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少瞧着跟父親走到樓上書房裡的紀聯星和徐南陽，捧着杯果汁遞給譚綸：“舌燦蓮花說的就是你這種人吧？你跟他們說的話，算不算是危言聳聽？”
“國內的稀土資源儲量原來佔全世界60%，現在還有45%，若在這樣開採下去，到得10年後怕只佔到20%左右了，”譚綸接過飲料說，“賣不是不能賣，也不是隻能用於制導方便，只可惜的是，一直以白菜價賣這種比石油還要珍貴千倍的不可再生資源，你從經濟學角度來考慮，不從國家戰略上想，划算嗎？”
華少眼睛閃亮：“那照你的思路，價格還要再翻幾倍？我現在囤些貨，豈不是能大發一批橫財？”
“哥，你到底也是總理的兒子，怎麼就老想這些短平快的？”譚綸頗無語地說。
華少大笑道：“我就隨口說說，囤積居奇這種事還是不適合我。”
“國家執行的以市場換技術戰略，怎麼說呢，從本質上來說是可行的，但具體到某一細分行業，細分市場中，就會出現各種問題，”譚綸分析道，“尤其是在這種稀缺資源上，萬萬不能撿了芝麻丟了西瓜，爲了幾個零花費就把工作給扔了。”
華少笑說：“那看你把材料給西江省，你是真的大方？還是想打感情牌觸動那兩位？”
就這些小動作想要感觸省部級這種位置的人，譚綸想都不敢想。能做到這位子的，哪個不是老謀深算，肚子裡擺潛水艇的。
“我想得比較遠，考慮到是從長遠上來說，西江要是能越快整合好，就越好，哪怕是形成南重北輕，兩大集團的格局，也好遠現在糾纏不清，走私情況屢禁不止，造成國有資源大量流失的狀況。”
雖說國務院打礦辦海關也在裡面，但是海關那邊怎麼打擊也無法打擊掉。有人說是工作不利，卻不想想每天在各個港口拿着正規批文出港的船有多少？還不說空中的貨運飛機。
就是正常來說，海關每天抽查連軸轉也抽不到1%，怎麼可能完全杜絕掉走私？國內海關人員的比例還遠遠低於美國，美國那邊都沒辦法做到完全杜絕。
何況，除了空港海港，還有各種地下途徑。
就是從深圳那邊來說，每年抓獲的夾帶水貨的都能上千了，就跟禁毒一樣，跟那些走私集團做鬥爭，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千奇百怪的花樣無所不有。
只能從根子上杜絕，那就是將各個省的礦點都控制住。
“你能從戰略上考慮，倒是出我意料外了，我還以爲你跟我一樣，只想着錢。”華爲很沒牙地說。
譚綸橫他眼就說：“有些事也是要做的，你看港泰那邊不也做了很多慈善事業嗎？”
“賺一億捐一百萬，我不介意，賺一億捐一千萬，那就是腦子進水了，”華少笑說，“港泰那邊要按你的佈置發展，過得十年會變成怎樣？”
譚綸沒說話，閉起眼，一副悠然神往的模樣。
華爲看他神情就能猜到，心頭倒是一驚，不由得低聲說：“能超過T
CL？”
譚綸一口老血差點吐出來。
“你眼界太小了些。”
華少一震：“難道還能超過聯想海爾？”
“至少要超過中石油吧……”譚綸笑着說。
華少快跳起來了，看出譚綸是在開玩笑，就皺眉說：“你給個準來，我有錢投到港泰的股票上也不錯。”
“這樣說吧，港泰五年計劃是超過三星，十年計劃是超過三井物產……”
別人不知道，華少還不知道這兩家公司的強大？頓時被震得快成焦炭了。
譚綸很欣賞他的表情，也不介意給他透露些港泰的發展計劃：“未來十年是手機等電子產品的世界，港泰已經在做遠期專利積累了，預計兩三年內就能形成巨大的潛力，成爲一流企業，超一流嘛，一半看人爲一半年運氣了。”
華爲微微點頭，能成爲超大型企業，運氣的成分也不少。
還想再問，卻看紀聯星和徐南陽由華副總理陪着從書房出來，就和譚綸站起身。
“該做的事還是要做，不管是不是整合主體，先將西江的重稀土資源整合起來，提高產能，在價格上佔據主動。”華副總理走邊走說。
紀聯星和徐南陽點頭受教的模樣，由華副總理親自送出門外。等他回頭，就一指譚綸：“你跟我上來。”
譚綸撓頭，像個書僮似地跟在後頭，來到華副總理的書房。
