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寧有些訝異地看向來人,“王大哥,你怎麼來了?”
“我今天剛好來這附近辦事,聽人說長樂書院那邊出了事,溫家的一個庶子把馮家的九公子害死了。”
王承安眉頭緊皺,臉上是掩不住的急切,“我聽着覺得不對,便趕了過來。予兒,那些人口裡說的溫家那個公子,不會是你吧?”
溫予有些慚愧地低下了頭,“是我,抱歉讓承安哥哥擔心了,但阿姐已是幫我洗清了冤屈,我沒事了。”
“洗清了冤屈?”
王承安頓時一臉訝異地看向溫寧。
決明也覺得有些不可思議,這溫三姑娘,竟是連幫人洗清冤屈的本事都有了?!
溫寧卻是不想再提那些晦氣的事情,嘴角微微一揚,道:“謝程大哥關心,方纔不過是馮九身邊那兩個書童爲了躲避主家責罰,強行把罪行扣到了予兒身上。我們如今正打算回去了。”
王承安看到女子臉上的笑容,心裡又忍不住起了漣漪。
自從那天在街上見過溫寧後,她的臉就莫名地一直出現在他腦海裡,她淺笑嫣然的模樣,她臨危不懼的模樣,她救人時不容置疑的模樣……彷彿着了魔一般。
這些天,他也莫名地總是往銅駝街跑,心裡似乎存着一絲,能偶遇到某個人的期望。
他看着面前的女子,溫聲道:“沒事就好。對了,窈窈,你先前說,有空會來找我探討醫術,我那天回去後,把你救人的事跟我爹孃說了,他們也對你那天救人的手法很有興趣……”
忽地,他想到了什麼,連忙道:“我這麼說,沒有想窺探你外祖父留給你的醫術的意思,我爹孃這麼說,也不過是關心你的近況……”
溫寧這一瞬間,腦子裡卻閃過了許多念頭,道:“沒關係,王大哥,我剛好也想這兩天去找你,不知道明天上午,你和王伯伯有沒有空?我想去壽安堂拜訪你和王伯伯。”
經過今天這件事,她越發覺得,她的計劃不能再拖下去了。
儘早讓自己強大起來,纔不會讓溫予和趙姨娘再遇到今天這樣的事情。
王承安頓時一喜,道:“我爹不是傷了腿嗎?他還有五天左右就能下牀走動了,老頭子愛面子,又倔,躺在牀上的時候不願意見人,要不等我爹能下牀後,你再過來?”
他當然想她明天就過來。
但他方纔纔拿他爹孃當了藉口,總不能立刻拆了自己的臺。
溫寧嘴角一揚,道:“可以,那我們五天後見……”
卻忽的,身後傳來一個低沉悅耳的聲音,“溫寧。”
溫寧一怔,有些訝異地轉頭,當見到停在不遠處的一輛寬敞大氣的黑色馬車,以及正坐在裡頭挑着馬車簾子、臉色冷淡地看着她的陳瑾風時,不禁眨了眨眼。
這男人竟然還沒走。
他這是……在等她的意思?
也是,他方纔特意來找她,定是有事情要與她說,怎麼可能只是專程來替她管教弟弟的。
王承安見到不遠處那個男人,頓時彷彿晴天霹靂一般。
他曾在陳瑾風帶兵回朝時見過他,因此這會兒,輕易就認出了他的身份。
大都護怎會在這裡?
他這是在……等窈窈?!
可是,不是說,都護府那幾個姨娘都不受寵嗎?!
陳瑾風卻像不知道自己的出現給了別人多大的震撼一般,涼涼地一笑,道:“你還要我等你到何時?”
這話說得,她什麼時候讓他等她了?
溫寧撇了撇嘴,只是,看在他方纔幫了她的份上,態度還算好地行了個禮道:“勞主公久候了,等我與弟弟還有王大哥道別,就過來。”
陳瑾風淡淡地掃了王承安一眼,放下了簾子。
王承安心底微微一咯噔,有種自己心底裡的想法,似乎被人一覽無餘的感覺。
溫寧沒法,看向溫予道:“主公找我有點事,我就不陪你回溫家了,你自己回去,別再到處亂跑了。”
溫予對於那廝又把阿姐搶走了很是不爽。
只是,如今的他也只能暗暗咬了咬脣,道:“好,阿姐在都護府萬事小心。”
溫寧朝他笑笑,又向王承安告了別,就往馬車那邊去了。
溫予和王承安都不自覺地站在原地,看着溫寧在侍衛的協助下,上了馬車,心裡是同樣的複雜和憋悶。
看着馬車逐漸遠離後,王承安猶豫片刻,看向一旁的溫予,“大都護……怎麼來了?”
溫予實在不想說他,“我不知道。”
“大都護看起來……很看重你阿姐。”
“他纔沒有!”
這句話溫予就忍不了了,眉頭緊皺道:“他後院還有那麼多姨娘,將來還會迎娶自己的正頭夫人,又怎麼可能是真的看重我阿姐!這樣的看重,我阿姐也不需要!”
他再清楚不過了,妾室對於他們這樣的男人來說,不過是可有可無的存在,心情好時就寵愛幾分,心情不好時就棄若敝履。
那些女子手上甚至沒有任何自保的能力。
說到這裡,溫予不禁眼神複雜地看向王承安,“承安哥哥,如果……阿姐當初嫁的人是你,該多好。”
王承安心頭微震,憂心道:“予兒,可是你阿姐在都護府發生什麼了?”
“沒什麼。”
溫予靜默了片刻,終是什麼也沒說,搖了搖頭。
只有等他從那男人手上把阿姐搶回來了,阿姐才能去想以後。
現在說什麼,都毫無意義。
另一邊,溫寧萬萬沒想到,陳瑾風竟是直接讓她上了馬車。
所幸馬車夠大,她上去後,十分識趣地坐在了離陳瑾風最遠的邊角位置,保證自己一片衣角也不會碰到他的。
陳瑾風看在眼裡,淡聲道:“縮在角落裡做什麼?可是做什麼虧心事了?”
溫寧立刻揚起一個假惺惺的笑容,“這不是,謹遵主公昨天的命令,不碰到主公的貴體嗎?”
陳瑾風不禁輕嗤一聲,“這時候倒是聽話。”
說着,鳳眸一擡,“你擅自把無憂扯進這些事情裡的賬,我還沒跟你算。”
溫寧就猜到這廝找她是因爲這件事。
連忙坐直身子,嘴角微抿,道:“這件事我固然有錯,但……如今實際行監國之責的人乃是主公,程府尹方纔明擺着偏袒馮家,針對我和我弟弟,主公手底下出了這般公私不分、以權謀私的官員,難道主公就一點問題都沒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