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成傑離開的那一天,沈玉潔也來了。
她躲在角落裡,看着廖成傑與範晨逸、姚懿悅等人告別,看着他一一與所有的朋友擁抱。看着他跟着父母一起去安檢,看着他消失在視線中。
“哎,走啦!”鄭小雨長嘆一口氣:“我們的高三生活也要開始了!”
唐舞拍拍姚懿悅的肩膀:“你怎麼打算的,還是想要去藝考?不是說家裡人不同意你去麼,你還打算堅持?”
姚懿悅搖了搖頭:“理智告訴我,我考藝術類高校沒什麼優勢。鋼琴考級在別人眼裡好像很厲害,可是真正的專業的角度來看,那隻不過就是基本功而已。至於舞蹈,我的天賦真的很一般,最多將來也就是當個輔導老師。真正的大師在我這個年紀已經小有名氣了,起碼國內外大賽參加無數。而我,呵呵!”
姚懿悅自己心裡清楚,在一般人眼裡自己已經十分的優秀了。可惜特長生跟藝術生,完全就是兩個檔次。
姚林藝當初花了那麼多錢培養她,一來是女孩子學舞蹈跟鋼琴是潮流,能夠培養氣質。二來是沒時間照顧她,也不能整天麻煩親戚看着她。就只能讓她輾轉於各種輔導班,就當看孩子了。
而真正的想要孩子走藝術這條路的父母,早就從初中開始請了專業老師教導,然後通過自己的渠道引薦名師,然後推薦到某個高校中去。同期跟自己同樣有想法的同學是從來不接商演的,自己接商演確實爲了不斷地在父母面前證明,自己真的“很優秀”。
有句話叫‘一瓶不滿半瓶晃盪’,說的就是姚懿悅這種人。姚懿悅初中的時候鋼琴考過了十級,那個時候什麼都不懂也沒有見識。大家都以爲鋼琴十級很厲害,自己也覺得自己就是個小天才。
每次姚林藝帶着自己出門,總要得意洋洋的炫耀自己鋼琴十級又考了拉丁舞的教師證。大人的飯局總免不了要表演一番,某次年輕氣盛的她特意炫技的彈了肖邦的《英雄波蘭舞曲》。結果姚林藝皺着眉頭訓斥“你談的都是什麼玩意,亂七八糟的。彈一首好的!”
當時姚懿悅還很不服氣,畢竟是晚輩不能沒禮貌的當衆反駁。當時在場的阿姨點了兩首耳熟能詳的鋼琴曲,《夢中的婚禮》與《雨的印記》。
兩首曲子表演完,衆人紛紛讚歎這兩首曲子好聽極了。姚懿悅心裡卻撇撇嘴,笑話這些人沒見過世面。這兩首曲子難度太低,根本就看不出來自己的能力。
後來遇到了專業級學生,才知道原來鋼琴十級只不過是通往專業路上的敲門磚而已。自己引以爲豪的十級,在別人看來依舊是個業餘的水平。
再到後來某一次去了一個鋼琴家的演奏會,近距離聆聽大師的作品。姚懿悅瞬間覺得自己真的就是個鼠目寸光的人,自己那點小得意簡直就是可笑。再後來接觸了一些專業的人,姚懿悅大徹大悟在這些學生面前自己被秒成了渣。
姚懿悅確實想要在這條路上紮紮實實的走下去,不想什麼都會什麼都不精。可惜父母並不在意這個,傅斯年不想浪費錢在追求藝術的道路上。姚林藝覺得把這筆錢砸在身上、臉上都比這個來的實際。沒有人會願意讓她成爲藝術家,浪費錢不划算,倒不如將她好好的包裝打造嫁入豪門來的實際。
就在姚懿悅低着頭陷入懊惱沉思中,耳邊響起喬珊咋咋呼呼的聲音:“咦,那不是沈玉潔麼。快看,她來送廖成傑了!”
還沒等姚懿悅順着聲音找到人,喬珊已經拔地而起躥到了沈玉潔的面前。攔住了沈玉潔的去路,讓原本就想躲着衆人的沈玉潔暴露了。
“這個傻子!”鄭小雨無奈的罵了一句,姚懿悅也覺得喬珊的這個舉動實在是不明智。很顯然沈玉潔不想讓大家看見,偏偏喬珊像個喜歡做惡作劇的小孩兒似的,非要將人家那層遮羞布給掀開。
沈玉潔難堪的看着衆人,絕望的等待着大家的嘲笑。姚懿悅走上前輕聲說道:“沈玉潔,你來晚了,他已經進閘口了。”
說完她看着範晨逸,認真的說道:“要不你打個電話,說有個禮物忘了給他了。讓他先出來,反正也不是不能出來的。總不能這個時候他爸媽還跟着他吧?”
沈玉潔眼睛忽然紅了,一臉欣喜的看着範晨逸:“真的嗎?我,我能跟他告別了?”
