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何吏一下子想起了女孩穿的紅肚兜,強忍了好幾忍,淚還是流了出來,他藉着低頭用力甩了一下,把淚從眼角甩走,擡起頭穩了穩情緒:“別哭了,哭也解決不了問題啊,麻子!別哭了,你還是男人嗎!”
麻子忽地站了起來,臉上散發出一股凜然地氣概:“蕭隊,您是好人,我能看出來,我也相信你。今天,你只要答應幫能我照顧老婆和女兒,我麻子打架殺人坐牢砍頭,眉頭絕不皺一下。”
蕭何吏望着彷彿換了一個人似得麻子,心裡很受震撼:“麻子,你可千萬不能衝動,嫂子和小云還靠着你呢,他們依靠的不僅是你賺的錢,更重要地是你這個人啊。”
麻子感動地望着蕭何吏,半響說道:“蕭隊,你放心,我明天中午前一定把錢湊齊。”
蕭何吏沒接茬,卻問女孩:“你母親病好了麼?”
女孩點點頭:“她有心臟病,平時沒什麼事,但每年都得住幾次醫院輸液。”
“那你呢?現在還上高中?”蕭何吏又問道。
麻子又有點哽咽着,搶着接話道:“小云爲了給家減少負擔,不管你怎麼說,就是死活也不上高中,今年夏天中專畢業了,可中專現在哪好找工作啊,只好臨時找了個清潔工的工作幹着呢。”
蕭何吏沉默了一會:“你們有什麼打算啊?”
麻子嘆了口氣:“能有什麼打算,走一步看一步吧,最難的日子都熬過來了,現在小云也上班了,以後肯定能越過越好的。”
蕭何吏點點頭,沉思了一會說道:“麻子,我想在隊裡建個食堂,咱們僱個廚師,給弟兄們解決個午飯問題。事現在還沒定,我是想如果能行的話,嫂子能不能來幫下廚?”
麻子愣住了,張大了嘴說不出話,小云的反應倒是很快:“謝謝蕭隊長。”
蕭何吏拍了拍小云的頭:“要有禮貌,以後叫蕭叔叔。”
畢竟是年輕人,剛纔還淚流滿面的女孩已經變得心情明媚晴朗起來,伸了伸舌頭,向蕭何吏扮了一個鬼臉。
“小云,如果你願意,來咱們隊裡幹出納吧。現在財務只有一個人,不符合財務規定啊。”蕭何吏徵求着小云的意見,也解釋着緣由。
小云又驚又喜,瞪大了眼睛望着蕭何吏:“真的?”
蕭何吏隨手颳了她一個鼻子:“當然是真的了,叔叔還能騙你。”
小云頓時高興地跳了起來,抓住蕭何吏的手使勁晃着:“謝謝蕭叔叔,謝謝蕭叔叔。”
麻子的眼裡又溢出了淚水,不過這次是感動地淚,兩腿一彎,又給蕭何吏跪下了:“小云,快謝謝蕭叔叔,給蕭叔叔磕頭。”
蕭何吏一把拉起了麻子,很真誠地說道:“麻子,今天是我太沖動了,不對的地方,你得多原諒。”
麻子含着淚點點頭:“蕭隊,其實你打我,我心裡可痛快了,你打得我越狠,我就越知道小云沒出事。”
蕭何吏笑了起來,這麻子,心眼還挺多。
小云本來剛跪下,一臉笑嘻嘻地正要磕頭,忽然聽到父親又聊起剛纔的事,臉一下通紅了,臉上的開朗俏皮不見了,又變得羞怯扭捏起來。
蕭何吏倒沒覺得尷尬,沒什麼大不了的,就當叔叔抱抱侄女了。
“剛纔說的兩件事,我明天儘快安排,沒定好之前,誰也不要告訴。”蕭何吏叮囑着麻子。
“我明白,蕭隊。”麻子一臉感激地說:“就算辦不成,我麻子也會感激蕭隊你一輩子!”
“錢的事也不要着急,我再想想。”蕭何吏沉吟着。
“那……我們就先回去了蕭隊,您也早點休息,都是我們累的,您一晚上也沒休息。”麻子有些歉疚,一臉難爲情地說道。
“好,”蕭何吏說着又看了還在害羞的小云一眼,神情凝重地叮囑道:“有孝心是好的,可做事也不能這麼輕率,以後可不許了啊。”
“恩,”小云低頭羞答答地說:“我聽蕭叔叔的。”
蕭何吏爽朗地笑了起來,低聲跟小云開着玩笑:“對啊,你的第一次可是我的了,我警告你,沒有我的允許,誰也不能給,就是將來找了男朋友也不行,哈哈……”
蕭何吏說的無意,小云的心裡卻芳心亂跳,臉不由更紅了,爲了掩飾,舉起雙手捶着打蕭何吏:“叔叔真壞,叔叔真壞。”
蕭何吏笑着對麻子說道:“還有,別老跪啊跪的,不是說男兒膝下有黃金嗎?別弄的下跪跟吃飯似得。”
麻子臉一紅,點點頭:“蕭隊,麻子的膝蓋除了父母,就跪過您一個人,從今以後,我保證不會再有其他人!”
