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聿揚聽着這話眼睛都快掉了出來,安墨麒瞪了她一眼,左子軒趕緊說道:“悠然,別胡說”
慕容凌擡起頭皺眉看她,眼中的愁雲並未散去,正想說什麼,忽然從隔壁房間飄來一陣琴音,溫柔閒逸,如涓涓細流,如漣漪翻滾,如心潮澎湃,如*光無限,如百靈啼鳴,一時間,屋內幾人皆忘了想說什麼,也忘卻了一切煩憂與苦惱,都靜下心來細細傾聽,完全沉浸於這美妙的琴音之中。
一曲奏罷,那音律在腦袋迴旋了半響,過了好久,大家像忽然醒了一般,從那琴聲中回過神來。
歐聿揚拍手贊到:“蝶影姑娘的琴技果然不一般,讓人回味無窮啊”
哦?隔壁彈琴的是傳說中的蝶影姑娘?如此美妙的琴音果然引人入勝,怪不得兩位皇子爲她爭風吃醋。
未幾,琴音又起,這次卻稍稍有點不同,斷斷續續,有些遲疑,有些重複,像是一首新譜的曲子。可是這新曲聽起來好像不怎麼順,某幾個音聽起來略略有點怪異,聽的她渾身不對勁。回頭看他們三人,卻沒特別的反應,難道是她太敏感了麼?在現代她可是精通各種樂器,而這身子原先的主人,應該也是非常擅長於彈琴。她對左子軒說:“三哥,我去如個廁。”
一溜煙,左悠然跑到隔壁房門口,緊緊捏着拳,忍着想衝進房門的衝動。終於,琴音停了下來,她重重的嘆了口氣說:“彈琴者的技巧那麼高超,可惜了,完全被這曲子給毀了。”
“誰在外面?”裡面傳來一個聲音。
她嚇得轉頭就跑,不料門卻“吱呀”一聲開了,一轉頭,她愣在當場。
“瑾……?”左悠然看到她日夜牽掛着的瑾,不由得眼睛一眨不眨怔怔的看着,生怕一眨眼他就會消失不見。
慕容瑾疑惑的看着門口表情奇怪的左悠然:“悠然,你怎麼忽然這麼叫我?”只有父皇和母妃纔會直接叫他的名字,子君的妹妹,他向來跟她並不熟稔,爲何如此稱呼他?
她眨了眨眼睛,心裡忽然明白他跟瑾只是長了一張一樣的面孔而已,遂道:“不好意思,我認錯人了。”
“哦?你不是叫我?”他又問,“剛剛是你在門口說話麼?”
他說話的語氣也一如瑾一般的溫柔,她捏緊拳頭,定了定神,答道:“是的。”
“悠然,您有什麼高見呢?”
“這首曲子主調是徵調,宮商角徵羽之間的跳躍也很協調,只是過於單調變化太少,如果可以再加幾個音符,曲子可以有更多的變化。”
慕容瑾聽後眼睛一亮:“悠然你竟然懂得韻律?快進來”他連忙把她請進屋內,正要開口問她,忽然聽到有人喊她的名字:“悠然?”
左悠然擡頭一看,原來是左子君。
左子君踱步上前,看了看旁邊的白徵寒道:“悠然你今天不是約了嵐紫去賞荷麼?怎麼在這?”見到白徵寒點點頭,證明自己沒記錯,又對慕容瑾說:“二皇子,悠然雖然學過古箏,可是總是亂彈一氣,不一定能給出什麼好意見。”
她嘴角有一絲不易察覺的冷笑。他以爲他還是以前的左悠然麼?即使還是以前,左悠然也只是不願回答,而非不能回答。於是開口道:“這首曲**商角徵羽五個音階組合的變化太少,旋律的層次感不強,假如多加幾個音符,旋律自然會更美妙。”
“哦?例如?”慕容瑾饒有興致的問。
“如果在角徵之間再加上清角Fa,變徵#Fa,羽之後再加閏bSi,變宮Si,把這些音符全部融入曲子,曲子的風格,旋律,變調自然會增多了。”
慕容瑾拍手贊好:“可否示範一下。”
左悠然低頭想了想,她雖然沒彈過古箏,但雙手不知爲何卻雀雀欲試,應該是原來的左悠然身體的自然反應,於是道:“我試試看。”
蝶影姑娘把位置讓予給左悠然,她坐下,輕輕的撫了撫琴絃,試了幾個音,再嘗試按順序把剛剛的音符逐一彈出來。她並沒有學過古箏,對古箏完全是一竅不通,奇怪的是,琴絃在她手下竟然如此熟悉,她好像懂得每一個音符的位置在哪裡,她好像懂得按、滑、揉、顫,託、劈、挑、抹、剔、勾、搖、撮。誰說以前的左悠然不通音律不會彈琴,說不定,她比誰彈的都好聽
略微思索了一下,左悠然想起貝多芬的《G大調小步舞曲》也是以徵調爲主(G調相當於徵調),音階也比較齊全,連#Fa、bSi兩個音階都有,於是輕輕的摸着那古箏,音樂隨即從指尖中傾瀉而出。
旋律時而纏綿悱惻,時而活潑歡快,他們彷彿看到這樣一幕情景:一對情侶在草地輕輕的擁抱,低聲耳語呢喃,互訴衷腸,時光繾綣,忽而她站了起來,在草地上歡快的跑着,他也迅速起身追她,互相嬉戲打鬧,跑累了,她擺擺手說要歇息一會,他也喘着粗氣,然後趁她不注意,追上前去一把抱住她,她在他懷抱撒嬌耍賴。
左悠然念頭一轉,看到不遠處慕容瑾的臉,她想起瑾的臉,想起瑾的眉毛,想起瑾挺直的鼻樑,溫柔的眼睛,柔軟的薄脣,想起瑾漂亮修長的手指在鍵盤上翩翩起舞,想起他的呢喃,他的情話,他的笑容他的吻。
可是,天涯海角,他們已經隔得太遙遠了。不知道他現在怎樣?是否想念她,有沒有因爲她的離去而難過?她,究竟什麼時候才能離開這個該死的古代,回到瑾的身邊人生若只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
慕容瑾看到左悠然用無限哀婉憂思的神情看着他,好似他與她就是曲子裡面的男女主角,正在上演一出賺人熱淚的悲劇一般,不由得好奇起來,難道她一直暗戀着自己?可之前並未察覺,也不曾聽子君提起過。爲何,她一見到他就很自然的喚出他的名字,現在又爲何用這樣的眼光看着他?她像是一個謎團,等着他去解開。
好長一段時間,她才用思緒中抽離,擡頭,發現他們還在沉浸於方纔那曲之中。半響,慕容瑾才鼓掌稱好。
白徵寒的臉上帶着驚訝:“悠然,認識你這麼久,怎麼從來不知道你會彈琴?”又轉過頭去問左子君:“子君,怎麼也沒聽你說過悠然彈琴如此美妙?”
左子君也是一愣,緩聲道:“我也從來不知她古箏彈的如此之好。這小丫頭哪有在我面前認真彈過古箏。這首曲甚爲之妙,悠然,可是你譜的曲?”
左悠然搖搖頭,又不好說出真相,只得說:“前兩天昏迷不醒的時候聽到有人彈奏這首歌,就記了下來,沒想到夢醒還記得。”
此時蝶影姑娘也嘆道:“我原以爲我的琴技已是極好了,原來山外有山,人外有人,悠然姑娘的琴技今日蝶影見識到了,只能自嘆弗如。”
她微微一笑,這纔是左悠然最原本的模樣啊用天真愚鈍掩去了聰明才華滿溢的她,可惜了,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