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進入酒樓雅座。
入座後,雪千葉爲楚若惜和朱燁各倒了半杯酒,道:“今日風和日麗,又有佳人作陪,我雖然是個戲子,卻也覺得三生有幸。”
說完,率先一杯乾淨。
楚若惜接過酒杯,沒有立刻下嘴,只柔聲問道:“雪公子,你一口一個戲子,平日裡唱什麼戲?”
“當然是戲子無情這一出了。”雪千葉不動聲色地說道,“太子府上上下下沒有人不討厭我。但是討厭我又怎麼樣?他們能力不如我,能做到的事情也有限,嘴上不服,關鍵時刻還得靠着我。”
“你這是自誇,還是自我介紹?”朱燁打斷道。
雪千葉笑道:“是自信。”
他敲了敲桌子,道:“楚小姐,太子向來求賢若渴,對真正有能力的人更是無比的殷勤。不管你開出怎麼苛刻的要求,只要你的要求配得上你的實力,他都會答應!”
“說白了,就是賣身,對嗎?”楚若惜嘲諷地說道。
雪千葉更正道:“不是賣身,是士爲知己者死。正所謂‘千金易得,一將難求’,對真正的人才,我們向來不惜一切代價。”
“可我不是良將,我只是個女人。”楚若惜半是嘲諷半是玩笑地說道,“女人天性脆弱,做不到鐵石心腸,更無法喪盡天良。”
“楚小姐莫非怪我做事太狠辣?”雪千葉笑着反問道。
“我可什麼都沒說,是你堅持要把這些話背到自己身上。”楚若惜不動聲色地說道,“雪公子,別再繞彎子了!你請我們喝酒,到底是爲什麼?”
“請你們爲太子效力,”雪千葉柔聲道,“否則我就會動用我在奇士府和冰冥國的權力,讓你們縱然有通天的才華,也無法得到該有的重視和培養。”
“需要被重點培養才能發光的天才,並不是真正的天才。”楚若惜一陣見血地說道,“天才指的不僅僅是天賦,也還是天命、天運的意思!”
雪千葉露出了玩味的笑容。
“楚小姐的天運非常好,對嗎?”他含笑問道。
楚若惜笑道:“不敢說天運非常好,至少比你好一些。”
“那可真是太遺憾了。”雪千葉柔聲威脅道,“我最討厭兩種人,一種人是敬酒不吃吃罰酒,一種人是天運天賦都比我更好!”
“什麼意思!”
楚若惜壓低了聲音。
朱燁更是笑着威脅道:“雪千葉,你想動手嗎?”
“朱燁你放心,我暫時不急着動手,”雪千葉搖着扇子道,“至少目前爲止,我還不想動手。在我摸清楚你們的底線以前,我都不會動手的!”
“……”
聞言,楚若惜和朱燁都是一臉漠然。
雪千葉於是又道:“怎麼,不信我的話?那真是太遺憾了。”
楚若惜笑了笑,道:“遺憾?什麼意思?莫非你打算暗中動些手腳,讓我無法進奇士府?”
聞言,雪千葉的表情有明顯的僵滯。
他苦笑地說道:“我倒是想刷掉你的名字,但是你實在太高調了!你的名字已經通過寧則剛、顧磊他們傳到了奇士府中,我若是強行把你刷掉,反而會讓太子府和奇士府的關係變僵!”
“所以不管我怎麼頂撞你不給你面子,你都得給我三分面子?對嗎?”楚若惜反問道。
雪千葉道:“難道不是嗎?”
楚若惜於是站起身,彬彬有禮地說道:“多謝你的款待,我已經飽了。”
朱燁也道:“我和你一道。”
說完,兩人不等雪千葉的回答,一前一後地離開雅間,走出酒樓。
雪千葉沒有挽留,他站在扶欄上目送她們離開,陰柔的面容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
回到客棧,楚若惜長噓一口氣,坐了下來。
她對朱燁說道:“我原以爲雪千葉不會這麼輕易就放我們離開,都準備和他打一場了!”
朱燁笑道:“雪千葉是個聰明人,他知道怎麼做才能得到最大的好處。”
“我比較介意他的立場,”楚若惜託着腮幫說道,“他並非奇士府的人,卻成了奇士府在冰冥國招新生工作的總負責。那你能告訴我,太子府和奇士府的關係到底是好還是不好嗎?”
“奇士府和皇家的關係向來微妙,”朱燁微笑道,“奇士府是專注於收集和培養頂級人才的地方,只要是有天賦的人,哪怕來自滄溟帝國的敵對國,也一樣照收不誤。所以皇家對奇士府一直有怨言,但是不敢公開和奇士府作對,因爲他們需要奇士府爲他們培養人才。”
“我明白了,恨得牙癢癢,卻又不敢得罪,對嗎?”
朱燁點點頭,道:“是的,就是這種情況。”
楚若惜笑着道:“我想,皇家很快就會有一個比奇士府更加恨得牙癢卻又無可奈何的眼中釘了。”
朱燁聞言,笑容更加明媚,道:“我昨天和之前的下屬取得了聯繫。他們說,安明宗周圍三十里地被劃爲了禁地,參與此事的八大宗門也都收到了警告。雖然安明宗的覆滅真相註定將永遠成爲秘密。”
“帝非天有心了。”楚若惜低聲道。
目前爲止,她和帝非天也就兩三次的接觸,談不上多熟悉。然而每一次見面,這位權高位重的世子殿下都是乾脆地站在她一邊,維護她的利益。雖然依照朱燁的說法,安明宗的事情他也是有份,可是……
“我不知道少君對你到底是什麼心思。但至少目前爲止,他都對你是很好。”朱燁柔聲道,“不要不接受他的好意,但也不要太接受他的好意。男人畢竟是男人,喜歡的時候把你捧在手裡含在嘴裡,不喜歡的時候……”
“這些道理,你不說我也知道。”楚若惜平淡地說道。
她理解朱燁的擔心。她怕自己太年輕,被明面上的浪漫感動,爲了愛情赴湯蹈火,被人賣了還幫忙數錢。但是她不知道,楚若惜的十四歲少女外殼下,居住的是一顆將近三十歲的女人的心,更不知見證了多少現實中的負心薄倖,簡直就是歷經滄桑,堅硬如鐵。
朱燁看她神色鎮定,眸中冰冷,也不敢再說下去,扶着她的肩膀道:“你心裡有數就好。雖然我是少君的屬下。可是你纔是我發下誓言用性命守護的主人。”
“恩,”楚若惜拍了拍朱燁的手,道,“早點休息吧,明天沒準還有兩三場的苦戰!”
朱燁嘆了口氣,離開房間。
楚若惜目送她離開後,進入了九龍極火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