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夫人轉念一想,說道:“蘇家原是與曲州李家有舊,一直有姻親關係相扶持。”
她不過是一點,木柔桑心下便了然了,李家出了個側妃,又與錦王暗中有生意往來,蘇家怕是早與李家一個鼻孔出氣了。
左夫人見她想通透了,又道:“光祿寺少卿原是不得志,回京後聽你舅舅提起過,他也是這幾年才升上來,去年春纔回京續職,不想正好趕上了選採,便順水推舟把自己嫡次女嫁與忠義侯府世子爲正妻,說來還是蘇少卿沾了光,就是不知他這兩邊倒能不能撈到好。”
說到這兒左夫人嘴角露出一絲冷笑,木柔桑猜測,定是在吏部辦差的左人佑發現了什麼,因爲他那官職便是個香饃饃,一應官員的政績考覈,升遷續職,皆由他與尚書經手。
“舅母,咱們便瞧着好了,索性子軒早晚是要搬出來住的。”
左夫人嘆道:“他若不是攤上個這樣的嫡母,只怕是你們一成親便能搬出來住了,好過將來萬一......”她最終沒有往下說,不是知道如何說,而是不能接着說下去了。
“高堂在世,兄弟不分家,舅母,我與子軒將來怕是不能輕易脫身。”木柔桑心中又添了一筆新帳,往後那侯夫人若敢算計她,她便要處處給那侯夫人挖坑,叫她爬都爬不出來。
侯夫人不想楊子軒分到侯府的一半產業,自是不會讓楊子軒搬出來住,即便他也能分個一進小院的官邸。
想了一下,又道:“不分就不分吧,興許哪一天她高興了,便想着分家了。”木柔桑隨意的答道,卻是不將侯府那點產業放眼裡了。
左夫人睨了她一眼,說道:“我知你那綵衣閣必是財源滾滾,可有想開第二家?”
木柔桑嘻笑挽着左夫人的胳膊撒嬌,說道:“就知道舅母最疼我了,雖說是個賺錢的鋪子,只是我手頭上尚缺些銀子,還不湊手呢!”
看到楊家這等形勢,她便打起了空間的主意,若想在忠義侯府站住腳跟,說來還是要有銀錢傍身。
因之前怕河蚌太多而影響水質,一直有控制着,如今卻是銀子不夠手,她盤算着開第二家呢,早早便不再把新生的河蚌撿出來,任由其產子生長養珠兒。
“說吧,還差多少,我的嫁妝裡還有些棺材本!”左夫人到是不怕她不還。
木柔桑卻說道:“到時我便多還些利錢給舅母!”
“你待兩位表哥如何,你當舅母是瞎了不知麼,我又怎會要你這小輩的利錢。”左夫人不高興的繃起臉,小山村地皮漲價,說來賺頭最大的是左家,不說左人佑名下那一大塊,便是左人文與左人賢各自有一塊,等那處碼頭興旺了,還怕缺銀子用麼!
“舅母慈待小輩,不敢推辭。”木柔桑忙打蛇上棍,就着往上爬了。
心中的小算盤拔得啪啦啪響,一個無孔的珍珠能換五兩銀,一顆有孔的珍珠卻是能換到五十兩銀子,她笑彎了月牙臉兒,原來打過孔的珍珠在京裡這般子值錢,她空間裡可是又攢了一斗呢,怎麼着賣了也能淘個幾十萬來兩或者拿了直接抵銀子也成,自已手上又存了幾萬兩,再從左夫人這裡湊一點,自家哥哥那裡磨上一點,七七八八湊一塊,有能在西城再添上一個大一點的鋪子了。哎喲,銀子要不要這麼容易撈啊!她是越想越開心,左夫人瞧了她一眼,哪會不知她想什麼,伸出手指戳戳她的腦門子,笑罵道:“虧得子軒自己會撈銀子,就你這小財迷的性子,也只有他能降得住。”
“舅母!”木柔桑不依了,嬌嬌憨憨的依在左夫人懷中扭麻花。
樂得左夫人笑開顏,拿手輕拍她背,笑罵:“真是沒長大!”
自去了懷慶公主府賞花後,木柔桑便一直被拘在家中繡嫁衣,其實,她也就是隻親自動手嫁那件出嫁時穿的衣服,其她新娘要用的衣服,一概交給了四個大丫頭並綵衣閣打理了,這其中便有靖安郡主來找她玩過幾回,木柔桑隨着接觸深了,也發現靖安郡主並不是真的喜歡磨鏡,只是越發引得木柔桑猜不透她是何意。
門前菖蒲艾草香,適逢江邊青棕拋。
轉眼便到了端午那日,木槿之、左人家兩兄弟,隨着左人佑趁着端午節外去訪友踏青,到是又結交了幾位同好友人,便約下了日後來往,到得晚間歸來,方到屋內脫了禮服換了常衫,便聽得潤筆來尋他。
“少爺,舅老爺打發人來請你去南外書房。”
木槿之今日飲了不少酒,現在正臉紅耳赤頭髮暈,問道:“我才與舅舅分開,莫不是找我有事?”
