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分外寂靜，路上車少。
江年在等紅燈間隙，瞥了一眼副駕坐着的李清容，抽出手機看了一眼班羣。
半夜兩點，孫志成顯得異常活躍。
眼看着綠燈，江年收了手機掛前進擋。卻一個不小心，摸到了班長的腿。
“嗯？”
他低頭一看，恍然大悟。
“我說怎麼掛了擋卻沒動靜，原來是掛錯了，都怪清清你腿太長了。”
“你反省一下。”
李清容：“…………”
她懶得理會江年的厚臉皮，扭頭看向了窗外。夜色濃重，只能看見工地的餘火。
“那邊在修路？”
“好像是，修修補補。”江年打着方向盤，迴應道，“最近又沒動靜了。”
“嗯。”李清容點頭。
江年很穩，精力也是極其旺盛。一來是最好的年紀，二來是超出常人的體力。
哪怕通宵，依舊不會過於疲憊。除此之外，【治癒】也在零點刷新了。
二十分鐘不到的時間，車開到了景府小區樓下。
半夜沒什麼人，他乾脆停在路邊。待到班長下車後，跟着一起上樓了。
電梯裡，紅色的數字攀升。
“我剛剛……”李清容開口了，卻沒看江年，“會不會……表現沒那麼好？”
“嗯？”江年擡頭。他還在琢磨一會吃什麼泡麪，讓byd李華出出血。
忽的聽班長說這些，不由詫異。
“不會啊，掛擋很順利。”
李清容：“……”
她瞥了江年一眼，本來就不擅長說這些。碰上個插科打諢的，索性不繼續說了。
“哦。”
叮的一聲，電梯門開啓。
“其實，你不用太糾結。”江年道，“朋友在一起就是各幹各的，不會拘束。”
“平時什麼樣，現在還是什麼樣就行了。”
李清容轉頭看了江年一眼，卻沒說話。垂眸瞬間，從大衣口袋裡拿出了鑰匙。
“嗯。”
忽的，江年停住了腳步。
“這麼晚了……”
李清容回頭，看了一眼故作扭捏的江年。拙劣的演技，和聶琪琪有得一拼。
“那你回去吧。”
說着，她扭動鑰匙準備開門。
“清清，你爲什麼不按套路出牌？”江年語氣幽怨，挪到了公寓門口。
“因爲你性格惡劣。”李清容瞥了他一眼， 轉身後卻還是給他留了門。
江年無語了，自己明明老實巴交。進門後熟練換鞋，目光隨意一掃，卻愣住了。
櫃子上多了一雙，精緻的女士拖鞋。三十六七碼，看樣式就感覺價格不菲。
“不是吧？”
還未等他直起身，房門那傳來了動靜。
接着是開門聲，一道慵懶的御姐音響起。映入眼簾，就是飽滿圓潤的白柚。
“清清回來了？”
“嗯？”李嵐盈看向了玄關處的不速之客，人也懵了一瞬，“你怎麼來了？”
“司機。”江年亮了亮老舊的車鑰匙。
“哦哦，原來是這樣。”李嵐盈揉了揉眼睛，“坐吧，我給你倒杯水。”
“謝謝。”江年心道虛驚一場。
要麼說，比亞迪能接走寶馬接不走的人。一句司機師傅，這就是口碑。
原本，他打算陪班長上樓。確認安全之後再離開，現在倒是可以直接走了。
“暍水吧。”李嵐盈彎腰。
“咳咳。”江年瞬間站起，往門邊走去，“我一會還要開車，就不喝水了。”
李嵐盈：“？？？”
自己倒的水裡，酒精含量超標了嗎？
就在他退到門邊時，李清容正好抱着洗漱的衣服出來，看樣子準備洗澡。
她看着門邊的江年，歪了歪頭。
“去哪？”
不管怎麼說，哪怕李嵐盈不在這。班長說出去哪這句話，還是太怪了。
自己總不能一個人在這休息，甚至洗個澡，一覺睡到天亮，再回去找他們。
嗯……（摸下巴），不能吧？
只怕是和班長休息一晚，那李華就要和自己斷絕關係，清清怎麼能和友情相比呢？
哎呀，不妥啊。
不要小看，自己和兄弟的羈絆啊！
“回網吧，他們還在那。”江年咳嗽一聲道，“扔他們在那，也不太好。”
