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送虞凡去藍江市的是南豐省委組織部的副部長秦嵐,一個四十剛出頭的女人。這讓虞凡有些詫異,在官場上女人能爬到這個位置倒是少見,不過這位秦部長似乎對虞凡的事情有一些瞭解,談話中也並沒有擺出領導的架勢。在例行完組織談話以後,就帶着虞凡和林東方派來的司機驅車就向藍江市駛去。
早晨的時候,虞凡剛一起牀,省委招待所的工作人員就告訴有人找他,這是虞凡第一次見到榮毅。雖然虞凡知道林東方這次給自己安排的其實是保鏢,但第一眼看到榮毅的時候,虞凡心裡還是吃了一驚,並不是因爲榮毅長得高大威猛,相反,除了外表看起來結實一點,榮毅給人的感覺並不像是一個保鏢。
一臉的嚴峻,見到虞凡的時候臉上也沒有任何的表情,虞凡卻從他身上感受到了軍人特有的鐵血之氣,還有一點,虞凡只在申思身上曾有過這樣的感覺,那就是血腥氣。榮毅應該不是一個普通的軍人,這是虞凡對他的印象。
一路上,大家都沒有怎麼說話,秦嵐對虞凡的態度有些特別,給人的感覺是有點若即若離,對於這些虞凡心裡是有數的,秦嵐是組織部長高玉的人,只是讓虞凡奇怪的是,高玉這個省委組織部長竟然不是靠向省委書記林東方的。
林東方居然沒能掌控省委組織部?這讓虞凡有些吃驚,以林東方的強勢,怎麼可能容忍這樣的事情發生呢?一把手權力最大的體現,就是在人事的任命上,如果不能掌控組織部門,很多工作其實都是不容易展開的。虞凡心裡一陣嘆氣,看來南豐省委的形勢比中南省那邊要複雜很多啊。
藍江市離南豐省會辰南市並不是很遠,也就一兩個小時的車程,在進入藍江市境內的時候,藍江市委書記顧曉寧早就帶着市裡的領導等在了路邊。按說虞凡一個沒掛上常委的區委書記,藍江市方面沒必要擺出這麼大的陣勢,但這件事奇怪就奇怪在市委書記顧曉寧的態度。
虞凡是省委書記林東方的女婿,這一點顧曉寧還是從省長黃復明那裡知道的。藍江市這次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林書記沒有一點舉動,只是派自己的女婿來接任區委書記,這其中的奧秘讓顧曉寧有很多的聯想。
原本青嶺區委書記一職是要掛市委常委的,但在省委常委會議上,省長黃復明卻是以虞凡的年紀提出了反對意見,奇怪的是支持他這個意見的包括了幾名原本中立的常委,這讓林東方原本想給虞凡提一級的目的落空,最後只能折中的平級使用。
看到路邊站着一大羣人的時候,秦嵐心裡也是有些奇怪的,顧曉寧的後臺的省長黃復明,這一點她是很清楚的,以前她又不是沒送人來過藍江市,比虞凡級別高的也沒見過他有這陣勢啊?難道是因爲顧曉寧知道這次虞凡的身份不一樣?想到這裡,不禁看了坐在後面的虞凡一眼。
到底是省裡的領導,車慢慢停靠在路邊的時候,秦嵐已經是一臉笑意的走了下去,顧曉寧也走上來笑着和她握手。已經打過很多次交道了,兩人之間自然是不會陌生,“歡迎啊,歡迎秦部長來藍江市指導工作啊。”
這樣的客套話,秦嵐當然是不會當真的,笑着道:“顧書記,我也算是藍江的常客了,你搞出這麼大的陣仗,我可是擔當不起啊。”說實話,秦嵐心裡是有些不舒服的,哦,我以前送人來的時候,你們直接在市委裡等着就行了,怎麼這次送個人過來,你們全都跑到路邊來了,這是在歡迎我呢,還是在歡迎我這次送過來的人?
