起來,在城裡挨家挨戶的進行搜查。
一時間街上行人都少了許多。
裴少卿下值回家時,騎馬走在街上還是頭一次感受到城內如此冷清。
“賊人兇悍,致使百姓驚懼不敢出門,着實是可恨。”他感慨一聲。
葉寒霜聞言,看着那些暴力踹門和拉拽路人的差役抽了抽嘴角,她覺得百姓是怕官差,所以纔不敢出門。
畢竟逃犯不會無緣無故爲難他們這些普通百姓,但是官差可不一定。
“哐哐哐!”
“快開門!是不是窩藏了逃犯?”
“沒有沒有,官爺恕罪,小的剛剛在如廁,所以開門才晚了些啊。”
“孃的!叫老子等你如廁?擡起頭讓我看看,賊眉鼠眼的,記住這張畫像,看見上面的人立刻來報官。”
“是是是,官爺放心,小的會刻在腦子裡,碰到了第一時間報官。”
“走,去下一家。”
看起來似乎是有些暴力。
但其實這已經很溫柔了。
而不溫柔的是什麼樣呢?
“王三!給老子站住!別跑!”
一名長期廝混於市井、靠着偷雞摸狗、坑蒙拐騙度日的潑皮驚慌失措的從一條巷子裡跌跌撞撞的跑到了大街上,身後有幾名衙役在圍追堵截。
名叫王三的潑皮喘着大氣邊跑邊回頭看,結果被一名衙役隨手從路邊抓起一把凳子扔過來砸倒,他慘叫一聲還沒爬起來,在後面追擊的幾名衙役已經衝上去圍着他一頓拳打腳踢。
“狗日的讓你跑!我讓你跑!害得老子追你那麼久,我去你媽的!”
“幾位爺饒命,饒命啊!我最近沒犯事兒啊,真的沒犯事。”王三蜷縮成一團,抱着頭委屈巴巴的求饒。
但衙役們不語,只一味猛攻。
幾雙42碼的大腳踹個不停。
如果王三好這一口的話,肯定爽死了,可惜不是每個人都喜歡被踩。
他快痛死了。
打過癮之後,領頭的差役一把提起王三,惡狠狠的說道:“老子沒說你犯事了,找你是讓你幫忙找人。”
話音落下,將一張畫像塞進了王三懷裡,“就是上面這個人,有消息立刻來通知我,少不了你的好處。”
“大人您早說啊,找個人而已何必打我呢?”王三滿臉憋屈的說道。
衙役吐了口唾沫,“誰他孃的讓你一見到我們就跑,害得老子追你這麼遠,不打你一頓的話能消氣嗎?”
“是是是,小的知錯。”王三點頭哈腰的賠笑,看了眼手裡的畫像連連保證道:“有消息我立刻來通知您。”
“滾吧,去發動你那些狐朋狗友找一找。”衙役踢了王三一腳說道。
王三猝不及防,被踹得一個踉蹌摔倒在地上,爬起來後回頭露出個討好的笑容,然後才連滾帶爬的跑遠。
這纔是衙役們正常的工作態度。
“老爺回府——”
裴少卿到家門前剛下馬,門口候着的下人立刻拖長聲音高喊了一聲。
“恭迎老爺回府!”
