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北,接天雲海。
這一次,呂陽並沒有大張旗鼓,反而很是淡定,遮掩了身形,混合天光,悄無聲息地來到了初聖宗。
對此,【天上火】略有不滿。
畢竟它和【大林木】不同,講究的乃是堂皇正大,自然希望呂陽事事光明,以絕對強者的姿態行事。
事實上,隨着天下真君迴歸,呂陽的宰執天下之勢早就沒了,原本遍佈天下香火神道都在被迴歸的真君們清理,天下局勢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回到正軌,最多也就是呂陽取代了淨土的位置。
【天上火】對此的反應也很大。
如果非要形容的話,有點像是被騙了感情,明明上手之前說得那麼好聽,結果上手之後一切就變了。
奈何今時不同往日。
放在以前,呂陽可能還會陪着,哄着,生怕【天上火】因此降了對他的垂青,可現在又是什麼情況?
我都把你給證了,洞天入主,你以爲你還能怎麼辦嗎?就算我不按照你的意象來,我洞天還在你裡面呢!什麼果位意象,果位玄妙照樣是信手拈來,再怎麼爲所欲爲也不用擔心會有什麼後果。
畢竟堂堂真君,怎能被果位影響?
因此呂陽只是念頭一動,【天柱司玄洞天】微微一震,【天上火】的所有異動就被他輕鬆鎮壓了下去。
與此同時,他已經走進了接天雲海。
下一秒,就見燭光明亮,一道身影從燭光之中走出,臉上帶着和煦的笑意:“道友終於有空來訪了。”
赫然是重光!
呂陽見狀也露出了笑容,同時【天上火】交感,正所謂“火愛燈頭”,【天上火】本就最喜【覆燈火】。
緊接着,他便拱了拱手:“見過【歲陽啣光真君】。”
重光聞言同樣還禮:“見過正氣教主。”
呂陽開闢正氣道,號【御極司命真君】,爲正氣教主,和嘉佑帝號【長養萬物帝君】的道理差不多。
然而重光卻沒有直呼他的尊號,而是以職務相稱,這種舉動相當於在無形間把自己擺在了下位,見到這一幕,讓呂陽忍不住心生感慨,畢竟曾幾何時,這還是他和“重光師叔”見面時的態度。
如今卻是兩極反轉了。
“.道友客氣了。”
呂陽見狀笑了笑,收起心中的萬千感慨,鄭重說道:“在下此番只爲求見飛雪真君,還請道友引薦。”
“隨我來吧。”
重光聞言一臉不出我所料的表情,微微點頭,隨後便對着呂陽做了一個手勢,將他請到了聖火崖內。
依舊是飛雪寢宮。
不過這一次,呂陽卻在寢宮外感受到了莫大的壓力,彷彿其中多了一頭蠻荒巨獸,氣機龐大而可怕。
‘和【寶蓮伏藏菩薩】完全不是一個檔次的’
如果光是從氣機上來看,呂陽完全無法相信飛雪真君和【寶蓮伏藏菩薩】居然都是金丹中期的境界。
差距太大了。
寢宮大門前,重光止住腳步。
緊接着,就聽一陣鏗鏘的金鐵聲響起,寢宮大門轟然開啓,仙光流動,彷彿開啓了一座浩瀚的世界。
‘洞天!’
一瞬間,呂陽就明白了爲何寢宮深處會給他那般巨大的壓力,只因裡面的景象已然被洞天給替換了! 這已經不是飛雪寢宮了。
赫然是【丹山赤水洞天】!
下一秒,呂陽彷彿看到了一座瀰漫開的血色,入眼所見天地皆赤,乾坤盡哀,將他的神識都染紅了。
見到這一幕,呂陽頓時露出了有些繃不住的表情,心中腹誹:‘什麼丹山赤水,完全是好聽點的說法,這個洞天到處都是殺機顯化,分明就是一座屍山血海!難怪叫癲婆,當真是好大的殺性!’
重光見狀同樣眼角微抽。
緊接着,他就看向了呂陽,舉手示意道:“真君只請了道友一人,在下就不進去了,還請道友入內。”
呂陽聞言頓時眯起雙眼,直勾勾看向重光。
你,不對勁!
雖然可能性很低,但呂陽還是忍不住生出了一個念頭:奶奶滴,飛雪真君該不會是想要翻臉坑我吧?
仔細想想,飛雪真君修【澗下水】,還有一位修【桑柘木】的【繒彩綺羅真君】幫襯,水木並行,之所以培養重光,無非是要一個火行果位來衝擊後期,【覆燈火】可以,【天上火】也是可以的!
甚至【天上火】效果更好!
如果飛雪真君真能強迫【天上火】臣服,意象帶來的變化甚至有希望讓【澗下水】去挑戰至尊之位!
‘不可不防.’
一時間,呂陽都有些猶豫了,難道飛雪真君這是故意設局,圖窮匕見,想要抓我回去把我打至跪地?
不過很快,呂陽就恢復了平靜。
‘.但就算有坑,現在的我也沒那麼容易被坑到了。’
金丹真君,終究是不同的。
‘我已經不是昔日築基了,有【銘天章】在,飛雪真君敗我容易,鎮壓不了我,最多讓我元氣大傷。’
作爲至尊果位的真君,呂陽的手段相當多,儘管只是金丹初期,但他甚至可以做到金丹中期才能做到的事情,例如他對付真身如來時那般,直接以【銘天章】改變規則,死後從果位之中復甦。
這和金丹中期的復甦幾乎沒有區別!
唯一的差距就是金丹中期可以無限次復活,而呂陽的法力有限,最多兩三次,法力就會消耗殆盡了。
不過有兩三次也足夠了。
【天上火】高懸,只要飛雪真君鎮壓不了果位,就無法阻止他靠着復活逃出生天,也對他無處下手。
一念至此,呂陽當即邁開腳步。
走進寢宮。
“轟隆!”
只聽一聲巨響,霎時間,天旋地轉,呂陽只覺得自己彷彿在攀山登峰,飄然落在了一座山峰的頂端。
此處便是丹山。
山頂殷紅,赤霞如血,而在山頂處的一座茶亭內,呂陽看到了飛雪真君,就那樣堂而皇之坐在亭中。
三千青絲如瀑,素手擺弄着桌上的茶具,全然沒有先前獨對天下真君時的囂張霸道,反而顯得出塵而淡然,彷彿一位家教良好的古典千金,傾國傾城的姿容,顧盼間端莊柔美,令人心曠神怡。
難以想象如此清雅的女子,卻有這般滔天殺性。
明明是溫潤如羊脂美玉般的女子,卻立於一片屍山血海之中,頓時營造出了一股強烈至極的反差感。
正是【清澄飛雪真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