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世子這話,有些長他國志氣滅自己威風了吧?!”那王將軍仍是不服,又輕蔑的道:“玉世子,莫不是懼戰?玉世子端的是仁義無雙,溫潤謙讓,若然對這些打打殺殺的事情生了懼怕之心,倒也無傷大雅。”
鳳九歌起了身,朝着万俟啓天一拜,淡淡的道:“皇上,今晚宮宴,在座的都是忠君爲國之人,說說心裡話,倒是更顯得真誠……自古強國有一統天下的霸主之心,這也不是什麼說不得的事,王將軍雄心壯志,想來定有橫掃天下的大才,卻只在皇城做一個閒散將軍,真真的委屈了!是以,九歌拜請皇上敕封王將軍爲中軍主帥,統領我朝烈的兵馬,攻打久微、夕耀兩國,我等便在皇城坐等王將軍凱旋歸來,許來年春分,便又多了幾個賞花的好去處呢?”
言罷,她還刻意朝着那王將軍微微一笑:“聽聞那久微花美輪美奐,久微國的國名都是源自於它,本郡主早就想親眼鑑賞一番了……”
“這……”那王將軍的額頭上頓時冒出了大顆大顆的冷汗,他哪兒有那等軍事大才?莫說是讓他做將帥,便是讓他讓戰場,他便雙腿發軟,心中犯虛!慌慌張張的道:“郡主這是在與臣說笑呢,臣才疏學淺,體弱多病,能在皇城之中苟且活下去便已是萬幸,哪裡能領兵出征?折煞了,折煞了……”
鳳九歌的臉色驟然黑沉,語氣凌厲:“身爲武將,你不知戰場殘酷,鮮血淋漓,躲在皇城裡盡情的享受富貴安逸,卻還在此大放厥詞,煽動人心,矇蔽君王,要再逼着九死一生的將士們去送死?若然果真依了你的意思,勉強去戰,戰火紛飛,田地不耕,民不聊生,國庫空虛……朝烈就得再倒退二十年不止,你安的是什麼心?!本郡主看你的腦袋果真是擱在腦袋上太久了些!”她轉過頭,望着万俟啓天:“皇上,這等虛妄的小人無疑便是國之蛀蟲,還請皇上聖斷!”
今晚註定了是個不安穩的夜,這些人一個一個的跳出來,就莫怪她心狠手辣,將他們都送進鬼門關!
自然,她只羅列了罪名,聰明的將最終的惡人留給万俟啓天做。
万俟啓天的內心一片憤怒,都說是驕兵必傲,他以爲,以鳳九歌往日表現出來的狂妄脾性,待王將軍說出這等話,多少會符合一兩句,如是,他便能給鳳九歌等人扣上些不好的帽子,可如今好話都讓鳳九歌搶先說了……
沉默了半晌,万俟啓天開口道:“寡人看,王將軍確是喝多了,郡主說的有理,在座的都是寡人信任的之人,這醉後之言,不必當真!來人啊,將王將軍帶下去醒醒酒,再送回府去!”
“這……皇上……”越寬有些不服,万俟啓天分明便是在包庇王將軍!他正要開口,鳳九歌便又擡高了聲音道:“皇上聖明!”
卻是將越寬的話生生的壓回了肚子裡。万俟明玉很快反應過來,朝着越寬遞過去一個眼神:今晚得萬事小心,能忍則忍,切不可落下什麼話柄!
越寬性情忠正耿直,卻到底見多識廣,稍稍一想,便明白了鳳九歌與万俟明玉的意思,遂將話轉了個彎:“皇上……聖明……”
“鳳九歌,聽說母后今日將那寶馬香車派出去迎接你了?”万俟安寧說了話,挑起眉頭,眼神輕蔑,語氣含着憤惱:“你倒是也毫不客氣的受了,你可知那輛車,本是接待他國的國君的?你也太將自己當回事了,若不是父皇將朝烈的雷霆兵馬交予了你,你又哪裡會有今日的威風?哼!”
鳳九歌愣了一下,果真,那輛奢華的車駕是有些名堂的。
想了想,鳳九歌又起了身,朝座上的皇后拜了拜:“皇后娘娘,如此厚待九歌,這等殊榮,九歌確從未有過, 九歌當真是惶恐……九歌見到那車駕時,原也是不敢搭乘的……”
“那你爲何又坐上去了呢?”万俟安寧迫不及待的打斷鳳九歌的話,惡狠狠的道:“本公主看,便是你終究抵不過內心的慾念!在四荒島時,你不懂醫毒,不通武階,便沒有將本公主與太子哥哥放在了眼中,如今又多得了些本事,立下些軍功,便更不可一世了,你說,你是不是起了那不該有的心思?果真想要取了父皇而……”代之。
“安寧!仔細你的嘴巴!”皇后厲聲打斷万俟安寧的話:“你這是在胡說什麼呢!”
