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魁設了局,卻不見季安瀾低頭。平陽王妃得知情況,索性讓孫子不要管了,隨範家去鬧。
她只要防着不讓範家鬧大,不鬧到御前就是。
季安瀾不低頭,劉氏和季明堂也會低頭,很快就會求上門,她等着便是。
而範家,死了唯一的男嗣,天都塌了。
報官只抓了掌櫃,封了酒樓,可背後東家卻不露面。得人指點,說東家的私宅在西街青竹巷,便使人上門去鬧。
結果半天都不見主事人露面。
範家幾位主子便擡了範真的屍首到門口鬧去了。
引得青竹巷被堵了個嚴實。
“這宅子聽說是平涼侯府大姑娘的。”
“真的?你聽誰說的?”
“你不是青竹巷的吧?去年這宅子纔出了一位少年武進士,當時好多人上門恭賀。”
“對對,我還領過他家派的喜糕呢!這宅子真是平涼侯府的。具體在誰名下就不知道了。”
反正是侯府的宅子。
“那她們怎麼不到侯府去鬧?”
看熱鬧的議論紛紛,有些人同情範家死了人,建言獻策,說這宅子是平涼侯府的,那醉仙樓不就是平涼侯府的產業?讓她們婆媳上平涼侯府去要個說法。
在一旁盯着動靜的平涼侯府下人,生恐下一刻範家就要把人擡到侯府大門口,忙撒腿回去報信。
得了信的大姑奶奶趙季氏也從臨安王府趕了回來。
“母親,那醉仙樓真是安瀾的?”
季氏大吃一驚。那麼大一間酒樓,竟是自家的產業?去年世子想入乾股,她還回家打聽背後東家是誰。
可不想竟是自家的嗎。“三弟,你竟然瞞我!”
季明巒有口難辯,他日日周旋在商賈圈中,也沒打聽出醉仙樓背後東家是誰。
他哪裡知道那神秘東家就藏在自家呢。
“你三弟也才知道。”劉氏替兒子分辯了一句。
想起下人打探來的事,忙向女兒求救,“兒啊,你趕緊跟女婿說一聲,讓他把事情擺平了,這要是讓範家鬧上門,咱家人還如何出門!”
好處沒得一分半分,晦氣的事倒先找上門。
對那個與家人背心離德的大孫女,心生怨懟。
季氏還沉浸在醉仙樓背後的東家是季安瀾的震驚中,這大侄女竟然悶聲發大財!竟一點好處都不讓家裡人沾。
可見是個冷心冷情的。
這會哪怕世子和王府能幫上這個忙,她也不想插手。
起碼現在不想插手。
得讓季安瀾來求她,並答應讓她參股才行。
“母親,平陽王府那邊怎麼說?不是說早上三公子來過了?”
說起這個劉氏就生氣,“安瀾對這門婚事不滿意,還彆着勁呢,對三公子沒個好臉色,人家能舔着臉去幫忙?”
季氏一聽,老神在在坐在那裡,也不打算管。
“平陽王府做爲姻親,這事他們去辦最合適不過。京兆尹潘大人得平陽王提攜,不過是平陽王一句話的事,比你女婿好用。”
不打算插手。
劉氏心急不己。又聽下人稟報,說範家聽了勸,正打算擡着範真的屍首往侯府來,急得跳腳,“關門,讓人關大門!”
一邊讓人去請趙魁,一邊讓人去叫季安瀾。
季安瀾卻不在府中。
先去了瓊衣坊後院,問了一番醉仙樓的情況。
得知夥計們都安撫好了,童掌櫃在京兆府衙門也沒受什麼罪,不過是關着,被提問了幾句,並未受刑。一顆心鬆了鬆。
其實這事報官她是不怕的。
醉仙樓的酒經得起查驗,她從不賺黑心錢,說醉仙樓的酒喝死人,是不能夠的。
只是這事到底是平陽王府設了局,就等着她示弱低頭呢。她若不對趙魁表個態,童掌櫃只怕出不來。範家那邊也擺不平。
府裡留的人幾波來找她,說祖母劉氏找她,季明堂還說等她回去要對她執行家法。
季安瀾想了想,讓人往一處地方遞了張帖子。
趙魁和平陽王妃想讓她低頭,決不能夠。如今醉仙樓眼看也捂不住,交出來和不交出來,後面麻煩都不斷。
聽說對方接了帖子,說等她上門,季安瀾便換了身見客的衣裳,僱了輛馬車離開了瓊衣坊。
郊外一處莊子。
東平王正坐在湖邊的石頭上,自在地閒釣。下人來報:“王爺,季大姑娘來了。”
東平王輕輕嗯了聲,釣竿未動一分。
下人退下後不久,季安瀾便由下人領着到了他的面前。
“小女季安瀾見過東平王。”
東平王只偏了偏頭,未看她,手指抵在脣上,示意她禁聲。
季安瀾便抿着嘴恭立在他身側。
等了一柱香時間,才見他猛地一提竿,來回溜了溜釣線,又快速地提起釣竿,便見一尾黑脊泛着白光的大魚讓他釣了上來。
領着季安瀾來的下人忙湊上前幫着提上岸,誇口道:“這得有五六斤!王爺,你這些天還從來沒釣過這麼大的!”
平陽王樂得哈哈大笑,“釣了幾日,屬它最大!”心情大好。
等魚被提上岸,目光這纔看向季安瀾。
季安瀾也湊上前誇讚:“還得是王爺,年輕人可坐不住,守不到這樣的好貨。”
東平王更是神情得意。
親眼看着下人把那尾魚放到桶裡,見還蹦躂得歡,眉眼都是笑,“提到廚房,讓廚房多琢磨幾道菜,晚上本王要吃個新鮮。”
下人忙應了一聲,又伺候他淨了手,這才提着桶走了。
平陽王便邀季安瀾到一旁的涼榭坐下。
打量她,“你與你外祖倒沒有一絲相像的地方。”目光懷念,“不過你那弟弟我遠遠見着兩面,眉眼倒有些像你外祖。”
“是,外曾祖母也說安冉眉眼像外祖父。”
“你外曾祖母……是個令人敬佩之人。可惜她去時本王未在陪都,未能送她一程。”
東平王,太祖幼弟獨子。
當年太祖在外南征北討,他那幼弟在家侍奉雙親。結果太祖舉義旗之事給前朝朝堂知道,下令誅殺他全家。
等太祖得訊回來,只在後山牛棚下的地窖裡找到奄奄一息的東平王。
太祖從此把他帶在身邊,當親子撫養長大。先帝亦很看重這位堂弟,當今皇帝同樣對這位不太管事的堂叔尊敬有加。
東平王摩挲着手上的半邊玉墜,“小丫頭,今日可是有事求上本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