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飛白心裡嘆息,冷梅君的心性跟正常人不一樣,他的心性早就在多年折磨中變化了。
而那些血腥,是最容易迷人心性的,他因爲自幼自身遭遇的一切痛苦和不幸,都將怨氣撒播在外,所以,一旦有什麼牽引,他的怨氣外放,很容易走火入魔的。
冷梅君看了看手,又看着那些鐵人不語。
殷飛白看了眼四周,道:“這些鐵人,裡面應該有真的人,我曾聽淳于叔叔提起過,以鐵水混合特殊提煉的藥物,將活人生生封閉在鐵水中,那人死了,魂魄卻出不了鐵水的封閉,身死,魂魄卻依舊在體內,這樣的痛苦累及成爲怨氣,對於背後操控人來說,力量是很大的。”
冷梅君許久才平復了心情,看着面前眉目純粹的殷飛白,道:“麒麟山莊號稱名門正派,卻在後山養這種惡毒的東西,哼,比我也好不到那兒去,哪兒來的臉自稱名門正派的。”
殷飛白見他沒事了,也就放心了,淺笑道:“所以說,人不要臉,天下無敵。”
她說完還笑了兩聲,看了眼鐵人,道:“這些鐵人的位置都不是隨意擺放的,全部是按照奇門遁甲的位置,佈置成了一個七煞太陰陣。”
殷飛白看着周圍的鐵人,她父王是一命軍事家,自然精通奇門遁甲之術,殷飛白自幼又在皇叔的教導下成長,耳濡目染,一眼便看透了這裡面的玄機。
冷梅君搖了搖頭,“這裡面怨氣太盛,我們先出去。”
殷飛白卻無動於衷,聳了聳肩,道:“已經晚了。”
冷梅君看着四周,只見平原不見邊際,四周鐵人卻依舊還在。
殷飛白反應過來這是一個七煞太陰陣的時候,就已經被困住了。
“這七煞太陰陣我們進來就會被困在裡面,必須想辦法出去,而且不能動武,否則會激發這裡的機關,使得鐵人成陣圍攻我們。”
殷飛白說着乾脆一屁股坐在地上,從懷裡掏出兩個油紙抱着的東西,遞了一個給冷梅君。
“先吃。”
冷梅君接過她遞過來的油紙,挨着她就在身邊坐着。
“這個時候,你還有心情吃。”冷梅君一面說一面打開油紙。
裡面放着的事一整塊豬肉,五花肉,非常好吃,大概有四兩的樣子,上面淋了一層醬,雖然冷了,但聞着還有一股子香氣。
殷飛白一面將落在地上那些樹枝撿起來聚堆在一起,點了火,將油紙裡裝的豬肉放過去烤了起來。
“不吃就餓,一餓就頭暈,頭暈就什麼都想不出來了。”
殷飛白說着,看着火上靠着的豬肉癟嘴。
冷梅君挨着坐着,看了眼周圍的鐵人,“只要我們不亂動,他們也就不會被激活,看來,這陣法還真的是挺溫和的。”
殷飛白鼻子哼了聲,“把人活活困死在裡面,哪裡就溫和了。”
冷梅君只是看着烤肉,卻並沒有說什麼。
他在想,要怎麼才能破陣。
頓了頓,他偏過頭看着殷飛白,“你父王精通奇門遁甲,那你會破這陣法麼?”
殷飛白白了眼冷梅君,“那恐怕得我父王來了。”
殷飛白說着,撐起一隻手放在膝蓋上,託着下巴。
她不禁在想,要是父王在,母妃也在,她會是什麼樣子?
聽皇叔說,母妃是個完全不同於一般女子的人,她可以陪着父王上戰場,也可以在家裡醫治各種疑難雜症。
母妃,是個非常優秀的女人。
這是皇叔說的。
而且母妃還醫治好了皇叔身上的頑疾。
冷梅君見她的眼神在火光的照影下飄得很遠,遠的有些散光了。
冷梅君手肘推了殷飛白一下,“想什麼呢?”
殷飛白回過身,“在想怎麼破陣啊。”她說着,又感嘆了一聲。
冷梅君看着火堆,有一下沒一下的撿着手邊的樹枝丟進火堆裡去。
火越燒越旺了,那豬肉也在烈火上擠出了油,散發着誘人的香味。
兩人出來時間還不算餓,只是年輕人,哪怕不餓,也能吃。
殷飛白伸手將烤肉翻了個面,使得它烤的均勻些,豬肉的香味隨着風飄着,勾的殷飛白越加餓了。
可一邊的冷梅君卻只是看着,什麼反應也沒有,跟看着快石頭的眼神差不多。
“你不餓啊?”殷飛白意外的問。
冷梅君偏過頭,火光照耀下,他的臉更加柔和,卻一雙眼如同璀璨明星。
“餓啊,你都餓了我會不餓?”冷梅君沒好氣的說着。
殷飛白嘟了嘟嘴,“那你看着那麼鎮定?”
你太鎮定了怪我咯?
冷梅君又隨手丟了支樹枝進火堆,激的火堆的火苗晃了晃。
“習慣了。”冷梅君淡淡道。
殷飛白託着下巴,看着火堆,“什麼叫習慣了?習慣了餓着肚子看食物沒表情?”
冷梅君鼻腔裡‘嗯’了聲,“對啊,以前的食物是要靠搶的,所以看着食物不能有多餘的表情,要是讓人看出你有要吃的慾望,你會首先就被幹掉的。”
冷梅君說着憋了下嘴,發出脣舌分離的聲音。
“在那個老傢伙哪裡,你就是想喝口水,你也要向他展示,你有活着的價值。”
殷飛白抿着脣,她沒有經歷過這樣的生活,但她能想象到這裡面的殘酷。
雖然皇叔自幼對她就管理的極其嚴格,但是溫飽上從來不用她操心,吃的是最好的,穿的是最好的,什麼都是最好的。
所以,殷飛白可以說吃過苦,也可以說,並沒有吃過苦。
兩人正說着話,突然,外頭傳來一陣急促且輕靈的腳步聲,殷飛白偏過頭,只見一片白影,那白影已經落在不遠處一個鐵人的頭頂上。
殷飛白歪着頭,突然‘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那是一隻雪白的狐狸,只有一雙眼睛黑漆漆的咕嚕嚕轉,它的身形是成年貓的樣子,出了兩隻眼睛,一身雪白,看起來可愛極了。
“是不是聞到肉香了?過來,我給你分着吃。”殷飛白衝着雪狐伸手,示意它過來。
雪狐卻並沒有過來,而是又謹慎了兩分,一會兒看看兩人,一會兒又看着火上靠着的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