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章 武以德尊

絕世武學,人人皆欲得之。

大凡武者,都渴望得到一部絕世武功秘籍,以爲只要得到了這麼一本書,就可以天下無敵。殊不知,武海無涯,天外有天,又有誰真正算是天下第一?即使有,也就那麼一個。絕世秘籍常有,而天下第一不常有。如果一個人僅僅靠一本書就能名垂千古,那也就沒有那麼多人爲了理想而窮盡一生了。

總還是有那麼多癡者,妄想憑一本奇書,便輕鬆超越別人一生修行。大多數時候,得到總還是與付出成正比的。你有多少付出,纔能有多少成就,不勞而獲的事情屈指可數。很多人只看到別人的成就,卻看不到別人成就背後的努力與刻苦。

賀方雖然在衡山派習武並未偷懶,但也算不上刻苦,所以比他要遲鈍得多的李木強,修爲也遠遠要高過他。他幾乎沒有受到什麼高人指點,因此對上乘武學接觸甚少。除了聶衝遠,彭科彪也經常指點他武功,但彭科彪本來就算不上最頂尖的高手,所以他的理解也甚爲有限。賀方得到魔魂尋頂多只有兩個月,雖然中間的內容已幾本學會,但火候卻遠遠不夠,若要與真正的高手過招,依然很難取勝。

絕世武學的確有它的精妙之處,但決定武學修爲高底的是人。你可以憑藉一世神功秘籍超越一般的武者,但卻無法超越真正的高手。

袁文一生奇遇不斷,遇到了許多高人,受了他們許多指點,也得到了許多奇功妙法。雖然他並不太喜歡練武,但在衡山回雁峰的那十年,他練武其實還是十分刻苦的。每到夜深人靜之時,他都會到地牢裡去刻苦練武。以至於十年之後,他才能一鳴驚人。只是他從未在外人面前練過武,並且他受了琵琶骨禁制,真正的本事也顯露不出來。因此他偶爾顯露一下本事,衆人自然會感到奇怪。

別人都只知道他是一廚子,一個從不練武的廚子,卻無人看到他夜裡在地牢之中的付出。

袁文以德服人,換得衆師弟回心轉意,這時他也快到山頂。衆師弟其實對彭科彪師徒早有怨氣,此時有人爲他們撐腰,自然膽氣變壯,都叫囂着要上山替師父聶衝遠報仇。

彭科彪當年走後,他的許多弟子怕聶衝遠秋後算賬,也紛紛離了衡山。剩下賀方等一少部分人則歸附了聶衝遠,這之後聶衝遠又收了許多弟子,因此現在衡山派之中絕大多數人都是聶衝遠弟子。

袁文剛要率衆師弟上山去救顧紅顏,不想前面突然出來一人擋住,卻是賀方。袁文一看,不由得嚇了一跳,他憑第一感覺便知道賀方與以前已經不一樣了。此刻他全身黑氣籠罩,雙眸之中透出狂熱的赤火。

袁文一眼不眨地看着賀方,如同看到數年前的自己。他知道,賀方已經墜入了魔道,而且似乎已經越陷越深。

袁文自己就曾經便被心魔困擾了許多年,若不是得到常無軒、林成樑等高人指點,只怕他現在早已成爲魔道巨擎。

“你們膽子真大,竟然還敢追隨這個將死之人。”賀方冷笑道。

衆人都知道賀方習練了魔功,心中十分懼怕他,此時見到賀方出現,卻又都有些遲疑了。

賀方已經不是以前的賀方,但袁文也不是以前的袁文。

袁文一見到賀方的模樣,便已經分出了高下。

“不要跟我過招,你不是我的對手。”袁文淡淡說道。

賀方笑了,笑得更狂了:“袁文你別狂,你那倚勢劍魂有什麼了不起,又怎能與我的魔魂尋相提並論?”

袁文當然知道武林四大奇書之一的《魔魂尋》,但他一眼就知道賀方習練時間尚短,根本不到火候,於是依然淡淡說道:“你練了魔魂尋又怎樣?一樣不是我的對手。”衆人見袁文如此自信,心中漸漸開始平合下來。

賀方見袁文如此小覷他,氣得七竅生煙,又道:“小子,你別囂張,咱們還沒比過呢!孰高孰底,要比過才知道。”

“不用比,我也知道你不是我的對手。”袁文還是那句話,他本來話就不多,現在話更少了。這點他是向無言學的,因爲他發現不說話有很多好處,說得太多便錯得太多。

話不用說得太多,但一定要說到點子上;事不用做太多,但一定要盡全力做好。

袁文只說這一句話,因爲他已經認準了這一點。賀方見袁文連說三遍,而且一次比一次自信,因此他自己也遲疑了,試探着問道:“你如何知道?”

袁文簡單說道:“憑我們的心。”

賀方又問道:“你的心怎樣?我的心又怎樣?”

袁文答道:“你心中有一樣東西,我沒有。”

賀言再問:“什麼?”

袁文答道:“心魔。”

賀方冷笑道:“這便是你的無知了。我練的武功既然叫魔魂尋,心中有魔當然也就不足爲怪了。”

袁文回道:“這只是你自己的無知。你以爲僅憑你修練數月的魔魂尋,就能稱霸武林麼?那是癡心妄想。”

賀方這時已經大怒,開口罵道:“袁文小兒,不要以爲你的倚勢劍魂有什麼了不起,也不要以爲你多練了幾門絕世武功,就可以如此目中無人。”

袁文卻還是心若止水,不嗔不怒,淡淡說道:“這還是你的無知。武學修爲的高低,並不在於你練了幾門武功,而是在於你練的武功是否能成爲你自己的。生搬硬套書上的東西,那你練的武功永遠是別人的。武學修爲的高低,實則是各人德行的高低。武以德尊,武德越高,修行自然越高;當然武德越差,修爲自然就越差。”

賀方雙眼噴火,怒問道:“你是在說德行差麼?”

袁文答道:“我是在教你如何練好魔魂尋。”

賀方怒道:“不用你教,老子自己的武功,老子會練。少他媽磨嘴皮子,咱們還是真正比一場,才知道誰是真正的高手。”

袁文答道:“如此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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