房裡有兩個書櫃，但都沒放滿，有個書櫃只放着四五本書，譚綸瞟一眼看了下書脊就知那都是華副總理的著作，涉及到經濟、工業、管理等方面的內容。
另個半滿的書櫃上也都是這方面的書籍，還有些政治方面的書，以及古典著作。看書脊破損最嚴重的是《靜靜的頓河》，蘇聯作家肖洛霍夫的代表作。
“你這個小子，搞什麼？一上來就提出要加緊整合西江的稀土資源，希望國務院推辭統調會，還拿出你給的材料，說整合起來信心十足。”
譚綸憨笑道：“華伯伯，我是想着幫他們個忙……”
“幫忙？幫什麼忙？你這叫添亂！”華副總理眼睛一瞪，威勢十足，“國務院這邊已經定調要將包鋼做爲主體，這一來，他們不是更要跟國務院對着幹了？”
“這不妨礙的，他們要是整合完了，國務院的命令一下，包鋼只需要整合西江的一家企業就夠了，不是很省事嗎？”譚綸眨着眼說。
華副總理一愣，指着譚綸失笑道：“你這傢伙，實在是夠狡猾。”
確實是這樣，譚綸在下面大義凜然，卻也藏了私心，無論是西稀還是西金，就算是整合完西江的稀土，也遠遠比不了包鋼的資產規模，只怕連包稀都比不上。這兩家企業又都是上市公司，到時可以用市場手段來收購。
那時國務院再下一道死命令，只怕是整個西江省都只能乾瞪眼。
華副總理何等樣人，一聽就瞧出了譚綸的險惡用心。
“這倒確實是件好事，既然西江要先在省內整
合，那包鋼那邊就先整合魯東、福建、嶺西等地重稀土資源，國務院也會派協調組下去，你呢，就從蒙北抽調到組裡一段時間……”
譚綸傻眼了，怎麼把自己給繞進去了？
“華伯伯，我那邊才並縣完，百事待興，我是縣委書記，輕易離開不得……”
華副總理虎着臉說：“事都是你鬧出來的，就想甩手不管嗎？你不是給西江了一份材料嗎？上頭不是滿滿地整合經驗嗎？有經驗就要拿出來分享，怎麼？連我的話都不聽？還要國務院下命令嗎？”
譚綸有苦說不出，那邊常存孝就跟蟄伏春蛇似的，曾毅也是個刺頭，自己天天在旗裡還能壓着，這跟着協調組走，整合又不是一時能做得完的，少說也得半年，那回旗裡不是白瞎了？
“你也不要擔心旗裡的工作，”華副總理像是考慮周全了，“協調組去一地不會待超過半個月，這樣，你半個月在旗裡，半個月跟着協調組走，兩不耽誤。”
這……這還有什麼話說？
華少瞧譚綸從書房裡出來，垂頭駝骨，跟霜打的茄子似的，就奇道：“我爸跟你說什麼了？不是把你的官擼了吧？擼了也好，跟你華哥幹，明天整個首富出來……”
“我呸！”譚綸白他眼說，“大吉大利的，什麼擼了官，我說華少，你嘴裡就不能說些吉祥話嗎？”
“要聽吉祥話，去地壇那邊買個八哥，”華少嘿笑道，“那是咋了？”
譚綸也不瞞他，就簡單地說了一遍。
華少失笑道：“我說啥事，就這些小事，你就跟被人綁柳樹上抽了頓似的，我說這是好事嘛，跟着國務院協調組走，也算是給資歷添色。”
“我本來就有在中央工作的經歷，還需要添色？”譚綸翻了翻白眼。
“我說你這傢伙就是個積年小賊，算計算計把自己繞了進去，”華少笑道，“這也不算什麼事，就當時散散心，再說，你每個月不還有半個月在旗裡嗎？你還怕被人奪權了？”
“那倒不會……”譚綸冷笑聲。
“那不成了！還哭喪着臉，這一出門別人還以爲我把你怎麼了？”華少攤手說。
譚綸：“……我得走了。”
“不送，注意些車，外頭那些混小子最近愛在二環飆車。”華少喊道。
往家那邊開了一陣，譚綸就掉頭趕奚劍溪住地地方走，還打電話把傅清浦也請過去。這頭連華副總理交流了那麼多，終歸要給他們說的。
奚劍溪和顧淑桐住在蒙北省駐京辦辦的賓館裡，傅清浦卻是回家去了。
聽譚綸有急事，說是剛從華副總理那回來，傅清浦就忙開車趕過來，倒比譚綸還先到了。
三人都面面相覷，不知譚綸那頭有什麼消息，奚劍溪更是笑着說：“咱們還不如他能耐大，也不知他能給我們什麼驚喜。”
誰知等到十一點，都沒見譚綸，電話打過去，卻是警察接的，說是譚綸出車禍了，人沒多大事，但被帶到局裡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