前院忙碌的下人立刻齊齊放下了手裡的活計,跑到院子裡跪下迎接。
裴少卿目不斜視的從容穿過人羣直奔內宅而去,剛開始他對這種情況不習慣,但謝清梧卻對府裡的尊卑規矩看得很重,所以他也就懶得管了。
這一出幾乎是每天都要上演。
腳剛邁進內宅後院,一名丫鬟立刻上前稟報,“老爺,熱水和換洗的衣物還有茶食水果都給您備好了。”
“嗯。”裴少卿點點頭,腳下依舊是沒停,向特意修建的沐浴房走去。
推開門,裡面霧氣濛濛。
所謂沐浴房就是一間雕樑畫棟的空房子裡挖坑修了一個浴池,以白玉瑪瑙爲主要材料,四周用屏風圍住。
浴桶雖然也能用。
但是都到他這個身份了,對事物的追求就不僅僅是能用,更要好用。
隔着屏風,他看見浴池裡有一道人影,本以爲是趙芷蘭或者謝清梧。
但走近一看卻發現是柳玉蘅。
她烏黑的秀髮盤起,只有幾縷溼透的髮絲垂落下粘連在臉上,水霧瀰漫的容顏更顯嬌嫩嫵媚,白裡透紅。
下半身完全淹沒於灑滿花瓣的熱水中,只剩上半身露在外面,翠綠色的肚兜被浸透後內裡白潤飽滿的輪廓隱約可見,鎖骨精緻、細膩如玉,小巧的頸窩盛着顆顆晶瑩剔透的露珠。
“公子,今日妾身伺候您沐浴。”
柳玉蘅紅脣微張,聲音軟糯。
伴隨着嘩啦啦的水聲,她從浴池裡站了起來,一顆顆水珠沿着身體婀娜的曲線滑落在水面濺起漣漪,黑色的冰蠶絲襪覆蓋整雙腿和臀部以及一小截腰部,沾水後看起來更加光滑。
“怎麼是你?不怕蘭兒發現?還是說柳姨就喜歡這種刺激呢?”裴少卿走上前摸着她溼漉漉的臉蛋問道。
柳玉蘅說道:“她都知道了。”
裴少卿眉頭一挑,“哦?”
柳玉蘅將事情經過說了一遍。
“沒想到這丫頭變聰明瞭,看來智商也是能通過性傳播的啊。”裴少卿聽完後用開玩笑的口吻說了一句。
作爲堂堂一家之主,趙芷蘭知不知道他都無所謂,之前主要是考慮柳玉蘅的想法,纔不想讓趙芷蘭知道。
柳玉蘅嘆了口氣,站在浴池裡矮裴少卿一截的她抱住裴少卿的腿將頭貼過去,“妾身眼下真是羞愧難當。”
“蘭兒都不介意了,柳姨又何必如此呢?”裴少卿摸着她的頭卻想到另一件事,“那你們是不是可以……”
“不可以!”柳玉蘅羞憤欲絕的打斷裴少卿的話,臉蛋緋紅,仰起頭咬着嘴脣說道:“絕對不行,公子你就不要欺負妾身了,讓妾身在蘭兒面前保留最後一分作爲長輩的尊嚴吧。”
師徒共侍一夫,已經讓她羞愧。
要是還同場競雞,她哪有臉活?
“好吧好吧。”裴少卿應下。
柳玉蘅抿抿嘴,“多謝公子。”
“那你拒絕了和蘭兒一起,可就不能拒絕跟霜妹一起了哦。”但裴少卿又突然話鋒一轉,笑吟吟的說道。
“這……”柳玉蘅怔住,紅着臉把頭搖得跟撥浪鼓一樣,“不行的,不可以這樣的呀公子,霜兒在妾身眼裡也是晚輩,妾身實在是做不到……”
“但是爲夫在蘅兒眼裡面也是晚輩啊。”裴少卿打斷了她的話,且還故意加重了“眼裡”這兩個字的語氣。
聽見他的自稱和新稱呼,柳玉蘅頓時羞澀萬分,低下頭去不再言語。
“那我可就當柳姨默認了哦?”
柳玉蘅還是沒有說話。
那就是真的默認了。
裴少卿哈哈一笑,拍了拍柳玉蘅的臉蛋說道:“蘅兒,給爲夫更衣。”
“嗯。”柳玉蘅從邁出浴池,細心的給裴少卿寬衣解帶,隨後兩人就一起進入了浴池戲水,驚呼聲、嬉笑聲伴隨着水花聲在房間裡迴盪個不停。
玩累了,裴少卿也洗完了。
兩人相擁着泡在浴池裡。
此刻柳玉蘅腿上的絲襪已經是遍體鱗傷,多處裂口露出白嫩的肌膚。
“公子近日修行可有所得?”柳玉蘅趴在裴少卿懷裡,溫柔的爲他整理額前垂下的髮絲,輕聲細語的問道。
容光煥發的臉上滿是母性光輝。
裴少卿吐出口氣,搖搖頭,“我還真不是什麼修煉天才,難難難。”
修仙真難。
無論他怎麼勾引,那些靈氣就是不肯狠狠進入他的身體、並灌滿他。
“公子何必妄自菲薄?仙道昌盛時天賦高者要引氣入體尚不是旦夕之間的事情,而且他們一閉關就是月餘起步,而公子您平時還要忙於公務只能晚上修煉,加上大環境不好,慢一也正常。”柳玉蘅柔情似水的寬慰。
誰不喜歡這種溫柔的姨姨呢?
