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晚讀鈴聲響起。
江年趴在桌上做試卷，頭頂薄薄雪亮的燈光。鬆軟的黑髮覆蓋，側臉線條乾淨鋒利。
臘月寒冬，他身上也只穿着兩件薄薄的衣服。
李清容從後桌伸手戳了戳他。臉上沒什麼表情。微微歪頭，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你不冷嗎？」
「冷。」江年吸了吸鼻子，目光垂落在她的手上，「身上不冷，手有點冷。」
聞言，李清容遲疑了片刻。
「那......」
然而，她剛擡起手。
誰料，同桌的張檸枝突然轉過身，氣鼓鼓地把一雙粉色的手套扔進了江年懷裡。
「給你！不用謝。」
江年嘻嘻，倒也不覺得尷尬，直接戴上了。
「又有點熱了。」
聞言，張檸枝面部微燥。
剛剛有點衝動了，沒想那麼多。那手套是她剛從手上摘下的，自然也殘留餘溫。
生氣！都怪偷腥貓！！
「噢，那你脫了唄。」張檸枝趴在桌上，轉過頭去，「忘恩負義的斯莫人！」
「斯.....什麼人？」
「小人！」
「不是，枝枝。」江年愣住了，「中英文混用真的很low，下次不要play了。」
「你本來就是小人，虧我還下午給你送.．：：：」張檸枝小聲嘀咕，以只有他們兩人能聽見的聲音。
聞言，江年有些無語了。
張檸枝不提還好，一提又讓他回想起了下午那段記憶。
自打張檸枝送完雞湯之後，兩波人接着練，這一次江年大前鋒得到了重點照顧。
對面幾個人球都不要了，三四個人包圍了他。別說帶球射門，連球都碰不到。
不管怎麼突破都是被人圍堵，甚至被自己人圍堵。
李華直接笑嘻，在球場上如入無人之境。
「從未如此美妙的開局！爲我歡呼，爲我喝..：..喝彩！我要珍惜這段時光！」
他在完成了一個射門後，圍着球場張開雙手縱情奔跑。跪倒在地，狠狠慶祝。
甚至到了後面，自己家這邊的門將馬國俊都進了一個球。
媽的，真是傻逼了。
不過這並不是枝枝的錯，都怪羅勇。不是他拋下球隊，跑去奶茶店約會，也不會這樣。
晚自習要準備周測，晚讀剛結束，羅勇歸來。
他拎着便宜奶茶，挨個給球隊的六個活爹上供。但幾人心有怨氣，看到奶茶頓時無感。
「拿走拿走，下午喝過了。」
「不喝了，喝不下了。」
「哎滾滾滾，你踏馬的不訓練。」
江年心裡對羅勇也有怨氣，羅勇給他發奶茶時推開了，想着實在不行上替補。
「你約會還順利嗎？」
「哎，別提了。」羅勇煩死了，「她一個寢室的人都來了，我請客壓根沒說上幾句話。」
聞言，李華沒繃住。
「這叫什麼勾八約會，這那不純純ATM機嗎？」
羅勇被李華一句話說紅了，半天出一句。
「她有點內向。」
李華樂了，心道要你付錢就不內向了。
真可惜byd的羅勇下午沒來，不然就知道什麼一時的訓練，換來了一生的內向。
不得不說，江年真踏馬是個出生！
「沒事，吃一塹長一智。」江年倒也沒說什麼，「明天下午比賽就別偷跑了。」
「放心吧。」羅勇做出了保證，但猶豫了一瞬還是道，「年哥，我還不想放棄。」
「嗯，別耽誤比賽就行。」江年擺擺手，心裡已經想好了找人把羅勇給換掉。
沒什麼不好的，免得他壞事。
此時，陶然抱着一打試卷和答題卡進教室。砰的一聲往講臺上一放，咳嗽幾聲道。
「周測，清理桌面，按學號就座。」
教室裡頓時嘩啦啦，陷入一片嘈雜的海洋。
江年把淡粉色的手套摘下，塞進了張檸枝的外套口袋裡，拍了拍氣鼓鼓的張檸枝。
「走了，周測了。」
「哼！」
周測，又能和班長同桌考試了。
好耶！
過道擁擠，餘知意和江年側身而過時。神情有些鬼鬼祟祟，小聲說了一句。
「發給你了。」
「嗯？」江年懵了一瞬，而後想起了他與餘火影的某個約定，「哦，
行。」
笑死，餘知意這偷晴的表情。
什麼都得牛是吧？
江年也沒太在意，暗道鎮南這個地方確實有點說法，幹什麼都能演出背德感。
我有個朋友，不太喜歡這種燒燒的。
他原本想掏出手機看一眼，卻發現班長已經過去了。於是，也顛顛跑過去。
「我答題卡呢？」
聞言，李清容遲疑了片刻，把自己寫了名字答題卡遞了過去。
「給。」
「不是，這邊少了答題卡。」江年把她的答題卡推了回去，「我找陶然要。」
不一會，新的答題卡被江年拿來了。
他留了一張，其他的往後傳。正準備坐下，忽的發現自己桌上已經有一張答題卡了。
仔細一看，連踏馬的名字都寫好了。
李清容（劃掉），江年。
字跡清秀，整整齊齊排在一起。就是那一道斜槓有點礙眼，彷彿一道槓消除似的。
不是，那不等於給自己用舊的答題卡嗎？就算是班長，就能這麼欺負老實人嗎？
忍氣吞聲，江年屈服了。這年頭男生太老實就是容易吃虧，被女生各種80。
