勞柳莽一愣,瞪了蕭何吏一眼,罵道:“媽的,說什麼呢!我怕她?我怕她個鳥啊!”
蕭何吏見勞柳莽吹鬍子瞪眼的樣子,心裡又好氣又好笑,還帶點淡淡的悲哀,心想,你也就能跟我耍耍威風了!
“好了,就這樣吧!讓林娟嬌負責水產和蔬菜的,你負責其他的,去安排吧!”勞柳莽有些不悅地說着,完全是一副定下來了,不容置疑的口氣。
“呵呵,那還是算了!”蕭何吏回過頭,笑着搖搖頭:“勞局長,要麼我弄,要麼她弄,我覺得還是不分爲好!”
“好了,就按我說的辦,別廢話了!”勞柳莽說完也不再理會蕭何吏,轉身徑直地回了座位低頭看起文件來。
蕭何吏笑了笑,沒再說什麼,轉身走了。
蕭何吏之所以不急不躁,是因爲他心裡其實是很有底的,黃北區不管哪個部門要進人,都必須有喬素影的簽字才行,區長不簽字,人事局就沒法辦理相關手續。
回到辦公室,蕭何吏望着電話猶豫了許久,還是沒有打給喬素影,他不想給她添太多麻煩,一些問題還是儘量由自己來解決吧。
點上支菸深深吸了一口,蕭何吏苦笑了一聲,在心裡安慰着自己,就當做是對自己某種能力的鍛鍊提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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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得到了勞柳莽的許可,林娟嬌更加得意驕狂起來,每次見到蕭何吏都會示威般地冷哼一聲。
蕭何吏只是淡淡地笑笑,也不做聲,手頭的資料都鎖進了抽屜,另外和水產和蔬菜有關的正在開展的工作全面停了下來,已經填好的報表和印製好的文件也都鎖進了抽屜,安排工作的會議也都被取消。
蕭何吏拿着厚厚一摞文件走進辦公室往王葉秋的桌上一放,從裡面拿出一摞說道:“葉秋,這是最近蔬菜和水產方面的文件,你把它們轉給林局長吧。”
陳方凌彷彿對發生的一切都很清楚一般,白了蕭何吏一眼說道:“人就是不能太老實,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說推就推,說要就要,農林局是她家的啊?!!”
王葉秋柔和地笑笑,一點頭:“行,放我這吧何吏,我一會轉交給林局長。”
“嗯,”蕭何吏笑笑,又指着剩下的那大半摞文件說道:“這些是林業、農業和畜牧的,那天我跟勞局長談了,最好讓林局長全面抓,你請示一下勞局長,將這些也轉給林局長吧。”
王葉秋愣了一下,彷彿有些明白,意味深長地笑笑說道:“好的,我一會給勞局長彙報。”
“行,那我回去了。”蕭何吏笑着跟王葉秋和陳方凌打個招呼,回了自己辦公室。
看看桌上的紅色內線電話,蕭何吏的嘴角不易覺察地露出了一絲微笑,慢慢坐在老闆椅上,身子略微用力地往後一躺,身體便隨着椅子的晃動而上下搖晃起來。
“嘀鈴鈴……”沒有幾分鐘的功夫,桌上的紅色內線電話便響了起來。
蕭何吏眯着眼睛望着紅色電話,並沒有急於起身,依然隨着椅子的晃動而上下起伏着。看來對付勞柳莽,一味的遷就服從是不行的。
終於,電話聲彷彿筋疲力盡,終於停了下來。但是很快的,又刺耳地響了起來。
蕭何吏還是沒有接,只是靜靜地看着。
電話響了三次以後,終於沒了動靜,不過,蕭何吏的手機卻又開始響了起來。
蕭何吏故意等了一會才接通了電話,懶洋洋地問道:“我是何吏,您哪位?”
