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大龍不由愣了一下,他聽出餘丹丹的話裡似乎知道些什麼,趕緊掩飾說:“誰有粉還不往臉上搽,我是真沒錢。”
“行了,行了,誰管你有錢沒錢,只要你明天跟我一道去省城就好了,其他事情沒興趣跟你囉嗦。”
“那好吧,明天就陪你走一趟。”陳大龍“勉爲其難”答應。
眼看元旦將至,省城各交通要道旁的店家紛紛掛起了喜氣洋洋的紅燈籠,馬路兩側的綠化帶也換上了奼紫啊嫣啊紅各種正在盛開的鮮花,到了夜晚,整個省城看起來真是“月色燈山滿帝啊都,香車寶蓋隘通衢”。
曹書記對於陳大龍和餘丹丹的光臨表現出了極大的熱情,都說官場無秘密,尤其是在曹書記的位置上,省委大院發生任何的風吹草動,首先驚動的就是他這裡,省啊委啊書啊記的兒子開酒店,陳大龍過來捧場,這裡頭的彎彎道他怎麼可能不通透?
上次陳大龍被帶進省紀委後,曹書記心裡還有些惋惜,感覺這麼一個苦幹實幹的年輕人仕途前景無比光明,怎麼突然就栽了?怎麼也沒想到此人後來居然從省紀委的審訊室裡平安出來了?據傳聞說還是省啊委啊書啊記王俊旺親自關照的緣故?
這讓曹書記對陳大龍的印象有了很大的改觀,他心裡明白,能動用王俊旺這條線幫自己脫身,這說明陳大龍絕對不僅僅是自己以前認爲的只知道苦幹實幹的基層領導幹部這麼簡單。
在曹書記心目中,這小子也算是官場一個奇葩,不僅工作實力很強而且情商很高,對於人脈的交結有自己的一套。
官場最熱門的就是這一類人,領導最喜歡的也是這一類幹部,不僅能幹事肯幹事,而且說話做事都相當有眼力,曹書記在心裡琢磨着,照着這樣的勢頭髮展下去,從這小子的年紀看,只怕他以後必定是前途無量。
當曹書記聽說了餘丹丹和陳大龍來拜訪自己的目的後,立即把副市長鬍長達叫過來,當着陳大龍和餘丹丹的面親自囑咐了一番,“無論如何要幫餘經理協調好開酒店的場地等諸多問題。”
想要在省城這種寸土寸金的地方挑選一個合適的地方開酒店,原本就不是什麼容易張羅的事情,可是有曹書記一句話,事情自然就不同了。副市長鬍長達當着曹書記的面保證一定會盡全力配合餘經理,爭取儘早把酒店儘早開張營業。
酒店的事情張羅一番後,晚上,餘丹丹把王家新叫過來,跟陳大龍一道去某酒店吃飯。
餘丹丹的意思是,既然這酒店以後是要交給王家新開的,從酒店起初開始籌備工作,王家新就得全都參與,畢竟這麼大的酒店項目,說起來是給王家新練練手,可要是能賺錢自然是再好不過了。
陳大龍跟王家新也算是熟人了,兩人見面後,稍稍寒暄了一句,跟餘丹丹一道往樓上走去,三人剛走到一樓的電梯門口,猛然聽到酒店大堂有個尖銳的聲音喊道:“你這個混蛋,給我站住!”
幾人習慣性的回頭,卻瞧見季軍正站在酒店的大廳裡,衝着三人的方向走來,看來,剛纔那句話就是從他嘴裡蹦出來的。
陳大龍瞧着季軍一副怒氣衝衝的表情,心裡暗說了一聲,“不好”,趕緊先迎了上去。
季軍今晚跟省紀委一把手郝書記的兒子過來吃飯,卻沒想到走到大廳一眼看見上次把自己打的住院的王家新?這小子原本就是個整天欺負別人的主,上次居然被王家新打的那麼慘,今天既然碰見了無論如何也要把這筆血債給討回來。
陳大龍當着衆人的面大步流星走到酒店大廳中間位置,站到季軍面前呵斥道:
“季軍,這大庭廣衆之下,你想幹什麼?就算你自己不要臉面,你也給你老子要點臉面好不好?別鬧事了,趕緊走吧?”
