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很好,陽光有,卻不顯得毒辣;
傾灑在這已經成爲了一片廢墟的土地上,輕輕地撫摸着大地的傷口。
大地之上,縱橫交錯的溝壑,慘不忍睹!
那並非自然造成的傷口,每一道都是人爲的,本渺小的人造成了這樣的結果。
古樓月待在廢墟的邊緣,他的前面是一片傾倒的樹木,而他腳下是他曾經昏迷的地點,也是他意識最後記下的地方。
花依舊,景依舊;
無奈,人卻只能對着這拂過的風,黯然搖頭。
“我知道你會走,但不知道你會走得這麼快,連等我醒過來,你都沒等到!”
古樓月很少會這樣的思戀一個人,還新算一個;而如今,夜魅顯然成了另外一個。
“緣起時自然會相聚,緣滅時也自然會散去,你又何必這麼執着了!”鬆奇道長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再離他不遠的地方負手站着,聽見古樓月這樣說過後,纔開口說道。
古樓月微微搖頭,笑道:
“你早已脫離紅塵,又如何能懂了!”
“你又何必這麼肯定我不懂了……”鬆奇道長已經來到了他的身邊,出口迴應道。
他的迴應,古樓月卻是一愣,看着他,眼裡滿是好奇。
鬆奇道長的頭凝視着遠方,透過眼前的景色,映入了他眼眸的又是什麼了?
“其實,所謂的看破紅塵,無非是被這紅塵傷的入骨,不願在涉足而已!”
古樓月沒有料想到鬆奇會突然蹦出這麼一句話,不過道長就是道長,一句話,古樓月聽後卻是反覆地琢磨了起來。
“你尚好,如今不過是分離,只要相信終會有相聚的;你可知這世上,更多是相愛卻已經沒有機會去愛了嘛!”
鬆奇的話,語氣居然有了幾分波動,帶着絲絲顫抖。
他的眼睛裡那晶瑩是什麼;是回憶、是曾經嗎?
古樓月不知道,他也不想去知道,別人的痛苦,何必再讓別人去回憶了。
古樓月搖搖頭,讓自己的頭清醒了不少,他並不是喝醉了;他不想醉的時候,斷斷是不會喝醉的。
這裡,早已遍地狼藉,古樓月四處搜尋着,搜尋着自己想要的。
鬆奇在一旁看着古樓月,不知道他到底在找些什麼,就任憑他自己不斷地搜尋着。
古樓月找了很久,並沒有找他自己想要的,但他堅信東西一定就藏在這裡某一處,絕對不可能被放在其他地方。
“你到底在找些什麼?”鬆奇倒是好奇了起來,什麼東西會讓古樓月這麼的在意?
古樓月不斷地四處觀看着,觀看哪裡沒有受到多大的衝擊。
“酒,好酒~”
古樓月的目光看向了廢墟另一旁的樹林,那裡的一棵樹上,一柄扎眼的飛刀插在了上面,紅色的刀穗的確是很扎眼的。
古樓月漫步而去,鬆奇亦跟在他的身後。
刀刃,已經**進了三分之一;
刀刃自然鋒利,可用刀之人的內力卻也不賴!
古樓月用力拔出飛刀,鼻子突然輕輕一嗅,這淡淡的香味他是熟悉的,是她的,是她將飛刀特地留在這裡的。
看見古樓月那絲熟悉的微笑,鬆奇知道他找到了自己想要的。
“怎麼,找到了?”
“知道了,還問?”
古樓月踩了踩腳下,土是鬆的,顯然有人動過,那麼東西便在下面無疑了。
古樓月蹲下身,用雙手不斷地刨着,他已經迫不及待地想要那些好酒了,他可是饞了幾日了。
鬆奇看着古樓月的動作,笑了笑,卻也是挽起了袖子跟着他刨了起來,又哪裡有一點宗師的樣子了。
幸運的是,酒被沒有被埋多深;不多時,那幾罈好酒卻是被他們一一地刨了出來。
古樓月看着已經被從地裡刨出來的好酒,微微一數;
卻是隻有七罈,不過這等好酒,七罈已經算的上不少了。
“秋風露!”鬆奇聞着這熟悉的酒香味,恍然想起這是臥雲釀造的“秋風露”,古樓月如何得到這麼多的?
“不然你覺得什麼酒可以讓我不顧形象用手去刨了。”古樓月微微一笑,解下自己腰間的酒壺,遞到了鬆奇的面前。
“喝酒?”鬆奇不解,“秋風露”這麼好的酒不喝,難不成喝古樓月酒壺裡的酒?
“有了秋風露,還喝這種酒!”
“那,這是……”
古樓月揚起了自己沾滿泥土的雙手說道:
“長老,洗手啊!”
看着酒壺裡的酒,在自己手裡傾倒出來給古樓月洗手,鬆奇卻是可惜不已,這酒雖然比不上秋風露,可也算得上是難得的好酒了;
可,在古樓月的眼裡卻是一文不值。
“你洗不洗?”
古樓月看着已經差不多了的雙手,問着鬆奇,他的手也是沾滿了泥土的。
“洗……”鬆奇也沒有拒絕,看着一旁慢慢七大壇的好酒,這酒的確顯得一文不值了。
鬆奇已經猜到了這麼多酒,古樓月是如何得到的,可他沒有說什麼;
古樓月和他的關係本就不淺;而臥雲也顯得過於吝嗇,就連自己也是很少可以喝到這酒的,所以他不同情臥雲。
“你知道嗎,如果當時你沒有和我一起刨泥土,這酒,你這個時候也只能看着我喝了。”
古樓月抱着一罈酒,飲着;而鬆奇自然與他一般無二。
“這麼說,我做了一個不錯的決定了。”鬆奇一笑,又是一口。
“可以這麼說,哈哈~~”古樓月狂笑一聲,驚飛了棲息在林間的鳥雀。
鬆奇沒有再說什麼,對於古樓月這個忘年之交,他揚了揚酒杯,示意繼續。
七罈酒,兩人都沒有打算帶回去,帶回去怕到時候不好解釋,倒不如今天一醉方休,算是兩人離別的酒席。
下一次再見,恐怕又得等好久了吧!
“酒沒完,今天就別離開啊!”
“古小子,老夫活了這麼多年,無論是劍法還是酒量,可還真沒有怕過幾個人,到時候你這個年輕小子不要我這個老頭子扶回去就行!”
“扶回去,我告訴你,你要扶,我還不讓你扶了;你醉了,我可不會扶你啊,到時候跑到你們武當的山門,大吼一聲你醉了,我就還不相信沒人來扶你!”
“你,夠狠!”
“當然,哈哈哈哈哈哈~~~”古樓月笑着。
“哈哈哈哈~~”鬆奇也跟着他笑了起來。
那柄飛刀,古樓月已經放進了懷中,那是她留下的痕跡。
人去,應有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