潤筆忙笑道:“少爺,聽來人說,是說老爺託人幫你詢問宅子一事有眉目了。”
“哦?當真?冬雪,快些取碗醒酒湯來,我喝過了便去找舅舅。”
木槿之心中大喜過望,他若是託楊子軒必定能挑到更好更合適的,只是他不願意這麼做,尤其是在兩家定了親,而男女雙方沒有成婚的情況下。
冬雪忙笑道:“姑娘早早打發人送了一碗過來,奴婢放在院內小竈上熱着,這就給少爺取來。”
“她必是又要惱我貪杯了。”木槿之無奈的笑說,眼裡滿滿都是寵溺。
冬雪伺奉過老夫人,木柔桑那會子還住在老夫人碧紗櫥內,這一住便是六年,冬雪與她也相處了六年之久,哪會不知木柔桑這位嬌滴滴的姑娘,在自家少爺心中的地位,是以,一點也不敢居功。
“姑娘是心疼少爺,她還打發人要奴婢轉告一句,說酒小飲怡情,大喝便會傷身。”
木槿之接過醒酒湯喝了,伸手一摸嘴,得意地說道:“到底是自家妹妹才貼心窩,旁人哪裡及得上。”
冬雪一聽心中便很是委屈,她做爲通房丫頭難道還不夠貼心嗎?嘴上卻不敢說木柔桑的半點不是,但終沒忍住說話的語氣便有些衝,說道:“姑娘唯一的依靠便是少爺,自是要處處上心,事事盡力。”
木槿之冷眼看向她,說道:“你懂什麼?沒有我妹妹,便沒有今日的我!”
說完便拂袖而去,獨留冬雪一人含淚看他離去。
潤筆瞧她這樣餘心不忍,離去前便勸了一句:“冬雪姑娘你也是左府老人,難道還瞧不明白嗎?咱少爺與姑娘吃了多少苦,才一路扶持活過來的,你這樣子說,便是在剜他的心,往後切莫再提起。”
冬雪一怔,暗道:即便是親妹妹,將來還不是要嫁去別人家的,怎及得上她全心全意幾十年如一日的貼身照料,心中雖有不滿,卻也因潤筆的提醒不敢再流露於表面。
木槿之離開了自己的小院,一邊行往南書房一邊暗思,看來這段時日還是太寵冬雪了,都敢上主子的眼藥,便定下心思要冷上她一段日子。
這樣打算着,便加快了步伐行至南外書房,見得左人佑正坐在太師椅上,用手撐頭不停揉着。
木槿之見了忙過去幫忙,說道:“舅舅可是飲多了?可曾喝過醒酒湯?”
左人佑見他過來了,笑道:“喝了,喝了,咱家不是有件小棉襖嗎?”他原就不是個對子輩嚴厲的,今兒木柔桑早早爲幾人備好醒酒湯送到房中,自是覺得心裡熨燙。
“我打發人找你來,便是爲了宅子一事,貓兒衚衕裡那位,終磨得皇上同意,請旨告老還鄉,他現下住的那個院子便打算賣掉,我便私下裡找他說了一說,又說你是劉大儒的關門小弟子,他到是爽快的應了。”
木槿之忙道了謝,說道:“因宅子一直沒有尋好,妹妹的傢俱還沒有打,以前買的那些木頭,也只是運到了莊子上,由富安看管着。”
左人佑笑道:“嗯,這打傢俱一事,還是要選好了院落再定,到時也投帖子去忠義侯府丈量,哦,對了,那位老大人與其夫人皆是江南世族出身,他家的院落裡,亭臺樓閣皆是江南一帶的精緻風格,在這北地卻是難得一見,也花去他無數心血,連他院落裡擺放的太湖石都是從洞庭西山派人親自運來的。”
木槿之心中一動,問道:“那他院落的價值怕是不會只有幾十萬銀兩吧!”
“院子只是中等大,但勝在精緻,亭臺樓閣、池館水榭錯落有致,端是一派小江南風情。”顯然左人佑見過他家,纔會給這般高的評語。
轉而又道:“不過價錢也不菲,又是個頑固性子,偏要賣與文墨世家子弟,只是京裡有錢的主兒要麼瞧不上他的院子,要麼他嫌人家滿身銅臭味,結果到便宜了你小子。”
“可有說值多少銀錢,聽舅舅這般子說,我心中越發沒底了。”木槿之心中默默盤算着,他爲木柔桑添置了古董後還餘多少。
左人佑見了嘆口氣,說道:“這宅子還是落在你名下方好,你妹妹的嫁妝也不少了,你也該留些給自己娶妻生子用。”
木槿之卻道:“給妹妹花再多銀子置嫁妝都是值當的。”他曾來沒有動搖過,也不會因爲此舉將來會後悔,這原本是一早就打算好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