陳大龍其實是好意,他不想瞧着季軍再吃虧,王家新畢竟是特種兵大隊訓練出來的高手,就季軍這樣的官少爺,再來幾個也不是王家新的對手。
季軍此刻正在氣頭上,哪裡聽得進陳大龍的話,他衝着陳大龍伸手一指說:
“陳大龍,你算個什麼東西!你不過是我爸身邊的一條狗,而且還是條忘恩負義的狗!你趕緊給我讓開,我跟你的帳以後再算,我今天要找那小子先把賬給算清楚了。”
季軍說完這句話,拔腿就往王家新的方向奔過去。
王家新的嘴角帶着一絲冷笑,他輕聲對餘丹丹說:“妹妹,你站到陳書記一邊去,看我今晚不好好收拾一下這小子。”
餘丹丹有些擔心的口氣說:“二哥,你下手輕點,可千萬別弄出人命來。”
“我心裡有數。”
餘丹丹和王家新的對話,被季軍聽在耳裡,他幾乎要氣瘋了。這兩人一副沒把自己放在眼裡的口氣,更加讓他怒火中燒,他不管不顧的衝到王家新面前,伸出拳頭就是一記猛擊,陳大龍想要阻攔,卻被趕過來的餘丹丹伸手拖拽到一邊。
王家新見季軍搶先出手,他卻並不躲閃,只伸出一隻手來,就把季軍快要打到自己面部的那隻拳頭牢牢的撰在手心,稍稍用力,一個相當漂亮的轉動胳膊動作後,季軍的嘴裡發出一聲慘叫,整個人接近二百斤的重量一下子摔倒在酒店那光滑的大理石地面上。
隨着陳大龍心臟“撲通”跳了一下,季軍已經變成了被煮熟的蝦形狀,整個人抱頭蜷縮在地上,痛苦的叫着。這裡的動靜立即吸引了大堂裡所有客人的目光,很快有個身穿一套銀色休閒西服的年輕人衝着倒在地上的季軍跑過來,用力的扶起他後,問道:
“季軍,你怎麼樣了?”
季軍用手捂住自己的腦袋,伸手一指王家新說:“耗子,他就是上次在普安市打我那混蛋,上次被他打的住院,這筆仇還沒報呢?耗子,你可要幫兄弟把這筆血債給討回來!”
被季軍稱爲“耗子”的人,餘丹丹是認識的,此人正是省紀委郝書記的兒子,仗着老子在省裡有些地位跟季軍等幾個公子哥都是一路貨,整天扛着開公司的名頭做些特權生意,錢倒也賺了不少,只可惜素質實在是沒跟掙到口袋裡的錢成正比。
耗子一聽季軍這麼說,把季軍先扶到一邊坐好,做了幾個揉腕和抖腿的動作後,衝着王家新獰笑道:
“你可真是夠膽的,在省城這個地方敢冒犯我的兄弟?我今天要是不打的你滿地找牙,你就不知道馬王爺有幾隻眼。”
嘴裡說着狠話,耗子衝着王家新的方向猛衝過來。
耗子之所以敢說出這樣的狂言來,也是有原因的,王家新當過兵,可他也當過兵,王家新當過特種兵,可他當過野戰兵,作爲在部隊大熔爐裡煉出來的角色,耗子一向以爲自己是實力相當強勁的,瞧着王家新一副乾瘦的身材,他壓根就沒放在眼裡。
耗子倒也懂一些作戰技巧,他表面上是揮拳衝着王家新的面部而去,其實人快要都跟前的時候,腳底下使了個小動作,用力的一個掃堂腿過去,心裡正想等着看王家新躺到地上哀嚎的情景,卻沒想到王家新往後撤了一步,猛然彎下了身子,用頭部的力量一下子把中部虛空的耗子給撞倒在地。
眼看着耗子也被這傢伙打跌倒在地,季軍激動的站起身來說:“耗子,咱兄弟一起上。”
這下,王家新的情況似乎一下子變的危急起來,陳大龍是知道王家新身份的,瞧着季軍如此衝動,擔心他釀下什麼大禍來,到時候即便是季雲濤親自出面也還是於事無補,於是往王家新的身前一擋說:
“你們這是想要幹什麼?有什麼問題難道不能好好說嗎?趕緊都住手,別再鬧了!”
王家新卻伸手撥開了陳大龍,臉上帶着自信的微笑說:
“陳書記,你今晚上只當是吃飯之前看了一場真人秀的角鬥,放心吧,就這樣的傢伙,再來兩個,我也是應付得來的。”
聽着王家新口出狂言,季軍和耗子衝着對方使了個眼色,二話不說,左右衝着王家新的方向攻擊過來。
只見王家新不慌不忙,不驕不躁,順勢來了一個就地十八滾後,把衝過來的兩人再次打倒在地,這次可能是兩人衝過來的衝擊力都比較強,隨着慣性的力量,兩人都摔的很重,連耗子都疼的哭爹喊娘起來。
酒店的經理看情形不妙,早就打電話通知了110,警察到場後,立即又打了個120 ,經過初步檢查,耗子的一條腿骨折,季軍有些輕微的腦震盪,而王家新毫髮無傷。
這裡的片警是認識郝公子和季軍的,平常瞧着這兩人囂張跋扈的模樣,心裡早就看不過眼,今天瞧着這兩人居然被人給教訓了,一個個心裡憋着幾分竊喜。
當着季軍等人的面,片警做出一副公事公辦的模樣,走到王家新面前說道:“你,涉及在公共場所打架,跟我們走一趟吧。”
王家新衝着警察笑笑沒搭腔,餘丹丹走到警察面前說:
“這位同志,你既然負責處理這件事情,總該向問清楚是非曲直,省委王書記家的公子,這兩人都敢惹,你說他們是不是活該受到教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