李清容盯着他看了幾秒，垂眸道。
“不要疲勞駕駛。”
聞言，江年頓時瞠目結舌。
“啊？”
“我不困啊。”
高三學生熬夜是常有的事，更別說江年這種體力怪了。
話說出口，立場卻在李清容的目光中。逐漸變得搖擺，最後乖乖坐了回去。
“沙發上能休息好嗎？”李嵐盈好奇問道。
江年心道我怎麼知道，反正不如牀。但又不能說，誰的牀開放一下權限。
“挺好的。”
說着，他直接倒在沙發上。也沒看李嵐盈一眼，閉上眼睛就是強制睡眠。
滴滴，客廳的溫度調高了幾度。扇葉也向上打了個斜度，避免熱風直吹。
李嵐盈手握着遙控器，老女人還是知冷熱的。
過了一陣，給他拿了毛毯。
江年聞着毛毯上的氣味，感覺不像是班長的。有些尷尬，乾脆不睜眼。
聽着客廳的腳步聲遠去，他細節併攏雙腿以免失態。
不一會，聽見浴室傳來細微的水聲。他心道先眯一會，卡着聖天子出浴醒來。
這樣想着，迷迷糊糊竟真的睡過去了。再次醒來，已經是半小時後了。
江年一個激靈，直接彈了起來。
“要遲到了！”
緩了兩三秒，發現自己並不在牀上。沙發邊上，李清容正手撐着頭看着他。
“放假了。”
“哦哦，我睡了多久？”江年下意識看向陽臺，好在天還是黑的。
“半小時，不到四十分鐘。”李清容道，“廚房裡煮了粥，要吃點東西嗎？”
“好吧，不急這一會。”江年點頭左右看看沒人，“清清，你手冷嗎？”
李清容瞥了他一眼，起身去廚房了。
“不冷。”
套路失敗了，江年微微有些尷尬。但很快又面色如常，慢條斯理的喝粥。
一會要回去，明早把餘知意送回家。順帶着，和李華、馬國俊半日遊。
說到底，就是趁着年前和朋友熱鬧一下。
朋友這種關係，就是需要維護的。
明天晚上看看情況，要不要把枝枝帶出去。和林棟那邊約好了，去他那轉轉。
如果徐淺淺那邊有情況，又要斟酌一下。車也用不了幾天，得掐算着時間。
江年默默喝完粥準備離開，在門口時。
李清容看了他一眼，見他衣服有些皺。不由愣了愣，伸手幫江年整理了一下。
“我送你下去。”
“不用，太晚了。”江年搖頭拒絕了，開口道，“你下去我也不放心。”
李清容點了點頭，“嗯。”
她招了招手，關上了門。在原地垂眸站了一會，拿出手機給他發了一句消息。
路上小心。
江年心情不錯，喝粥之後胃也暖暖的。自己果然吃不了硬飯，只能吃點軟的。
路邊取了車，開回了市區。
他在美宜佳買了幾瓶紅牛，以及一些雞爪零食，輕車熟路回了網吧包間。
餘知意趴角落桌上睡着了，李華和馬國俊還在殺。
“幹嘛去了？”馬國俊轉頭問道，“這麼久不回來。”
“赤石了，把我們丟在這。”李華一邊打遊戲一邊罵，“你真不是東西啊！”
江年不以爲意，把紅牛和零食分發後。在座椅上坐下，略帶抱怨的語氣道。
“班長讓我強制眯了一會，說不能疲勞駕駛。”
“你踏馬的！”
“赤石。”
兩人罵了一會，又和江年開了一把遊戲。打到一半，餘知意也迷迷糊糊醒了。
“什麼時候回來的？”
“剛剛。”江年瞥了她一眼，趁着遊戲間隙，單手開紅牛，仰脖喝了一口。
“你困了就睡，明早我們再叫你。”
餘知意聞言，下意識點了點頭。她確實有點困，兩點鐘就開始眼皮打架了。
但一想到明天江年送自己回去，不由驚悚問道。
“你不睡覺嗎？”
“睡過了，你放心。”江年語氣平淡道，“我現在不困，等開車的時候眯會。”
“什麼！！”餘知意人都傻了。
“他騙你的，估計一會就睡了。”馬國俊解釋道“這byd最怕死了。”
“確實。”李華附和。
聞言，餘知意這才輕拍胸脯。
“那就好。”
她被這麼來回抖機靈，也沒了睡意。乾脆起身，坐在江年旁邊開機打遊戲。