万俟安寧卻併爲聽了皇后的話,反而手指鳳九歌,聲音更大:“母后,我哪兒說錯,你且瞧瞧鳳九歌這得意模樣?你得相信我,她就是個不安分的!若是不早些將她治住了,指不定哪天,她便真是會翻了天了,哼!什麼天之神女?定是她做出來的詭計,她都開始亮刀子了,還不快些將她給……”
“來人啊!安寧公主醉了!將她架下去!”万俟啓天忽然冷冷的下令。
像是早就準備好了的,馬上便有兩個粗壯的女內侍站了出來,一個掏出帕子捂住了万俟安寧的嘴巴,一個抓住了她掙扎的手,而後兩人合力,將她生生拖離了宴會場……
鳳九歌平靜的看完這一場戲,心底卻跟明鏡一般透亮,若然皇上和皇后果真不想讓万俟安寧說話,便不會讓万俟安寧來參宴,明知曉因着她看上去與千靈久夜的關係不錯,那癡迷千靈久夜的万俟安寧是恨透了她的,但凡見了她,定會千方百計的詆譭算計她!
況皇后皇上一前一後,都是故意等到万俟安寧將話說的差不多完全了,纔出聲喝止……
待万俟安寧被拖遠了,鳳九歌便離開了自己的座席,端端正正的跪在了万俟啓天的面前,道:“皇上,九歌命苦福薄,乃是靠着皇上與皇后的庇佑纔有了今日,皇后愛重九歌,派了那寶馬香車前來迎接九歌,九歌亦不敢辜負皇后之心,如若有不妥之處,九歌甘願領罰,如今戰事已平,九歌亦想過些尋常女兒家的小日子,便將這虎符帥印一併交還給皇上!”
說着,她果真將那調兵的虎符與主帥的大印拿了出來,以雙手舉高。
万俟啓天的眼裡微微有些訝異,他忌憚鳳九歌,一半是因着墨非離待她的與衆不同與她那令人匪夷所思的聰明才能,另一半,便是因着她手中控制可調遣數十萬軍隊的護符與帥印,他今日設宴的目的之一,便是想尋些藉口將這虎符帥印收回來,可不想還未等他將算計上演呢,鳳九歌竟主動將東西交了?
莫非?鳳九歌果真沒有謀奪朝烈的心思?
不……他可不信!他可是查清楚了,鳳九歌早已今非昔比,她早已是醫毒雙全,亦修成了高階武者,放眼這穹天大陸,亦難尋幾個敵手,且,如此常人一輩子也可望而不可及的本事,她卻只用了極爲短暫的時間,這太過於讓人震驚!他更相信她便是那神女!神女出於朝烈,本該皆大歡喜!
然,古籍上記載的神女皆出自皇室,鳳九歌卻到底不是皇室的血脈,若然她要一統天下,難道他要退位讓賢?
不!絕不!
想到這裡,万俟啓天的便陰沉了心思,面上卻又扯開笑容:“九歌啊,你這是說的什麼話,寡人愛重於你,又怎會因着你坐了一回那寶馬香車便罰了你,那車本就是皇后得了寡人的授意派去給你的,寡人早將你當作了自家的女兒看待,你切莫要多想,你那安寧姐姐,是被皇后寵壞了的,由來性子驕縱偏激,心胸不寬,她胡說醉話,你亦莫要在意!回頭寡人定好好的訓斥她一番……至於這虎符帥印……寡人既然將之給了你,便……”
“皇上!”鳳九歌打斷万俟啓天的話,道:“皇上皇后不怪罪九歌不識大體,九歌已然是感恩戴德,這虎符帥印,本是戰時才用得上,九歌盼着天下太平安穩,是以,這虎符帥印,還請皇上收回!”
自踏入皇城,她與万俟明玉等人便一直被動,飽受質疑與非議,今日當衆歸還虎符帥印,多少能逆轉些形勢,搶的些許主動!且即便是沒了這虎符帥印,她與邊疆將士在血與死中建立起來的信任亦好過君主的胡亂猜忌,她若果真要逆反朝烈,那些個忠誠熱血的將士,未必不會聽她的!她還有火槍隊,亦開始秘密的培養了一批屬於自己的勢力……
是以,歸還虎符帥印,這於她而言,有利無害!
万俟啓天佯裝猶豫了一陣,才道:“鳳九歌,寡人果真沒有錯看了你,好!這虎符帥印,寡人暫且收回,你雖絲毫不輸於男兒,到底是個女子,也有些風花雪月的心思,當日國師要將府邸建在你的府邸對面,寡人便明白你二人的心思……呵~”他笑了笑,頗爲曖昧的道:“寡人亦年輕過……”
鳳九歌沒有否認,只將手裡的虎符帥印交給了上前來的內侍官,並道:“多謝皇上隆恩!”
誰知,万俟啓天卻又道:“九歌啊,寡人還聽聞,與前青羅之戰,你組建了一支火槍隊,猶如天兵降臨,所到之處,敵莫敢不退,可有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