裴少卿在她臉上啄了一口,“我準備忙完這一段就閉關專心修煉。”
“我相信公子定能有所突破。”柳玉蘅語氣振奮的激勵道,隨後用雙手摟住他的脖子俯身要去吻他的嘴脣。
但裴少卿卻一扭頭躲開了。
柳玉蘅神色錯愕,“公子……”
“柳姨須知虎毒不食子。”裴少卿盯着她飽滿水潤的紅脣,沉聲說道。
柳玉蘅哭笑不得,又氣又惱。
讓我心服口服時你不這麼說。
現在倒嫌棄上了,呵,男人。
“主公,臣有要事稟報哇!”
門外突然響起狸將軍的聲音。
“進來說。”裴少卿說道。
柳玉蘅也早就知道了狸將軍是一隻妖的事,所以不用再特意支開她。
鄭綾兒推開門。
狸將軍Duang的一下跳進屋內。
鄭綾兒關上門在外面放風警戒。
狸將軍隔着屏風說道:“負責監視許鬆的將士說他今日在芙蓉軒見了一個人,他的書童墨琴把那個人的內臟放到一個祭壇上喂一條大黃狗,狗吃完後通了人性,而墨琴用那個人的名字叫大黃狗時得到了狗的迴應。”
它說着打了個激靈。
這太妖異了,它個妖都覺得妖。
“這又是什麼邪術?聽起來像是狗吃完那個人的內臟後就擁有了那個人的意識。”柳玉蘅蹙着眉頭說道。
裴少卿眉頭緊鎖。
難道之前肚子裡發現人內臟的狗並不是失蹤女子,而是都是許鬆這麼製造出來的?可他爲什麼這麼做呢?
“好了,我知道了,讓你的貓繼續盯緊許鬆,對了,這隻立功的貓記得給它發一些賞賜。”裴少卿說道。
狸將軍拍着胸脯說道:“主公就放心吧,臣絕不會虧待麾下將士。” “你可別從中剋扣賞賜。”裴少卿不信它的人……貓品,警告了一句。
狸將軍頓時急了眼,尾巴上的毛都炸開了,爭辯道:“主公又怎能如此揣測老臣呢?我是這樣的人嗎?”
“不是,你是這樣的貓。”
“唉,罷鳥罷鳥,主公對臣誤解太深,多說無益,臣先行告退。”狸將軍搖頭晃腦的嘆着氣,轉身離去。
隔着屏風看着狸將軍垂頭喪氣的背影,柳玉蘅噗嗤一笑,“真可愛。”
“女人,注意你的言辭!”狸將軍停下腳步,猛地轉身,隔着屏風對其怒目而視,擲地有聲道:“我乃是主公手下頭號猛將、首席軍師,貓貓衛指揮使,你可以說我威猛、也可以說我英勇、還可以說我睿智,但說我可愛是什麼意思?本將軍靠的是實力和智力得寵,不是以色侍人的佞臣!”
柳玉蘅沉默了一下,隨後看着屏風上張牙舞爪的虛影又忍不住笑出了聲,“公子,狸將軍這樣更可愛了。”
狸將軍:“…………”
“哇呀呀!貓人太甚!”狸將軍急得上躥下跳直跺腳,鬍鬚顫個不停。
嗯,渾身的肥肉也跟着一起顫。
狸將軍說道:“主公!她完全不尊重國朝元老哇!臣請治她的罪!”
戲文裡都是這麼演的,它看過。
“行了,趕緊滾吧,你說十句話其中有八句話讓人聽了去都夠我砍七次頭的。”裴少卿不耐煩的驅趕道。
狸將軍無奈望蒼天……額,只能望到房頂,嘆息道:“主公是何等英明神武的雄主,如今竟然沉迷女色不可自拔,以至於輕慢重臣,可悲。”
說完,搖了搖頭,轉身走了。
“昏君!無道昏君吶!”
