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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廠長辦公室出來的時候，趙國陽依然有些迷糊。
廣陵市是地級市，其下面的機工委已經是級別很高的了。
可是剛剛沐愛軍提出的那個問題，說借調自己很可能是上面給廣陵市機工委的指令，這就讓人感到莫名其妙了。
“哎，國陽，正要找你呢。剛剛從沐廠長那兒下來啊？怎麼看起來魂不守舍的樣啊，處對象拉？”迎面走來的副廠長馬建，看到趙國陽後不由得調侃道。
趙國陽回過神來笑道：“沒有沒有，馬廠長，您找我有事兒啊？”
馬建點頭道：“嗯，還不是爲了買激光點焊機的事。你這兩天有沒有空？陪我去一趟松江市，先了解一下市場，爭取早點把這東西給定下來，省得每次都要到人家向陽機械廠借……”
馬建提到松江市的時候，趙國陽臉上的肌肉就有些抽搐。
馬廠長說完之後，他訕訕道：“馬廠長，恐怕這幾天是不成了，我可能要外出一趟，要不，咱緩一陣子……”
馬建不以爲意道：“行，知道你忙，那就緩一陣子。”
“對了，國陽是要去哪兒啊？”馬建隨口問道。
“呃……松江！”趙國陽頗爲無奈道。
馬建被趙國陽的答案說得愣了半晌，等反應過來的時候，趙國陽已經打了個招呼，去了車間。
他摸了摸後腦勺，自言自語道：“怎麼個情況？國陽這幾天不是工作太辛苦，用腦過度了吧？怎麼說話前言不搭後語的。”
“得，問他也問不出什麼結果，我去問問沐廠長和老王看看……”
……
僅僅半天的時間，趙國陽要寧海市機工委借調的事，就在廠裡傳遍了。
中午在食堂吃飯的時候，徐東峰一個勁嚷嚷着要趙國陽請客，說是他馬上要高升了，進機工委高就了。
對這個不思進取的傢伙，趙國陽也沒什麼好說的，只能默不作聲不搭理他。
至於老師傅華國勝，現在對趙國陽是心服口服，自然也很關心他的去留，當下就低聲詢問了一下到底什麼情況。
華國勝的疑問，趙國陽眼下也給不出個肯定答案，他自己到現在都還搞不清楚狀況呢。
相比之下，黃曉華可就有些洋洋得意了。
這傢伙一邊吃着飯，一邊得意的搖頭晃腦，不時還哼哼兩句。
所有人都知道他爲什麼這麼開心，趙國陽要是真走了，那技術科哪裡還有人能和他競爭科長位置呢。
本來大家都以爲黃曉華被暫時免去副科長職務，基本上一輩子就要被趙國陽壓得死死的。
誰知道這傢伙運氣這麼好，趙國陽居然會被調走，實在是人算不如天算啊。
吃完飯，黃曉華就指使着技術科的一個年輕技術員小黃幫他洗飯盆，一副趾高氣揚的樣子。
徐東峰有些看不過眼，忍不住嘀咕了幾句，黃曉華聽到之後，瞪了他一眼，施施然起身離去。
對徐東峰的直性子，老實說趙國陽倒是挺欣賞的。
雖說這傢伙這脾氣，想在廠裡混出頭是不可能，但是人嘛，總要有點骨氣，這樣才能贏得別人的尊重。
就好像中午幫黃曉華洗飯盆的那個小黃，就算他能力比徐東峰強，趙國陽又怎麼會信任重用他呢？
下午上班的時候，趙國陽正在和華國勝交代四羊集團，那五十輛C100車架的生產事宜，張朝陽猛地推開門衝了進來。
看到張朝陽氣喘吁吁的樣子，旁邊晃着二郎腿看報紙的黃曉華就是一陣訓斥：“小張，幹什麼這麼慌慌張張的，一點都不沉穩。”
黃曉華這會兒已經膨脹得不行了，就等着趙國陽明天滾蛋，自己重新收復失地呢。
因此他說話時，自然流露出了領導的語氣。
看到黃曉華髮問了，張朝陽就訥訥的不知道怎麼開口。
看到他這副模樣，坐在趙國陽對面的華國勝就擺了擺手道：“朝陽，到底什麼事兒，這麼急匆匆的？”
華國勝是技術科的骨幹，進廠時間也長，一直以來，就算是黃曉華在他面前也不敢放肆。
此時他發了話，張朝陽自然是實話實說。
“華師傅，是……是車間外面張貼了任命告示。”張朝陽有些猶豫的看了黃曉華一眼，低聲說道。
黃曉華可是一直豎着耳朵聽着呢，張朝陽說完之後，他的臉上立刻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在黃曉華看來，這份任命告示那肯定是關於自己的了。
想想也是，趙國陽這麼一借調，還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
他走後，這技術科總得有個管事兒的人吧？自己這個副科長雖然被掛起來了，但是幹部級別還在啊，重新主持工作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想到這兒，黃曉華就重重的咳嗽一聲，得意的瞥了趙國陽一眼，手背在身後挪步往外走。
看着這傢伙表面淡然，實際心急如焚的樣子，趙國陽冷眼旁觀之下，暗暗覺得有些好笑。
其實，這個任命告示書是怎麼回事兒，趙國陽猜都能猜得到，那肯定是自己這個副科長轉正了。
這件事，沐廠長前段時間就和自己談過，說是年後會宣佈。
但眼下因爲寧海市機工委借調的事，沐廠長、王廠長他們幾個肯定覺得宣佈晚了有可能出岔子，連忙趁着自己還沒離開之前，把這事兒給定下來。
一來，是給自己吃個定心丸，留住自己的心；
再一個，也是向上面表明了宏達機械廠的態度——趙國陽，不到萬不得已，廠裡是肯定不會放手的。
看着趙國陽不以爲意的樣子，華國勝就是一陣錯愕。他不瞭解情況，以爲張朝陽帶來的是壞消息呢。
“國陽，你也不用太在意黃曉華了。”華國勝開解道。
“就算他真的重新擔任副科長一職。但是你這次借調之後，重要性更是得到了體現，以後回來肯定還是壓他一頭的……”
華國勝話還沒說完，張朝陽就期期艾艾的說道：“華師傅，您弄錯了。”
“車間外面的告示上，說的是國陽他升任技術科科長一職，根本沒有黃曉華什麼事兒啊！”
“啊！”華國勝聞言大吃一驚，眼裡充滿了不可置信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