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可南想不出其它辦法，因爲對生產不熟悉，他也不知道如何做好這個事。
但接了，必須交差。
他當了那麼多年的兩辦主任，懂得一個基本常識。
做與不做，是態度問題。做得好與不好，是水平問題。
態度很重要。
他就按鄭曉海說的，按五個產品類別架構五個公司。
這個思路，是不是行。花可南想到了分廠。他去幾個分廠徵求意見。
遠峰至所以把這個任務交給花可南，也是對這個副手的一次考驗。
在遠峰看來，以前，跟程頌比較緊的人，跟鄭曉海比較緊的人，不是不可以用。前提是這個人，是不是真的有能耐。
能夠跟得緊，又有能力，爲什麼不可以做一做轉化工作。
從大局着想，而不是搞那一套，順我者昌，逆我者亡。
花可南當了那麼多年的兩辦主任，在執行力方面，應該是無可挑剔。要不然，他不會在那個位置上，服務多任一把手。
遠峰想把花可南用起來，真正放權於他。
只是，花可南對生產不熟悉。這個問題，可以解決。花可南只要勤於到生產一線，這個不熟悉，應該不是難解決的問題。
誰不是由不熟悉到熟悉。問題是，能不能僕下身子，去做。
花可南意識到自己對生產不熟悉這塊短板，開始補課。
他先去精加工分廠，找到宮得秉。
在花可南看來，宮得秉一直與遠峰保持比較近的距離，應該知道遠峰的大體思路。
宮得秉聽了花可南這個想法後，直接搖頭。
“花副總。這個思路，不可行。這會把好好的生產秩序，搞到一塌糊塗。”
“不行？你確定？”花可南不相信，遠峰沒有向宮得秉這樣的親信透露一點這方面的信息。
這有些不合情理吧。
在程頌那裡，以之前的幾位一把手那裡，要是有思路，身邊的人，最早知道。這，也可以理解爲集思廣益。
宮得秉看花可南一臉的疑惑，卻笑了，說：“花副總。你對生產不熟悉啊。你這樣的思路，沒辦法指揮生產的。”
花可南將宮得秉的話聽出了另外的意思：你趕緊讓位吧。
看宮得秉一臉上的不屑，花可南臉上掛不住了，真想告訴眼前的這個人，這個思路，如果是遠峰想出來的，你也這樣認爲嗎？
畢竟，當了那麼多年的兩辦主任，必要的忍耐力，還是有的。花可南笑笑地，說：“好。你忙。我再去聽聽其他人的意見。”
看着花可南轉身離去，宮得秉還是把一句話扔了過來，“花副總。你無論是問哪一個，這個思路，肯定不行的。這是搞生產，不是胡鬧。”
接下來，花可南去到A品分廠，找到廠長楊小余。楊小余原先是跟鄭曉海比較緊的人。既然這個思路是鄭曉海想出來的，楊小余應該有感應吧。一個圈子裡的人，對一些問題的看法，應該有相似的感應度。
要不，鄭曉海這個想法，純粹就是糊弄人的。
聽了花可南的思路後，楊小余哈哈了。
“高招。實在是高。”楊小余居然向花可南亮出一隻大拇指。
花可南不是傻瓜，不會分不清好話和壞話。
“怎麼，不可行？”花可南忍着心頭要竄出來的火氣。
楊小余說：“豈止是不可行。簡直，就是亂彈琴。好好的生產秩序，被你這樣一弄。我說的，是真的要這樣子來實行，就會亂了套。”
“這，可是鄭董事長的思路。”話頭到了這，花可南也就不客氣了。
“不可能。肯定不會是鄭董的思路。他不會這樣來思考問題。”
花可南不想在這裡多廢話。他去了下一處。
他又去徵求生產部部長束凱的意見。
又走訪了一分廠二分廠的兩個廠長。
都是同樣的話題。得到的迴應，都是不可行。
如果分廠按生產的品類單獨組建公司，遠程公司不要生產了，每天應付扯皮吧。
沒有一個人支持，都認爲花可南異想天開。生產部長束凱甚至說：“花總。你還是適合做行政。生產上，你不行。”
聽了束凱的話，花可南的鼻子都要氣歪了。
好在，花可南有忍耐力。他離開時，還是感謝了束凱的批評。
“束部長。生產上的事，我還會來向你請教的。”
面對這些反對之聲，花可南想不出更好的辦法，只能就鄭曉海這個思路，從邏輯上，把這中間的關係捋順了。
因爲，接了遠峰的任務，是要交差的。
花可南來向遠峰彙報，並把一份建議書遞過去。
遠峰看得很認真。
花可南有些緊張。這是他當兩辦主任這麼多年來，少有的緊張。他目不轉睛，盯着遠峰的臉，看總經理臉上的表情。
“很好啊。”遠峰放下這份建議書，說：“曾經當過兩辦主任的人，就是厲害。我要是做這份建議書，可能寫不出這樣邏輯性強的報告。”
沒想到，歪打正着，吻合了遠峰的思路。
花可南如釋重負，有意控制起自己的情緒，輕輕呼出一口氣。但同時，他也很驚訝。感情，遠峰這就是設計好的一個套，讓自己鑽了進來。
這個時候，花可南要是不佩服，情緒已經不允許。
在一個單位，相處了這麼多年，今天，才第一次，真正認識了遠峰。
真人不露相啊。這纔是職場上真正的高手啊。
之前，還那樣蔑視遠峰。想到這，花可南真想抽自己的臉。就憑遠峰這一手，程頌比不過啊。鄭曉海更是給遠峰提鞋也不配啊。
沒由花可南有過多的聯想，過多展開去想象，遠峰對這份建議書，或者說是報告也可以，說了自己的發現。
“這份文字中，還有一個漏洞啊。”
“是的。有一個難題，沒有想到應對的辦法。”
遠峰問：“以現在分廠都在全品類生產，變成公司後，管理起來，是不是有些亂？或者說，不知道怎麼處理這樣的問題？”
“就是這個。”花可南原本是想摳腦筋，想一個可以解決這個難題的辦法，實在是想不出來，就擱下了。
甚至，當時他有想過，如果遠峰認爲這個思路可行，留下這個漏洞，看看遠峰有沒有辦法。如果有，這就證明，遠峰着實很厲害。
現在，遠峰這邊，是通過了。花可南反倒沒有輕鬆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