蕭何吏點點頭,使勁拍了拍麻子的肩膀:“回去吧,別多想了,踏踏實實睡覺,一切有我。”
步步緊逼
麻子父女走了。
蕭何吏看了看錶,已經接近凌晨四點,不禁搖搖頭苦笑了一聲,和衣臥在了牀上。
剛迷迷糊糊地進入夢鄉,就被集合待發的動檢隊伍的喧譁聲給吵醒了,蕭何吏走到院裡略略點了點人員,除了水政人員來了寥寥無幾外,其他隊基本人都到齊了。
蕭何吏慢慢地走了過去,一邊與隊員們打着招呼,一邊留心查看着,發現只有極少數隊員哈欠連天精神不振,大多數隊員依然是一副摩拳擦掌躍躍欲試的勁頭,甚至有幾位當場便模擬切磋了起來,旁邊的人一邊點評着一邊商議買點健身器材,要苦練功夫,橫掃市場。
麻子站在一邊不言語,黃猛指手畫腳儼然成了全隊的指揮員,在不停地交代着不能吃虧,即便動手也要我們先動之類的話。
蕭何吏隱隱有些擔心,便叫過麻子、黃猛、尤天華、劉子輝等幾個負責人,又叮囑了一番安全的問題,強調要把握一個原則,就是不到萬不得已不要輕易動手,如果動手,也必須是在人數絕對佔優的情況下才可以,另外,各隊要隨時聯繫,保持通訊暢通。
隊員們鬥志昂揚浩浩蕩蕩出發了,蕭何吏站在清冷的院子裡來回走着,雖然只睡了不到一
個小時,但卻依然毫無倦意。剛纔看着隊員們尤其是麻子殺氣騰騰的架勢,他心裡總有種不祥的預感,但這股士氣好不容易纔被剛剛鼓舞了起來,又不好太過降溫,況且收取的錢是他們的工資,一旦收入下降,直接影響他們的利益。
怎麼辦纔好呢?蕭何吏點上了一支菸,不停地思考着。
* * *
上午的時候,蕭何吏拿了存摺跑了一趟銀行,那是他三年來全部的積蓄,一萬八千元。站在櫃檯前,狠了狠心,對銀行的工作人員說:“全取出來吧。”
蕭何吏回來的時候已經接近中午,剛坐下,黃猛進來簡單彙報了一下全隊的戰況:“蕭隊,今天收取檢疫費三千二百多元,比昨天多了一百多。”
“沒出什麼意外吧?”蕭何吏把放錢的包塞到了解剖臺下。
黃猛有些古怪地笑了笑:“口角多起,小型動手五起,中型動手一起。”
“哪個隊打架了?咱們的人沒事吧?”蕭何吏有些緊張。
黃猛有些感慨:“我們這一隊,蕭隊,今天麻隊太勇猛了,很多年沒見了,好像當年的麻隊又回來了。”
蕭何吏大吃了一驚,忙問道:“麻子呢?人沒事吧?”
黃猛很隨意地說:“頭上捱了幾下,沒什麼大事,對方慘了,被麻隊揍的不輕。”
蕭何吏的臉陰了下來,這是什麼執法隊,快成了土匪了,難道非要跟攤戶搞的這麼對立,天天干架嗎?特別是這個麻子,難道忘了家裡的老婆、女兒每天替他揪着心嗎?
“黃猛,你跟麻子幹了多少年?什麼印象?”蕭何吏盯着黃猛。
“七八年了吧,當時剛開始進市場,打架比這還兇,動檢的局面其實就是麻隊帶着大家打出來的。只是後來……”黃猛有些猶豫。
“繼續說。”
“後來麻隊的老婆生了病,麻隊漸漸就沒那麼豪爽了,也不大與弟兄們一起吃飯喝酒了,更重要地是,膽子好像也一下子變小了,什麼都怕!見了誰都低三下四的,可能是人窮志短膽子也短吧。”黃猛搖搖頭嘆了口氣,彷彿很惋惜的樣子。
蕭何吏在心裡暗暗點頭,看來麻子和他的女兒沒有騙自己,想到這裡站起來對黃猛說:“叫麻子、尤太華,劉子輝、雲飛揚來我這裡開會。”
“開什麼會?怎麼不讓我參加?”黃猛有些擔心。
“當然有你,趕緊的!”蕭何吏作勢欲踢。
黃猛面有喜色地一溜煙跑了。
不一會,人到齊了。蕭何吏看看了麻子頭上的傷,略帶責備地看了他一眼,然後點上一支菸,這才慢慢地說道:“有幾個事跟大家商量一下,第一個是關於建食堂的問題,我的想法是在菜地東邊蓋上幾間屋,弄個簡單的伙房,解決隊裡弟兄們的午飯問題。”
麻子心知肚明,感激地看了蕭何吏一眼便低頭不語,其他人紛紛贊成,尤其黃猛興高采烈地蹦了起來,看到麻子面無表情,有些奇怪:“麻隊?你不贊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