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劉識沒有料到,下朝之後,他剛出宮門,還沒有到吏部衙門呢,高公公就氣喘吁吁地趕過來,焦急道:“伯爺請留步,聖上急召您入宮呢。”
劉識聞言立刻就變了臉,着急問道:“可是夫人舉止不當,得罪了汪妃娘娘,聖上要問罪了?”
“不是不是,伯爺您彆着急!”高公公急忙擺手道,“這回也是一件大好事!”
先拿話安了劉識的心,高公公才又勻口氣,開口解釋道:“下朝之後彭大人和小彭大人就被聖上召到御書房,正好咱家在一旁伺候,所以聽到了詳情
——兩位彭大人要在《太熙茶經》上署上伯夫人的名字!
這可是件了不得的事情,所以聖上才讓咱家急召伯爺也入宮的!”
聽高公公這麼說,劉識反而放下心來,臉上露出輕快的笑來。
高公公在心中直點頭,這樣的大喜事,擱到誰的頭上誰不得高興啊,也難怪寧安伯這樣沉穩的人也聞言就即刻就變了臉色。
兩人掉頭回宮,一路驅車疾行。
等他們趕到御書房的時候,彭瑾和汪妃娘娘已經先一步到了。
高公公先進去通稟,得了太熙帝的允准之後,劉識才邁步進門。
“微臣拜見陛下,見過汪妃娘娘。”劉識行禮問安。
“愛卿快快請起。”太熙帝擡手道,見劉識進屋後眼神就沒有離開過彭瑾,便笑着打趣他道,“劉愛卿可真是娶了一位好夫人!”
只有君臣相契融洽,纔會有這樣的玩笑呢。
“能夠娶得夫人,確實是微臣三生有幸。”劉識誠懇回道。
一旁的彭瑾微微紅了臉,劉識這樣當衆表白,還真是讓她有些難爲情呢!
陪在太熙帝身邊的汪妃娘娘見劉識和彭瑾一副恩愛夫妻的模樣,不由地嘟起了小嘴,手藉着書案的遮擋,在太熙帝的腕子上不輕不重地捏了一下。
太熙帝回首看了一眼嬌縱的汪妃娘娘,面上露出放縱的笑來,聊作安撫。
對於嬌憨可愛的汪妃,他總是冷不下臉來。
“劉愛卿,朕這次急召你入宮,你可知所爲何事?”太熙帝開口笑問道。
“回稟陛下,多賴高公公在路上和微臣提了這其中的緣故。”劉識謙恭回道。
皇帝面前,可由不得他撒謊。
太熙帝看向高公公,嘴角噙着一絲笑,私意味莫名。。
高公公便立刻躬身道:“還請陛下寬恕奴婢多嘴多舌。”
宦官交好朝臣,是每一個爲帝王者的大忌。
“微臣聽聞陛下急召,擔心內子初次入宮面聖,言行舉止不當,惹了龍顏大怒。高公公也是不忍見微臣着急,纔好心告知一二的。”劉識解釋道。
他雖不能對着太熙帝撒謊,但是也不能害得好心的高公公受他連累。
太熙帝見劉識和高公公兩個人都急着領罪的模樣,不由地笑道:“你們倆這是做什麼呢,難不成真還會因爲這點事就責備誰不成?你們也把朕看得忒小氣了一點。”
雖然話語看似責備,但是輕快愉悅的語氣卻絲毫都沒有問罪的意思。
“微臣是不願意連累他人。”劉識恭敬地答道,太熙帝縱着他,他卻不能亂了規矩。
高公公卻虛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珠子,笑道:“陛下可把奴婢嚇壞了!”
真龍天子動怒,誰個不怕!
也只有高公公這樣伺候太熙帝多年的老人兒才能這樣子撒嬌。
“好了,玩笑歸玩笑,該說正事了。”太熙帝恢復如常沉肅,問劉識,“彭大人說要在《太熙茶經》上署上你夫人的名字,對於這件事,劉愛卿,你怎麼看”
劉識早有準備,所以當即恭敬地回道:“雖然內子確實對於《太熙茶經》提出過一些自己的見解,也被岳父大人和大舅兄採納,尤其是附註的洋人之‘茶’咖啡,更是幾乎全部都由內子完成,但是這是陛下敕令編纂的茶經要書,還是要聽陛下聖令。”
“真是狡猾!”太熙帝笑罵道,“說是全都由朕定奪,結果卻囉囉嗦嗦地說了這麼多,朕就是想不同意,還能好意思說得出口嗎?”
衆人聽太熙帝這調侃的語氣,便知道他已經同意,都露出高興的笑來。
“陛下聖明!”一旁一直都未作聲的汪妃娘娘嬌聲道,“所以寧安伯纔敢說真話啊!”
太熙帝哈哈大笑。
“而且,一門父子兄妹三人,合力編纂《太熙茶經》,這傳出去也是一段足以流傳千古的佳話啊!盛世纔出美談呢!”未等太熙帝笑聲停歇,汪妃娘娘就繼續嬌聲笑道,“這不正說明陛下聖明寬和,治國有方!”
太熙帝的笑聲頓時愈發暢快起來。
下首立着的劉識見了眼下這情形,想起高公公先前說的太熙帝對汪妃娘娘的寵愛,不由地嘆息一聲“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就是太熙帝這樣睿智英明的帝王也不例外啊!
只是希望太熙帝能夠一如既往地聖明賢達,不會走向美色誤國的道路。
“既然如此,那朕就準了你們的奏請吧!”太熙帝對彭永新和彭瑜慷慨一笑,應了下來。
“多謝陛下!陛下聖明!”彭永新和彭瑜激動地行禮謝恩。
一旁的劉識和彭瑾也忙隨着行禮謝恩。
“都快快起來吧!”太熙帝心情極好,笑道,“於國有功,這是你們應得的!”
又問彭瑾:“彭氏,你先是救得愛妃,有功於天下婦人嬰孩,後又助父兄編纂《太熙茶經》,功澤後世,此番大功,你想要朕獎賞你什麼呢?”
珠寶錦緞、良田華宇、婢僕成羣,不外乎是這些東西罷了。
又或者,賜個什麼封號也是可以的——反正也是沒有封地的虛銜,每年幾個俸祿,國庫還是出的起的。
“臣婦做這些事情的時候,並未想過要要什麼賞賜。多謝陛下厚愛。”彭瑾婉辭道。
一來她是真的沒有想過要什麼回報,只是想要幫助更多的婦人和孩子,幫助父親和大哥完成心願而已;
二來,跟皇帝討要東西,彭瑾總覺得有些心虛,上頭坐着的可是能夠一言定人生死的皇帝誒,她怎麼好大喇喇地說自己想要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