裴少卿一臉無語。
不過有一點狸將軍說的對。
他確實沉迷女色不可自拔。
剛剛還是柳玉蘅幫他拔的。
但有一點狸將軍說的不對。
他不是無道昏君,他有道!
柳玉蘅的道、謝清梧的道、趙芷蘭的道、葉寒霜的道、絳雪的道……
“綾兒,叫個人去縣衙請王縣令過府一會。”裴少卿衝着門外喊道。
他與王縣令私交甚篤,光明正大請對方來家中做客合情合理,完全不用怕許鬆因此而對王縣令產生懷疑。
鄭綾兒甜甜應道:“是,大人。”
“主公,下屬的下屬不等於是你的下屬,你怎能越俎代庖呢?”狸將軍話音落下,便又對鄭綾兒下了一遍命令,“去叫人請王縣令過府一會。”
鄭綾兒:“…………”
你如果實在撐得慌就去跑兩圈。
裴少卿嘆了口氣,這沒做過絕育手術嘎過蛋的貓,養着就是不順心。
……………………
錦官城靖安衛百戶所。
孫有良還在加班。
公房內燭火通明,獨他一人高坐上方,面色陰晴不定的在想着事情。
暫代百戶,是他首次獨當一面。
結果今日就死傷數名下屬。
要是抓不到何鵬,那恐怕百戶所上下不服他者衆多,都會認爲他沒什麼能力,完全是靠着跟裴少卿關係親近而上位,以後隊伍可就不好帶了。
所以哪怕他確實傷得不輕。
也不願移交這個案子。
而且何鵬暴起殺人,說明身上肯定涉及大案,抓到了就是大功一件。
“噠噠噠噠……”
腳步聲打斷了孫有良的沉思。
“百戶。”也是撿漏升了總旗的沈禎快步走進來,對他拱手行了一禮。
孫有良立刻問道:“怎麼樣?”
“馬家的人對何鵬的身份來歷瞭解得都不多。”沈禎搖了搖頭,抿抿嘴潤脣說道:“何鵬進馬府是一年前的事,自稱遂州人,沒師門,野路子出身,29歲,除了年齡其他估計都是假話,因爲馬府裡沒人聽他說過川渝方言,而且他白日所施展的武學頗有章法,不像是沒有師門沒有傳承。”
“嗯,沒有師門沒有傳承的人想在三十歲前突破游龍境很難。”孫有良點點頭認可了沈禎的後半段分析。
“對了。”沈禎突然想起件事,補充道:“有個馬家的丫鬟說,一年前何鵬剛進馬府時身上有傷,有次恰巧被她撞見何鵬深夜自己偷偷換藥,何鵬對她解釋是仇家所傷,正是因爲此事纔想退出江湖,來馬家謀個生路。
她對何鵬暗生情愫,所以主動幫他換藥,一直持續三四個月,外傷恢復不再換藥後何鵬也一直在口服藥物治療內傷,直到前兩個月才停藥。”
三木之下,不存在戀愛腦。
“何鵬負傷進的馬府,而且服藥這麼久,可見是重傷,說明他受傷的地方應該離錦官城不遠,你立刻去打探一年前周邊可否發什麼大事,並且這件事肯定是涉及到朝廷,否則他不至於襲擊我等。”孫有良沉聲說道。
沈禎抱拳應道:“是,大人!”
“勞煩沈小旗。”孫有良很客氣。
畢竟現在他有傷在身,只能靠沈禎和李魁這些通州的老相識撐自己。
沈禎連忙說道:“不敢,大人太客氣了,都是在下分內之事而已。”
同一時間,王縣令抵達裴府。
“裴兄深夜差人相邀,不知所爲何事?”剛一落座王縣令就直問道。
裴少卿沒急着說許鬆的事,而是說起今天上午的案子,“王兄,那個叫何鵬的狂徒應該與貴教無關吧?”
