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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下子,致安是真的尷尬了,原本他還能表現的氣定神閒,可是現在卻是不然,你說一個小姑娘說出這個話,語氣裡還帶着惡意,你讓他如何還能平靜的下來。

不過他又不能說其他的,畢竟,人家也沒說什麼。致安勉強撐出笑臉,言道:“行了,我與你三哥不在這裡打擾你了,既然看你身子骨還行,我們就先走了。”

致遠倒是沒有說話,不過他端起茶抿了起來,也是尷尬啊!

和鈴晃盪腿,“表哥該不會不能人道了吧?不然你們咋這麼藏着掖着?”

噗!致遠一口茶直接噴了出來,他倒是燒紅了臉,就此不敢再看和鈴一眼。致安面色難看,半響,終於言道:“胡、胡說什麼!你個姑娘家,不要聽他們胡說!我、我們走了!”嗓音裡都帶着顫抖。

兩人落荒而逃,看他們跑了。和鈴忍不住露出一抹笑容,“真是給我耽誤事兒。”

巧音倒是有幾分明白了,“小姐不願意他們在這邊,故意這麼說的。”

和鈴索性將腿拿到了椅上,盤腿兒坐好。

“今天我娘該帶我去見舅舅的。”

對於這事兒,她還是蠻期待的。她格外的願意和爽快人溝通。巧音忍不住笑了起來,往常可不見小姐這般的期待與舅老爺見面。

“他送我的東西倒是不錯。”和鈴淡淡言道,很滿意的樣子。

果然就如同和鈴所預料的那般,沒過多久,蘭氏身邊的大丫鬟便是過來請和鈴,和鈴挑眉,帶着巧音來了她孃親這邊的屋子,蘭氏的院子比和鈴大上不少,收拾的也錯落有致,她孃親出身商戶,卻偏是最恨人家說商戶女子沒有見識,因此凡事一定要往雅上靠,這點也是讓大夫人和四夫人看不起的地方。有錢就能買到“雅”麼?當真是個俗人。

和鈴的舅舅可當真是個做生意的,見誰都是三分笑,連自己的外甥女兒也是如此。他一身的肥肉,現在這個時節走多了都是一身的汗,看他不斷的用帕子擦汗,和鈴當真覺得,人太胖也不好。

“和鈴見過舅舅。”她微微一福,蘭大富立刻擺手:“快起快起。”

同樣在屋子裡的,還有蘭氏與致寧。致寧連忙開口,“姐姐快坐。”

和鈴應了,坐在致寧身邊,打量這個舅舅,一身富態,名副其實。蘭大富見外甥女兒看過來,汗更多,乖乖!自家這個外甥女兒,也太美了些!真是會長啊!完全繼承了妹妹夫妻二人的優點,真是……缺點可真是一丁點沒有!怪不得那陸公子都心猿意馬了!嘖嘖!年紀這樣小,他也下得去口。這有權有勢的,就是沒有節操!

“舅舅送的東西,外甥女兒還喜歡吧?”他笑的彌勒佛一般。

和鈴頷首,“我都用上了,多謝舅舅!”她淺笑,這個老狐狸鼻子那麼尖,哪裡聞不出她用的是他送的玫瑰露。

“謝什麼,都是自家人。”蘭大富搓手,“外甥女兒啊,你還喜歡啥,舅舅都送你,都說做舅舅的疼外甥女兒。這話我可是最認同的。我疼你啊,勝過疼致寧呢!”

蘭氏拉耷下臉,不太樂意。

和鈴見到蘭氏的面色,笑了出來,還真是兒子大過天!

蘭大富見到妹妹這小家子氣的樣子,不知爲何,他就覺得,外甥女兒這眼神裡透漏着滿滿的嘲諷。

他繼續靠過去,“外甥女兒啊!外面現在可都說,你得了陸公子青睞。哎不,你和舅舅說說,到底是咋回事兒啊!你們倆咋就認識了呢!”他瞄着和鈴腳上的小鈴鐺。

你看,就是這麼直接!

和鈴微笑:“我們沒有關係!大家誤會罷了,我想,如若真是有關係,那麼,我是希望他去死的。”和鈴擡頭,盯住了蘭大富的眼,蘭大富本來笑眯眯,聽到這個話,頓時呆住,半響,尷尬的笑:“呵呵,呵呵呵,外甥女兒真會開玩笑。”

和鈴挑眉:“玩笑麼?我不覺得呢!”她揉着自己的手。

蘭大富一下子倒是不知道說啥好了,他也在場面上混了這麼久,也自認爲算是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但是現在還真是接不上話了。這個外甥女兒,還真是一點都不給人臉。

和鈴手指劃過桌面上得杯子,笑問:“舅舅這次來,不光是爲了參加我祖父的壽宴吧?”