“媽的,幹什麼呢!電話不接!手機也等半天!”勞柳莽彷彿有些氣急敗壞,手機剛一接通就急不可耐地罵了過來。
“我忙着呢!”蕭何吏淡淡地說了一句。
“忙個屁啊忙!媽的,趕緊給我過來!”勞柳莽似乎火氣不小,話筒的聲音震得蕭何吏耳朵嗡嗡作響。
蕭何吏把話筒拿得離耳朵遠一點,等裡面沒動靜了這才又拿回來:“我忙完這點事就過去。”
“一會再忙!趕緊過來!”勞柳莽又吼了一句後就掛斷了電話。
蕭何吏把手機輕輕地放在桌上,身子向後一仰,椅子又開始上下晃動起來。
約莫過了有五六分鐘的時間,電話手機都沒有再響起,蕭何吏這才慢慢地起了身,拿上手機不緊不慢地去了勞柳莽的局長辦公室。
“來了!忙什麼呢,這麼長時間!”勞柳莽嘴上責怪着,但口氣卻很和藹,也許是覺得自己剛纔的口氣過分了,也許是發覺了蕭何吏表現的反常。
“咳,還不是二隊的事情!”蕭何吏苦惱地搖搖頭,訴苦道:“剛成立,千頭萬緒啊!不是這裡出問題,就是那裡有情況,飛揚最近累得也不輕快!”
“是吧,”勞柳莽一聽,臉色變得更加和藹,笑着說道:“有些事不能急,得慢慢來,我對你有信心,會好起來的!”
“呵呵,謝謝勞局長信任!我一定盡全力做好。”蕭何吏笑笑說道。
“對了,這是怎麼回事?”勞柳莽隨手拿起幾份文件揚了揚:“葉秋說你要把這些都交給林娟嬌?何吏,什麼意思啊?要給我撂挑子嗎?”
“勞局長,你這麼說,我心裡很難受!”蕭何吏說着站了起來,情緒微微有些“激動”:“勞局長,我是撂挑子的人嗎?別人不知道,你總該清楚吧?!!別人不要的,你說給我,我沒有過二話,別人要的,你說給,我也沒有過二話!我覺得自己夠委曲求全了,沒想到還落個這樣的評價!”
“何吏,你別多心,我就是隨便一說。”勞柳莽見蕭何吏情緒激動,態度立即變得更加柔和起來:“你說的這些,我心裡還能不明白?局裡真正顧全大局,能替我分憂解難的,也就只有你了何吏!”
“唉!”蕭何吏搖搖頭嘆了口氣。
“不過這個時候你不能這樣幹啊!”勞柳莽話鋒一轉,一臉爲難地說道:“何吏,你這樣做,不是要把我架在火上烤嗎?”
“勞局長,我就不明白了!進人的事說的好好的,林局長非要插進一腿來,她這樣做就是應該的,我不同意就是把你架在火上烤!”蕭何吏繼續“激動”着,說完搖搖頭嘆了口氣:“勞局長,我想不通!”
勞柳莽一時有些語塞,蕭何吏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沉默了好一會,才擡起頭說道:“何吏,飯要一口一口地吃,問題要一個一個的解決,這些事,我心裡都有數,但現在不是解決的最好時機,再等一等,好吧?”
蕭何吏無奈地搖搖頭,跨上一步,盯着勞柳莽異常誠懇地說道:“勞局長,我覺得現在就是最好的時機了,林局長想管,那好,就都交給她!她如果不想管,那好,就老老實實什麼也別摻和!”
勞柳莽見蕭何吏變得如此固執,臉色微微有些不悅,又拿起文件晃了晃說道:“交給她,交給她!那也不能全部都交給她吧?!!都交了,你幹什麼?!!”
蕭何吏早有準備,立刻接口道:“我負責二隊啊,如果他們有意見,可以跟我換嘛,他們分管二隊,我去分管她們的!”
蕭何吏說這話的時候心裡特別有底,只要雲飛揚幹隊長,就不怕他們能分管好!話再說回來,如果他們不用雲飛揚,那二隊的工作就立刻會陷入停滯。
勞柳莽再一次沉默,許久才又擡起頭看了蕭何吏一眼,輕輕拍了拍桌上的那摞文件說道:“何吏,今天以前,你分管二隊和這些工作,不是也乾得很好嘛!以前能幹好,現在就一定也能幹好!”
“勞局長,說心裡話,這些活我幹好沒問題,而且我也不怕累!我主要是心理上的問題,煩!以前總覺得退一步海貨天空,但現在發現根本不是那麼回事!你退一步,別人就進一步!”蕭何吏有些憤慨地說完,又換上一臉的焦慮
,誠懇地說道:“勞局長,不能再慣着她們了!已經是越來越不像話了!”