“這是自然,我聖教在大周的據點遍佈各地,教中弟子在哪兒都有地方落腳,不會發生這種隱姓埋名躲入他人府上避難的事。”王縣令說道。
之所以說得那麼自信。
是因爲他去問過總舵主孫輝。
畢竟細數下,敢在大周境內公然殺害靖安衛的人好像只有聖教弟子。
所以他一開始也有這個擔憂。
“那便好。”裴少卿點點頭,這才說起叫對方來的主要目的,“許鬆的書童墨琴不知用了什麼邪法,通過讓狗吃人內臟的行爲,使得狗擁有了內臟主人的意識,我懷疑那些腹有人體臟器的狗並非失蹤女子,而都是許鬆這樣製造出來的,至於他爲什麼要這麼做,還需要王兄設法探聽一下。”
“竟有此事?”王縣令驚愕,眯起眼睛,“許鬆此人身上的秘密還真是越來越多了,讓人看不透,但有件事我很好奇,如此隱秘之事,裴兄是如何得知的?他身邊你另有眼線嗎?”
裴少卿端起茶,笑而不語。
“好吧好吧,不說便不說,裴兄情報總是如此靈通。”王縣令感慨。
裴少卿笑呵呵的說道:“這貓有貓道,鼠有鼠道,人有陰……咳,王兄也不會告訴我你的情報渠道吧?”
“是我冒昧了。”王縣令賠罪,隨後換了個話題,“許府君清廉一生但卻養出了這麼一個不孝子,偏偏還毫不知情,且以其爲榮,不知道等他得知真相後,能不能承受得住打擊。”
裴少卿搖搖頭,對此並不關心。
他跟許廉的關係又稱不上親近。
和許敬關係倒是好。
如果許敬因爲自己辦了他大哥而怨恨自己的話,他也能理解,大不了就絕交嘛,若是他要爲許鬆報仇來殺自己的話,那裴少卿也會懷揣着遺憾的同時毫不留情送他下去兄弟團聚。
“王兄你有心情關心別人,還是多關心一下自己吧。”裴少卿說道。
王縣令攤手,“我又怎麼了?”
“這錦官城分舵可不是你一手建立的,現在錦官城分舵道弟子都知道你的雙重身份,多出幾個李同和張強你就完了。”裴少卿語氣平靜的道。
也就許鬆想以把柄脅迫王縣令。
否則直接將他臥底的身份捅破。
那王縣令就只剩下了兩條路,要不然棄官逃走,要不然就人頭落地。
王縣令哈哈一笑,“我聖教弟子總體上還是值得信任的,特別是基層弟子,李同跟張強這種是少數,再說這事已至此,我又還能怎麼辦呢?”
他其實也有些埋怨陳武。
只給他介紹副舵主和一兩個可信的分舵中堅力量不就行了,那樣他暴露的風險也沒有現在這麼大,可陳武當天居然把所有分舵弟子都叫來了。
他一向不願以惡意去揣測他人。
但確實懷疑陳武是不滿意自己將其擠出錦官城,所以才故意而爲之。
“如果王兄願意,我可以幫你殺了分舵所有人,你既安全了,我也立上一功,雙贏。”裴少卿淡然說道。
王縣令臉色一肅,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那我可謝謝你啊,但是這大可不必,我還沒那麼喪心病狂。”
“王兄啊王兄,心慈手軟遲早害了你。”裴少卿搖搖頭髮自內心道。
在他看來這就是最好的辦法。
就像他滅口鳳凰山羣匪一樣。
“不必再提。”王縣令擡手,神色沉着的說道:“我寧願死於自己的心慈手軟,也不願心狠手辣、喪心病狂的活着,那樣活着也不能稱爲人。”
裴少卿感覺自己被他罵了。
“我不是人吶?我到底是不是人啊!”
“存疑,待定。”王縣令笑了笑。
裴少卿:“…………”
不多時,王縣令告辭離去。
裴少卿盯着他的背影眯起眼睛。
“狸將軍,讓你的貓順着王縣令找出玄黃教通州分舵所有人盯住。”
他對老王很有好感,可不想老王身份暴露死得稀裡糊塗,而且老王如果身份真的暴露了,到時候他還會陷入兩難的境地,他不喜歡陷入被動。
另外,他跟老王合作得很好。
老王暴露,他利益也會受損。
既然老王心慈手軟,狠不下心。
那他就幫上一把。
揚了錦官城分舵,讓老王再一手重新建立一個全是他的人的新分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