蘭大富擦汗,聲音雖然好聽的黃鶯出谷一樣,但是他可真就是覺得,不對,這個外甥女兒不對啊!這話裡的語氣,就一個字兒:怪!

“額,呵呵,呵呵呵,我是順道來談些生意。”他雙手合十站在和鈴身邊,報告一般。

蘭氏見不得自己哥哥這個樣子,開口言道:“哥哥,您這是作甚,快坐啊!和鈴一個小輩兒,你也這樣說話,真是做生意做的都沒個尊嚴了。”她白了自家哥哥一眼,不太樂意。

“滾邊兒去,你知道個屁!”蘭大富回頭嘀咕一嘴。

蘭氏被蘭大富訓斥了,不樂意的扭頭。他樂意跟小姑娘眼前那樣,她眼不見心不煩。蘭氏這人其實也奇怪,她知道錢最好用,知道該多賺錢,可是卻又十分介意自己商戶女的身份,就算是自家哥哥這樣低眉順眼的,她看着也是氣。這輩子,她追求的就是能夠脫離這樣的身份,雖然現在她是楚家的三兒媳,但是楚家也並非百年世家,這點讓她耿耿於懷。自己已經這樣,現在她最大的期望都是兒子,如若致寧高中,那麼他們的地位就截然不同了。所以……蘭氏望向自己兒子,真是怎麼看怎麼歡喜。

蘭大富纔不理妹妹那個頭髮長見識短的貨,他坐在和鈴身邊,笑,“外甥女兒啊!你真和陸公子不熟啊!不是,就算是不熟,你也不用說那要殺了他的話。你舅舅這年紀大了身體不好,可不禁嚇得。你這樣說,我膽戰心驚啊!”

和鈴嘟嘴:“舅舅怎麼就不相信我的話呢!我真的是想殺了他的。再說,殺人又有什麼難的。”

蘭大富擦汗再擦汗,“呵呵,呵呵呵呵!”他笑聲裡的尷尬真是都要溢出整個屋子了。

和鈴擺弄手指,問道:“舅舅,您這次要來談什麼生意啊!”停頓一下,和鈴微笑,“有些人,還是不要接觸的好。有些關係,更是別隨便攀。看着關係好,實際可不一定!免得被人利用了還不自知呢!”和鈴說完,忍不住笑了起來,“看我,胡說八道什麼!其實啊,舅舅比誰都精明,在商場那麼多年,哪裡會不知道呢!舅舅該笑話我了吧?”

和鈴一直都是一派天真,可是蘭大富自認爲最會看人,不會看人做什麼生意,他在這方面的天分,沒人能比得上,這個外甥女兒,絕對不是個善茬子。

“不不,外甥女兒說的對。”蘭大富笑,“我聽說,你娘從她的嫁妝裡拿了一間鋪子給你?”

和鈴點頭,笑眯眯:“對呀!我娘最疼我了。”

和鈴的話讓蘭氏緩和了幾分心情,“我自個兒的閨女,我怎麼不疼。你以爲只有你這隻會說嘴的舅舅疼你?”

蘭大富叨叨:“啥叫只會說嘴,和鈴可是高門貴女。既然是貴女,就要嬌養着。以後缺啥,你就差人去京城的如意鋪。那裡是蘭家的產業。你舅舅可不會和你藏私。”

和鈴“咯咯”的笑了起來,前世的時候,她舅舅還真就將如意鋪送給了她。可見,兩人是合作的多麼愉快!你來我往,這樣的精明人,真是怎麼都能溝通好。

“舅舅,我祖父和我娘一人給了我一個鋪子,其實我這小姑娘家家的,哪裡會管什麼鋪子,不如趁着您在,您給我看看,順道陪我過去走走?”和鈴還真是想一出是一出的樣子。

蘭大富搓手答應:“好啊!”

蘭氏對女兒並不十分關心,倒是也不阻攔。不過她可不相信女兒能從她哥哥手裡摳出什麼。頂摳門的一個人!

