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漆黑的大地剛剛迎來黎明的曙光，璇霄宮中已然忙綠一片，“皇上起身了，動作都麻利點。”
由着宮人們將朝服一件一件替自己穿上，凌嘯延並未急着去上朝，而是先擺駕御書房，去看看昨日跪在門前的大皇子是否還在。
大皇子仍舊跪在那裡，只是一天一夜未曾進食喝水，嘴脣開裂，整個人憔悴了不少，甚至搖搖欲墜。可即使是這樣，他也沒有挪動半分。
每個人都有自己執着的東西，平日裡心善溫順的凌子鈺，亦是有倔強的一面。
凌嘯延路過凌子鈺身邊時，眼中有複雜的神色掠過，看了他半響才道，“你隨朕進來罷。”
站在御書房中，看着背對着自己的父皇久久不語，凌子鈺不禁心下忐忑，“父皇...”
“你可知我爲何要罰你母親？”凌嘯延轉過身來，平靜的目光毫無波瀾。
“因爲母親助葉妃害死了皇后娘娘。”凌子鈺不明白父皇爲什麼要問這個。
“她做錯了事，不該受罰嗎？”
凌嘯延如炬的目光，讓凌子鈺不敢直視，“子鈺不求父皇饒恕母親，只求父皇看在你們二十餘年的情分上，留母親一命。”
“子鈺，你還記得我曾經教導你的話嗎？”凌嘯延走到凌子鈺面前，一字一頓道，“爲君者，要宅心仁厚，但絕不能爲感情所負累。”
“可那是子鈺的母親，讓子鈺對母親的死活坐視不理，子鈺做不到。”
這些年，凌嘯延一直期望這個宅心仁厚的兒子能做到殺伐果斷，但現在看來，他失敗了。
“你真的想清楚了？這樣，你就永遠與皇位無緣了。”
“子鈺心意已決。”
勸誡無果，凌嘯延也不過多糾纏，“這一點，你終究不如子墨...罷了，就遂你所願，留你母親一命。”
“多謝父皇。”凌子鈺伏身，叩首拜謝。
一個人的性格終究難以改變，即使他是九五至尊的皇上。或許，他不該執着於“長子繼位”。
很快，這件事不僅傳遍了整個後宮，還傳遍了朝堂上下。馮婕妤一派惶惶不安，有不少人已經開始撇清自己和大皇子之間的關係，甚至還有人試圖重新站隊三皇子。
建寧二十八年夏。
皇上下詔：“馮婕妤助葉妃謀害皇后葉氏子衿，罪不可恕。念其入宮二十餘年，誕下皇長子有功，留其性命，打入夜闌宮，幽禁終身。
大皇子凌子鈺宅心仁厚，封荊王。裴侍郎之女裴瀟湘溫婉賢淑，賜婚荊王，爲正妃。命兩人即日起前往封地荊州完婚。
因生母無德，若無旨意，荊王此生不得再踏入瑤京半步。
三皇子凌子墨德才兼備，文武雙全，立爲太子。”
至此，皇帝下定決心，全力培養太子，以保宸國萬年安康。齊淑妃和馮婕妤做了半輩子的夢，全在凌嘯延這一念之間。
三皇子做了太子，自然是有人歡喜有人愁，就連浣衣局也不例外。“汐瀾，告訴你一個好消息。”阿夾沖沖從外面跑來，滿臉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