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畫像
平陽王妃直到一天之後,才知道趙魁做了什麼事。
錢嬤嬤死了。
死在夢中。很是安詳。
平陽王妃聽聞之後,什麼都沒說,只讓人拿了銀子給錢家,讓他們厚葬錢嬤嬤。
她相信錢嬤嬤不敢背叛,但孫子幫她把尾巴掃乾淨了。平陽王妃心裡很高興。她以爲孫子知道藍氏之死,會怪她,恨她。
但孫子想的還是怎麼幫她掃清尾巴。
錢嬤嬤死了,相信那個叫夜鳴的暗衛,也不在京城了。
平陽王妃鬆了口氣。孫子現在處理問題沉穩多了,做事幹脆利落。直感慨孫子長大了,心裡很是安慰。
到底又是一條人命,進了佛堂唸了兩天佛。
而顧少晏在見了趙魁之後,當天夜裡,師父展衡就給他送來了四個人手。
“也是暗衛出身,但與平陽王府的相比,水平如何,得交過手才知道。”
“多謝師父。徒兒正好需要。”
當天夜裡,顧少晏給四個暗衛,取了名字,闌一,闌二,闌三,闌四。
“多謝主子賜名。”
顧少晏嗯了聲,又吩咐下去:“闌一盯着趙魁,闌二盯着平陽王妃,闌三盯着季侯府,闌四跟着我。”
“是。”幾人應完立刻閃身不見。
顧少晏看着他們消失的身影,神色滿意。
對着展衡又謝過一番。師徒二人又就事商議了一番……
另一邊的季安瀾,自牛有福死了,田姨娘廢了,也一直在苦思對策。
這日,田姨娘經過太醫診治,斷掉的手筋雖未能再續上,但傷處已癒合。嗓子也不再疼痛,也能發出嘶啞的聲音,但想說話是難了。
季婉婷哄着她到院子裡坐坐,再悶在屋中,只怕人也要悶出病來。
才扶着她坐好,往她身上蓋了張毯子,季平的小廝就急急跑了進來:“田姨娘,二公子不見了!二公子被人捉走了!”
田姨娘一聽,整個人都不好了,直直就往地上倒去。
季婉婷急得直哭,叫着讓人去請大夫。
季安瀾聞訊很快就過來了。“田姨娘怎樣了?”
婉婷拉着季安瀾的手苦苦哀求,“大姐,你救救二哥吧,救救他吧!”
姨娘已經這樣了,二哥怎能出事!
季安瀾走到牀邊,見田姨娘已經緩了過來,看見自己過來掙扎着要坐起,想比劃手臂能擡起來,但手腕又使不上力。
嗓子裡發出嘶啞的哦哦聲,便弱不可聞。
“田姨娘,你真的不知道對方是誰?一點線索都想不起來?”
季安瀾扶着她靠在牀柱上,“如今你兒子也被人帶走了,你以爲躲在院子裡就萬事無憂了?若不能想起點什麼,府裡也沒辦法把二弟救出來。這跟大海撈針沒差別。”
田姨娘淚流滿面,對着季安瀾有千言萬語要表達,怎耐又說不出口。
她能接受自己成爲廢人,可兒子不能出事!兒子還要考科舉,怎能出事。又是急又是恨。
她一輩子的希望都系在季平身上。
“田姨娘若願意提供些線索,就眨眨眼睛。”
田姨娘把眼睛眨得都快成夏日扇涼的扇子了。
季安瀾心中一喜,“之前姨娘說不知對方是誰,是因爲沒見到幕後之人?”
田姨娘又是連連眨眼。
“那你見過審問你的人嗎?挑斷你手筋,餵你啞藥的人總記得嗎?”
見田姨娘眨眼,鬆了一口氣。
“田姨娘知道我會畫畫吧?我問你說,務必把你見過之人的樣貌告訴我。等我畫出對方的樣貌,必滿京城找,也要把人找出來,到時二弟自然就救出來了。”
田姨娘兩眼灼灼望向她,心裡起了一絲希翼。
嘴巴張張合合,無聲地催季安瀾快些。再慢些,她怕兒子也廢了。
季安瀾有備而來,很快畫板畫紙就送到了她手上。
又遣散了下人,屋裡只留賀嬤嬤、錦瑟和婉婷。又命錦年在外頭守着。
季安瀾支起畫板,拿着炭筆問田姨娘:“你見過的人是男的?”
田姨娘點頭又搖頭。“是女的?”又是點頭又搖頭。
季安瀾皺了皺眉,“那是又有男又是女?”田姨娘連連點頭。
“一個男的一個女的?”
點頭。
“那先說女子的樣貌。多大年紀?十來歲,二十來歲……丫環?婆子?貴夫人?”
田姨娘便望向賀嬤嬤。
“是婆子?”季安瀾也望了賀嬤嬤一眼,又問她。
田姨娘重重點頭。
“長臉?圓臉?方臉?眉粗?眉細?彎眉?直眉?……”
每說到對的,田姨娘就點頭,說的不對,她就抿嘴不說話。
問了幾輪,賀嬤嬤、錦瑟還有婉婷,都會幫着問了,倒是節省了季安瀾好些時間。
如此一問一畫,一個婆子的臉躍然紙上。
田姨娘見後瞪大了眼睛,這已經有六七成像了!沒想到大姑娘還有這一手。
“像嗎?還有哪些地方需要修改的?”
田姨娘擡了擡下巴,季安瀾便指着臉上各部分,“是臉型?眼睛?眼睛再大點?嘴巴?小?大?……”
如此又精修了一遍,直到田姨娘見了,連連點着腦袋,哦哦地叫着。
“這回是像了?”
田姨娘頭點得如雞啄米。像!
大姑娘竟有這般神奇的畫技!只聽她描述,不是,只問了她一番,就能把那婆子的臉畫了個九成像!
再看大姑娘,田姨娘又是敬又是畏。
而在場的婉婷,賀嬤嬤、錦瑟也是驚訝得無以復加。
要不是時機不對,婉婷都要開口求教了。大姐的這個本事她也想學!
而賀嬤嬤和錦瑟只知虞老太太請了很多人來家教大姑娘本事,但這一手,她們也沒見過。
季安瀾見問不出哪裡有修改的,便把那婆子的畫像放到一邊,又畫起田姨娘見過的那個男子……
等畫好,拿給田姨娘看,又精修了一遍,直到有九成像了,田姨娘才抿緊了嘴。
“姑娘,這個男人,瞧着不像是一般的家丁。”
不像那個婆子的畫像,一看就有婆子的樣子,且是那種在貴人家幹了半輩子的婆子。那氣質一臉就能認出。
面這個男人,瞧着與貴人府中的家丁小廝都不太像。
“這氣質倒像個侍衛。”
婉婷盯着男人的畫像看了許久。但他們侯府的侍衛,也沒有一個有這樣的氣質。
面冷如霜,眼神凌厲,像只夜色中的老鷹,悄無聲息地潛伏着,只待目標一出現,就凌空一擊那種。
聽婉婷這話,季安瀾心裡更確定了幾分,這個男人一定是個暗衛。
這一定是那個大白天,能在不驚動守衛的情況下把牛有福帶出去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