顧曉寧卻是並不介意秦嵐這麼說,很有風度的呵呵一笑,“秦部長的話讓我慚愧啊,這次藍江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我這個市委書記是有責任的,省委能在第一時間讓秦部長把虞凡同志送過來,這說明了省裡對於藍江市的重視。連省裡領導都重視了,我們藍江市委當然也要重視起來了,呵呵。”
顧曉寧這句話說的很有意思,死了一個市委常委,本來是件大事情,但省裡的處理卻是很耐人尋味,只是從新派了一個政法委書記過來,對他這個市委書記更是連責備的話都沒有,這本來就是一個很奇怪的舉動,現在林書記又是把他自己的女婿派過來當青嶺區委書記,在官場上打滾了這麼多年,顧曉寧自然是能夠聯想到很多。
秦嵐一聽,只是淡淡的一笑,指着正從車上下來的虞凡道:“來,我來介紹一下,這位就是虞凡同志,你們藍江市新上任的青嶺區委書記。”又看着虞凡笑道:“虞凡同志,這位就是藍江市委的顧書記,你以後的領導。”
雖然是第一次見到顧曉寧,但虞凡早就看出了顧曉寧的身份,一聽秦嵐的介紹,連忙上前握着顧曉寧笑着伸過來的手,恭敬的道:“顧書記好,很榮幸能在顧書記的領導下開展工作,以後有什麼做的不對的地方,還希望顧書記多多批評指正。”
顧曉寧本來就是一臉的笑意,聽到虞凡的話臉上的笑意卻是更濃了,“虞凡同志客氣了,省委能派你到藍江市來工作,就充分說明省委對你能力是肯定的,相信青嶺區在虞凡同志的領導下,一定能更上一層樓的。”
其實顧曉寧這次擺出這麼大的陣勢,主要是想會一會虞凡這個省委書記的女婿,說實話,自從青嶺區委書記連玉成和他的情婦‘殉情’的事情發生以後,他這個市委書記就一天也沒睡過好覺,心裡更是把搞出這個鬧劇馬明全家都問候無數遍。靠,一個市委常委的區委書記,你居然能搞出一個‘殉情’來,你把別人都當成是傻瓜了?馬漢良這樣一個老狐狸,怎麼就生出這麼一個笨蛋兒子了?難道是報應?
一個市委常委,就這樣不明不白的‘被殉情’了,他這個市委書記肯定是負有不可堆卸的責任,原本他還以爲林書記會拿這件事情大做文章,但出乎意料的省裡卻是一點動靜都沒有,這對他來說,其實並不是什麼好事。
顧曉寧所表達出來的善意,有點出乎虞凡的預料,不過他也是立刻表明了自己的態度,“青嶺區委一定會團結在市委周圍,按照市委的指示開展工作。”一臉恭敬的樣子,倒是讓顧曉寧心裡一陣疑惑,難道他真是這麼好說話?
隨後下來,與市委其他領導的見面,虞凡的表現也是異常的恭敬,並沒有顧曉寧事先所想的樣子,這讓他更加的疑惑不解,難道不是林書記讓他來做些什麼的,又或者是他隱藏了自己的目的呢?這個想法讓他有些吃驚,不過隨即他又是放鬆了下來,一個愣頭青要是有這樣的心機,那他們這些在官場上打滾多年的人,豈不是都白混了。
一番寒暄之後,秦嵐笑看着顧曉寧道:“顧書記,既然你們都來了,那我就在這裡把人交給你了。部裡下午還有個會要開,市裡我就不去了。”她後面的人雖然是沒有靠向林東方,但也沒有靠向黃復明,而且藍江市的這些問題,她都心裡有數,這是遲早都要解決的,只是時間的問題,說不定這次林書記派自己女婿來就是打前站的,像這種暗地裡的爭鬥,這些年她見得也多,能不參與進去還是不要參與的好。
秦嵐要走,顧曉寧自然是要挽留的,只是秦嵐既然是打定主意不摻和進去,什麼挽留對她來說都是沒有。臨走前,她也是握着虞凡的手,笑道:“虞凡同志,希望你能在藍江市做出成績來。”虞凡自然懂她說的意思,連忙表示感謝。
送走了秦副部長,顧曉寧卻是很親熱的讓虞凡坐到自己的車上,當然虞凡也不會很天真的認爲顧曉寧想拉攏自己,這應該只是他向自己發出和平相處的意思。自己來藍江市的目的他心裡應該是有數的,針鋒相對那是遲早的事情,而且從顧曉寧那裡感應到的東西,也讓虞凡明白這件事情絕對沒有迴旋的可能。
“虞凡同志,市委我們就不去了,丁區長應該已經在區政府裡面等的着急了,我們就直接去區政府吧。”車慢慢的開進藍江市區,顧曉寧也是笑看虞凡,“政和是個不錯的同志,相信由你們兩個搭班子,應該是能合得來的。”
虞凡一聽就明白,青嶺區的區長丁政和應該是顧曉寧的人。笑了笑道:“丁區長是老同志了,我一定會多多向他請教的。”這次虞凡來的目的,林東方已經給他交代的很清楚了,就是要攪渾藍江市這譚渾水,丁政和既然是顧曉寧的人,那就要看看他陷得有多深了。
說話間,車已經開進了青嶺區委區政府所作地,一羣人也是站在那裡正等着他們,不過虞凡卻發現,原本有些龐大的車隊,現在已經只剩下三輛車了,其他的市領導應該是已經都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