“下把邀我啊。”
“好啊。”李華笑嘻了。
“你踏馬別來沾邊，菜得不行。”江年噴了一句，“算了，你選個肉吧。”
四人湊人打了兩把，從激烈交流到沉默不語，最後連李華都繃不住了。
“我看會新聞聯播，你們先玩吧。”
馬國俊道：“我打把鬥地主。”
江年乾脆把耳機一扔，直接趴桌上睡覺。只能說打得人沉默，打得人破防。
“我覺得我玩得還行啊。”餘知意不自知“算了算了，我玩會手機。”
排位小隊就此不歡而散。
天亮之後，江年把餘知意叫醒。和李華、老馬一起去洗漱，網吧有一次性用具。
過後，一羣人上車。
在經過北門時，車停了下來。
“怎麼停了？”副駕的餘知意扭頭，一頭霧水看着江年，“你要買早餐？”
這人說她暈車，江年原本打算把她扔後備箱的，卻被她硬生生賴在副駕上。
江年熄火，“等芳芳。”
帶一個是帶，帶兩個也是帶。有芳芳在，下次也能把她拉出來當擋箭牌。
只能說，一舉兩得的事情。
“黃芳也在那什麼鎮……？”馬國俊好奇問道。
“在，正好順路。”江年說着，解開了安全帶，“你們別下車，等我一會。”
說着，江年隻身朝着北門小巷子裡走去。
車上後排，馬國俊有點餓了。
“去哪吃早餐？”
後排的李華已經困成狗了，他幾乎是玩了一整夜，從兜裡掏出半包雞爪。
“吃不吃？”
“嗯，你怎麼還有雞爪？”馬國俊正打算接，定睛一看，“尼瑪，全是吃剩的骨頭。”
李華困迷糊了，往大胖子懷裡一塞。
“雞爪不就吃骨頭嗎？”
馬國俊頓時跟接了燙手山芋似的，“李華，臥槽你個狗日的！別給我啊！”
“丟這裡。”副駕的餘知意遞給他一個袋子，同時道，“去我家鎮上吃。”
“很快的，要不了半個小時。”
沒過多久，江年提着行李過來了。身後跟着黃芳，臉上掛着難以形容的表情。
餘知意難免有些羨慕，江年都沒給她提過行李。
砰的一聲，後備箱關上。
江年麻溜上車，扣緊安全帶並點火起步。扭頭看了一眼黃芳，笑嘻嘻道。
“芳芳，回家啦。”
黃芳：“……”
就在剛剛，江年和她在宿舍門口合照了一張，“無意間”發給了張檸枝。
那一刻，她也終於知道。
爲什麼江年不讓她提前在路邊等着，並反覆強調在宿舍門口等着他來接。
黃芳有點慌，自己好像被拉下水了。
但願，以後只死江年一個。
自己是無辜的。
車開出鎮南縣城，沿着南江一路狂奔。一輪紅日徐徐升起，映出渾濁江水。
後排，李華和馬國俊已經睡熟了。
黃芳不困，她昨晚十點就睡了。正用手託着下巴，看着窗外沿路的風景。
江年開車比較沉默，不顛也不晃。
他忽的有些口渴，下意識伸手去摸紅牛。摸了半天沒摸到，直到聽見開蓋聲。
餘知意費勁用手指拉環，遞到了他手上。
“給。”
“呃……”江年有些意外，但也沒分心，順手接過喝了一口，“謝謝。”
“不客氣。”餘知意說完，瞥了一眼後座的黃芳。
黃芳全程看着窗戶，臉上莫得表情。
人生~
另一邊。
張檸枝醒來時，已經是早上八點。她迷迷糊糊睜開眼，又賴了一會牀。
房門外，女人的聲音傳來。
“枝枝，吃早餐了！”
“我知道了！”張檸枝在牀上滾來滾去，試圖借這個動作起牀，可惜失敗了。
她摸到了手機，看了一眼消息。
江年發來的，分別是和芳芳的剪刀手合照，以及清晨的田野和江邊日出。
張檸枝抿着嘴，挨個看了好幾遍。
“到哪啦？
消息剛發過去視頻就打了過來，嚇了她一跳。
張檸枝看了一眼門外，以最快的速度下牀。反鎖了房門，一個飛撲鑽進被子裡。
這才接通了視頻，臉頰紅撲撲的夾了一旬。
“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