“你早幹嘛了?他難道提前沒跟你說日期麼?”喬珊忍不住開口問道,沈玉潔一邊流淚一邊說道:“我爸媽看我看的緊,怕我想不開自殺。他家裡人也是隨時隨地跟着他,不讓我們見面。這輩子,我們倆是不能在一起了。”
沈玉潔哀求的看着範晨逸:“你能幫我打個電話將他喊出來麼?我想,我想最後跟他告別!”
範晨逸神色動容,其他的人看着這樣毫無生氣的沈玉潔也覺得可憐。也許這是二人這輩子最後一次見面,做一個告別又有什麼不可以的呢?
廖成傑接過電話,跟父母說道:“老範他們給我準備了禮物,剛纔忘記給我了。我出去取一下,馬上就回來!”
廖媽媽懷疑道:“剛纔忘給你了?那麼多人都沒記住?該不會那個丫頭來了,想個你見個面吧!”
廖成傑勃然大怒失控嘶吼道:“夠了,你還有完沒完了?我已經聽你的被你送出國了,你還想怎麼樣?每天陰陽怪氣的跟我說話,你想逼死我麼?要不然別出國了,我現在就死給你看,大家一了百了。你就當沒生過我這個兒子,我也沒有你這個媽!”
說着將身上背的包重重的摔在地上,惡狠狠的看着母親:“你整天派人跟蹤我,家裡面還裝了監視器。我不就是個談了個戀愛麼,至於讓你把我當成犯人一樣關起來麼?”
廖媽媽強忍着怒氣,不跟兒子爭鋒相對只是淡淡的說道:“成傑,你想多了,媽媽只是擔心你而已。你要去就去吧,媽媽不說就是了。”
廖成傑負起的坐在椅子上,嗤笑一聲:“你以爲我不知道你?我出去了,你還會跟蹤我的。哼!”
“你媽媽也是爲了你好,兒子,你不要跟你媽生氣。你要去見你的朋友,你就去吧。”廖爸爸用眼神示意妻子,警告她不要再讓孩子這麼激動。
“得了吧,她就是個變態。就是想控制我,就是個神經病!”廖成傑惡毒的說着自己的母親,臉上露出一副極爲不齒的模樣。
這大大的刺激了廖媽媽,她再也忍無可忍痛罵道:“我是神經病?我是變態?你以爲我想做出那些事情,還不是因爲你不爭氣。把人家小姑娘弄大了肚子,讓我丟人現眼,你還有理了!”
“懷了就生下來,大不了我娶她就是了。我做的事情我負責,反正我從沒想過要拋棄她。你不同意就算了,憑什麼對人家趕盡殺絕。你做的那些事情,就是犯罪,就是變態!”廖成傑別過臉不去看母親,呢喃道:“我就是個罪人,是個懦夫!”
“你還想娶她?”廖媽媽驚呼一聲:“就她爸媽貪戀的德行,你還想娶她?總有一天你會慶幸,有我替你擺平這一家子。要不然你就被她給毀了!”
外面沈玉潔望眼欲穿盯着安檢門口,希望能夠看見心裡一直惦念的那個身影。
範晨逸拿着手機在姚懿悅耳邊輕聲道:“他說不能出來了,讓我跟沈玉潔說一聲對不起。”
姚懿悅挑了挑眉,在舌尖上那一句埋怨轉了一圈之後又咽了下去。小聲問着範晨逸:“那,就跟她說實話。就說他媽一定要跟着他出來,大家不方便見面了。”
範晨逸擰着眉毛又道:“一會兒你跟我一起走,我覺得沈玉潔不太對勁。別是藏了什麼工具,萬一捅一刀廖成傑,大家同歸於盡就遭了。”
姚懿悅大驚失色驚恐的看着範晨逸,沈玉潔見到二人面貼面說着悄悄話。想起好閨蜜高美歡子心中的苦悶,不由恨上心來。想不明白這個世界上怎麼那麼多人壞女人。
廖成傑的媽媽是個壞女人,阻撓他們倆在一起。姚懿悅是個壞女人,跟有女朋友的男生玩曖昧。
“喂,你們倆,在說什麼?”她衝着姚懿悅吼起來,雖然自己的愛情沒有了,可不能讓好朋友的愛情也被人搶走。
範晨逸走到她面前,皺着眉用可憐的目光注視着她:“廖成傑爸媽看的緊,他根本就出不來。”
沈玉潔臉色唰的一下就白了,倒退幾步呵呵笑了起來。神情激動眼神裡蘊藏着波濤洶涌,轉身什麼都沒說就跑了。
“快跟上,別讓她做什麼傻事兒!”姚懿悅想起剛纔範晨逸猜測的話,萬一她承受不住刺激尋思怎麼辦?
沒想到姚懿悅剛走出機場大廳就見沈玉潔站在門口,眼睛死死的盯着她,讓姚懿悅莫名的害怕起來。
“你知道廖成傑的地址吧?”沈玉潔將雙肩包拿下來,從裡面拿出一個漂亮的包裝盒遞給姚懿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