「那我有答題卡了，你答題卡呢？」
李清容垂眸，看向桌面。
「不見了。」
好好好，睜着眼睛說瞎話。
「行吧，我手上正好有一張新的答題卡。」他坐下，想了想給她把名字也寫上。
原本打算寫個班長名字就算了，但想了想順帶添上了自己的名字，然後一筆劃掉。
好了，這樣就吉利了。
雖然封建迷信要不得，但圖個吉利。反正順手的事，老劉懶比也從不改答題卡。
李清容接過答題卡看了一眼，神情頗爲微妙。
「嗯。」
江年也提起了筆，在做題之前又看了一眼。兩個名字並列在一起，確實感覺.....那啥。
耳旁掠過幻聽，新婚快樂。
他搖了搖頭，感覺自己最近有點魔證了。肯定是澀澀看少了，多波奇醬就好了。
語文考試結束，江年把答題卡交了上去。
陶然在前面整理試卷，突然看見一張李清容（劃掉）江年，整個人頓時難繃。
收個試卷，還能被塞一嘴。
不過他一想到江年那人一向不千人事，倒也沒太吃驚，想了想把答題卡疊最上面。
不能讓我一個人被塞，讓老劉也看看。
江年並不知情，回了座位後就跑去廁所放水了。順帶看了一眼手機，瞬間愣住了。
嗯？
不是，這是發了什麼？
除了物理打包整理的網課，以及一些重點知識點以及題型的PDF之外，
還有個視頻。
咕嘟，黑絲。
不是，她是不是誤會什麼了。
讓她實名拍一段小視頻，祝自己省聯考上650分。好好的哥們間整活，
怎麼變質了。
都怪餘知意！
李華準備走了，轉頭看見磨磨蹭蹭繫腰帶的江年。不由有些無語，吐槽道。
「走了走了。」
「嗯..：．．．你先走，我線頭開了。」江年低頭整理腰帶，「這破褲子，
怎麼..
李華：「？？？傻逼了。」
這一次，江年選擇大度原諒逆子。默不作聲緩了一小會，這纔出了廁所。
把物理資料保存後，順手回了消息。
「你真逆天啊！」
「嗯？」餘知意竟然秒回，證明她也在玩手機，「吃飽飯打廚子是吧，
什麼人啊！」
「什麼話？」江年批判了兩句，回覆道，「再叫，改天給你課代表給頂了。」
「哥，我錯了。」餘知意秒跪，「物理資料收到了吧，生物上拉小餘一吧。」
「這還差不多。」江年收了手機。
周測，第四節晚自習。
走廊各班級燈火通明，沸反盈天。
江年朝着三班走去，臉上神情也逐漸平和。物理乾糧也到了，萬事俱備只欠東風。
650分，這個相當微妙的數字。
自己捅破那層薄膜，將會得到從未有過的美妙感覺。必定要狠狠的，嘶溜嘶溜！
爲我喝.：：：喝彩。
臥槽，棗。
教室裡，楊啓明擡頭看了一眼江年。聽完他的話之後，整個人略微有些異。
「我踢前衛？」
他露出了那種「我去打孫悟空」的表情，一臉不可置信。
「不是，我不會踢球啊？」
「你會吧？」
「當然不會啊，你當我是什麼？」楊啓明也有點來氣，「運動全明星嗎？」
「不....．.不是嗎？」江年反問。
楊啓明剛想拒絕，一轉頭看見餘知意和周玉婷都看着自己，不由露出了張偉笑。
「在下，確實略懂一些足球。」
江年尬住了，但還是繼續邀請。
「你來吧，我們原本的前衛有點不舉了。少了你這個全明星，班賽贏不了。」
聞言，楊啓明整個人聽爽了。
「吼吼吼，沒問題！」
周玉婷看了一眼江年，又看了一眼大塊頭的楊啓明，心道這人是真能忽悠啊。
不過，以前好像沒見他踢過足球。
明天有空去看看。
語文辦公室。
老劉開會回來，準備拿個鑰匙就下班。回家洗個澡，讓老婆給點菸，頁遊啓動！
正要離開，警了一眼收上來的答題卡。
嗯？
什麼玩意，李清容......江年？
他以爲看岔了，心道尼瑪的開會都開出幻覺來了。這條路如履薄冰，還能走到對岸嗎？
仔細一看，眼睛沒花。
姓名欄那顯示，李清容（劃掉）江年，字跡清晰。拿手擦一擦，而墨水早就幹了。
老劉被硬控了幾秒，整個人愣住了。
自己的班長，升職加薪的希望。甚至於整個高三年級組的心頭肉，怎麼....怎麼！
那一瞬間，他頓覺天旋地轉。
緩了好幾分鐘，這才重新打起精神。安慰自已或許就是意外，總不能另一張也這樣。
他低頭翻找李清容的答題卡，抽一出來。
江年（劃掉）李清容。
天塌了。
老劉氣急敗壞，想要殺到教室去。但腳剛擡起，又硬生生止住了，不能這樣做。
阻礙，也是撮合。
算了算了，明天把江年提出來。反正他上次帶人逃自習的帳，自己還沒和他算。
晚自習放學後。
江年把戴了一節自習的手套還給了張檸枝，臨末了還銳評了一句。
「不夠熱，下次不戴了。」
「你！！」張檸枝氣鼓鼓，一拳捶在了他腰間，「明明是你自己要戴的！」
「那咋了，你不想就不能直說嗎？」江年一副欠打模樣，繼而腰又被錘了好幾拳。
病嬌枝枝太恐怖了，得不到就毀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