他這人就是這般,該給的,一點都不吝嗇,不該給的,真是一根頭髮都薅不下來,之前她好說歹說想讓她大哥給致寧一間鋪子,他愣是沒答應。

“娘,我可以和舅舅出門嗎?”和鈴嬌俏的來到蘭氏身邊撒嬌。

蘭氏白她,“你都和你舅舅說好了,問我作甚,去吧去吧。不過可不要給我惹麻煩!”

和鈴點頭,“我不會的,我最乖!”

致寧聽到這句我最乖,想到躺在牀上要死不活嚇得現在都不敢說出內情的表哥,打了個寒顫。

蘭氏答應了,自然會和老夫人去說,這點和鈴並不操心。老夫人也並沒有攔着,一來,本朝風氣並不十分的拘謹,女眷偶爾也是可以出門;二來,老夫人倒是認爲,和鈴的性格如若出去,更容易交到朋友,雖然蘭大富不是什麼高貴的人家,但是高貴的人家未必不做生意。和鈴接觸的人多,他們將軍府也是極好的。老爺子處處都是以將軍府爲重,她自然也是如此的。而且,只不過是去看看自己的鋪子,倒是也沒什麼。除卻這兩點,老夫人還算計着,如若和鈴能從蘭大富手裡扣出些銀錢,也是好的。和鈴的,到時候還不就是楚家的。不當家哪裡知道油鹽柴米貴。雖然帳都是大夫人在掌管,但是她這些年一直都有定期檢查,也都暗中的記了下來,可不是什麼都不知道的昏老太婆。

老夫人這些裡裡外外的小算計,和鈴心裡如何不曉得,只是她並不當成一回事兒。這個家裡都是些什麼人,她再清楚不過了。畢竟,這不是她第一次與這些人打交道!

前世她身體不好,許是下一刻就會死去,可是這個家裡的溫情,仍是少得可憐,大家籌謀的,只是她能爲他們帶來多少。而不管她心力交瘁!

翌日。

和鈴並未因爲出門而早起多少,她依舊是那般節奏,等到收拾好能出門,已經快要晌午。

蘭大富等得都要長草,看外甥女兒出來,感慨這丫頭總算是好了。不過……這這這,這也太好看了幾分,他嘟囔:“還是我們老蘭家風水好,如若不是你娘好看,你也不能好看成這樣,你爹只算一般,只算一般人啊!“

和鈴不置可否的笑,也不言語。

給外甥女兒安置到轎子上,兩人很快便是出門,今天天氣晴好,楚家的位置也好,很快就到了集市。聽到外面的叫賣聲,和鈴一點都不好奇,她轉着手上的金鐲子,也不知想些什麼。

待到了位置,蘭大富可真是沒有一點做舅舅的架子,在轎子外面喚道:“外甥女,來,下來吧,今個兒舅舅也帶你嚐嚐京城最貴的館子。”都晌午了,自然是先用膳。

巧音掀開轎子簾,和鈴踩着小凳子下了轎子,她微微揚頭,看到正是永安城中最大的館子——聚仙樓

蘭大富看他家外甥女這個姿態,覺得自己都聽到了周圍的抽氣聲,能不抽氣嗎?哪有常人能好看成這個樣子,好看也就罷了,關鍵是渾身上下一股子貴氣。

聚仙樓的小廝迎了出來,蘭大富吩咐道:“我定了地字第一號。”

小廝眼睛發直,蘭大富咳嗽一聲,有幾分得意:“我定了地字第一號房。”

小廝一下子回神,他高聲:“有客到……”

蘭大富與和鈴顯擺,“我和你說,雖然大家都說我摳,可是該花的錢,我可不省。看你舅舅在這邊有面兒吧!如果不是天字第一號房被人給訂了。我這還不能選地字第一號房呢!”

和鈴微笑:“我從來都不覺得舅舅摳門,如若誰在胡說,您打他的臉就是了。其實啊,打人就打臉才能讓人印象深刻,再也不敢造次。”

蘭大富:“……”我一個做買賣的,我敢打誰啊我!

“來來。”蘭大富就覺得,該好好的伺候着自己的小外甥女兒,這外甥女兒這個氣度,將來會有大造化的。

和鈴語氣裡有幾分天真:“舅舅,你怎麼這麼客氣啊!”

蘭大富摸着鼻子笑。

……………………

天字第一號房。

謝悠雲正在與一男子對飲,男子慵懶的倚在椅上,與對面的謝悠雲截然不同,他長髮披肩,一身肥大的黑衣裹在瘦骨嶙峋的身上,若看容顏,竟是比女子還傾城三分。

他似笑非笑着看謝悠雲:“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