“先別說那些了,何吏,蔬菜和水產就交給林娟嬌,農林水牧還是歸你,好了,就這樣吧,別再說了!”勞柳莽見蕭何吏越說越激動,便又故技重施,想不容置疑不由分說地就將事情定下來。
誰知這次蕭何吏的態度卻是異常的堅決:“勞局長,我沒法答應!要麼,就把二隊交給他們,這些我都幹;要麼,就是我分管二隊,這些都交給他們,我最多再分管農業和畜牧,但是有一點,產業化和三品認證都得歸我!”
“你這不是胡鬧嗎?!!”勞柳莽氣得一拍桌子,當初他想從林娟嬌的嘴裡掏出產業化和三品認證兩塊肥肉的其中之一都沒能如願,更何況是在虎口把兩塊全搶回來呢。
“勞局長,我不想惹你生氣,否則,我就跟他們一樣了!”蕭何吏有些內疚地說完,又輕聲說道:“勞局長,你再考慮一下吧,我先出去了。”說完嘆了口氣走了,臨走沒忘了將門輕輕地帶上,將有些瞠目結舌的勞柳莽留在了屋裡。
接下來的兩天,蕭何吏一直在等着勞柳莽的消息,但卻一直沒有。林娟嬌依然在興致勃勃地操作着進人的事情,蕭何吏知道勞柳莽還沒有做最後的決定,或者說還沒有將決定告訴林娟嬌。
可是到了第三天中午的時候,吃飯午飯,王葉秋來蕭何吏的辦公室坐了坐,有意無意地說起林娟嬌已經確定了兩個人,都不是學農業的,局裡已經同意並蓋章上報給了人事局。
蕭何吏心裡暗暗嘆了口氣,看來勞柳莽最終還是選擇向林娟嬌妥協!
再接下來的幾天,蕭何吏便幾乎不來單位上班了,天天泡在二隊的院子裡,對別的工作完全撒手不管了。
積攢的事情越來越多,市裡的催促電話也越來越多,並且口氣也逐漸變得不耐煩和嚴厲起來。
勞柳莽開始的時候是讓王葉秋給蕭何吏打電話,可打了幾次見沒什麼效果,局裡依然是不見蕭何吏的人影,便有些動了真氣,親自給蕭何吏打了電話,想好好地訓一頓。
“何吏,你怎麼回事?馬上回局裡!”勞柳莽的口氣罕見的嚴厲。
“哦,勞局長,是這麼回事……”蕭何吏還沒等說完,口氣一變,急慌慌地說道:“勞局長,隊裡出事了,我先去解決一下,一會給你迴帶電話!”說完也不等勞柳莽說話便掛了電話。
勞柳莽開始的時候還信以爲真,可左等右等就是等不來地電話,再次打回去,卻“恰巧”又碰到有事!
來回了幾次以後,勞柳莽心裡便明白了,這是蕭何吏在躲自己,心裡惱怒,卻又沒什麼法子,蕭何吏根本不等他發火便掛電話,一氣之下,摸起電話給小刁打了過去:“開車,去二隊的院子!”
當那輛載着一臉怒氣的勞柳莽的帕薩特駛進二隊院子的時候,蕭何吏正拿着手機在二隊院子裡的一顆樹下給喬素影打電話。
這幾天,蕭何吏一直在煩躁着,每次給勞柳莽扣掉電話,他心裡總是一陣一陣的沒底,畢竟,對他來說,這些行爲的後果都是未知的第一次。 剛纔他在雲飛揚給他準備的副局長套間裡抽了會煙,把門窗全打開,還是覺得胸口發悶,便從屋裡溜達了出來,揹着手站在那顆大樹下靜靜地發呆。
他的心裡充滿了苦惱與迷惘,纔剛剛學會了虛與委蛇,圓融通滑,可是圓滑了半天,最後吃虧的居然還是他!怎麼就這麼命苦呢!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想來想去,只有一個原因,那就是碰到個勞柳莽這個吃硬不吃軟的領導。
既然這樣,那就來硬的吧!蕭何吏在心裡恨恨地想着。
對於硬頂,他心裡其實還是比較踏實的,因爲勞柳莽畢竟不傻,在單位是誰在頂着這一大攤子工作,這些工作能離開誰,離不開誰,他心裡應該是有數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