臧老太咿咿呀呀的哭着,看那一副要昏死過去的樣子,不知道的還真以爲平日裡跟姚懿悅的感情有多深。
臧珂一手抱着孩子一邊將老母親攙回房間,不忘回頭關切的看了姚林藝一眼。他現在不擔心這兩個人會不會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做什麼,他們此時也沒有那個心情。而且他沒想到傅斯年是這種人,女兒屍骨未寒,不對屍骨還沒找到呢就想着辦後事?
什麼後事?不就是弄個場面請人吃飯麼,這個時候不忘撈錢,真是個老財迷。
“姚林藝,你長長腦子吧。”傅斯年看着那房門關上,低聲提醒:“悅悅這件事到底爲了什麼,你知我知。警察局那邊已經開始懷疑了,你難道還想供出來鄭老闆一家?”
姚林藝惱怒道:“如果不是因爲他們那一家,我的孩子怎麼會”
“說啊,繼續說。他們家做什麼了?你跟我又做了什麼?嗯?”傅斯年冷酷的盯着她,提醒道:“姚懿悅那時候也給你打了求救電話,你是怎麼說的?蒼蠅不叮無縫的蛋,你自己不跟着去喝酒能出個什麼事兒?”
姚林藝抿着嘴低下頭不吭聲,傅斯年又道:“鄭家那邊要跟咱們討一個交代,你告訴我,現在是不是最好的交代?不僅要給這麼一個交代,我還要讓他們給我的女兒償命呢。”
傅斯年拍了拍桌子,獰笑的看着姚林藝:“酒店那邊有監控,他們留着了備份還給我發了過來。現在姚懿悅死之前到底發生了什麼,還用說麼?警察那邊,還不是咱們說什麼是什麼?鄭曉林爲什麼從酒店直接進的醫院,那邊已經有病例啊,重物砸傷。用什麼砸的,酒店那邊就一點不清楚麼?”
所以在這種時候,傅斯年是打算用姚懿悅的死來挾持逼迫鄭家嗎?
“你記住,這個世界上清楚姚懿悅到底爲了什麼心灰意冷的。”傅斯年低聲警告姚林藝,眼睛裡迸發着一股子狠勁兒。
“我們已經養她到十八歲,要風給風要雨給雨,我們沒有對不起她。就是這件事的初衷,我們也是想要她找一個條件好的人家,沒有逼婚就是相親而已。鄭曉林動手動腳逼死了她,跟我們做父母的沒有關係。”傅斯年神情肅穆,信口雌黃的說着自己並不覺得違心的話:“這件事是非黑白就在你我一念之間!”
姚林藝定定的看着傅斯年,表情上看不出一絲悲喜:“不找了嗎?”
“怎麼找?把整個江都砸破翻個底朝天?還是開春了再打撈出來,那個時候孩子都被魚吃的面目全飛了。”姚林藝嗚嗷一聲捂着臉,擺手示意他不要再說了。
“你想想吧,眼下的困境怎麼解決。你身上那可有一千多萬的債呢,你閨女已經沒了,你還想抱着你小兒子跳河啊?”
房間裡臧航一的哭聲又一次響起,姚林藝看着那扇門面露難忍。最終默默的點了點頭:“你說怎麼辦就怎麼辦吧。孩子不是我一個人的,她能幹出來這樣的事兒啊,也怪不得我們了。”
“她的命就是這樣吧,也許命中註定就是來還債的。她的使命就是幫父母渡過這個坎,你說,對吧?”傅斯年臉上露出幾分輕鬆來,縱有幾分難過傷心,可畢竟解決掉了一個大麻煩。
第二天一大早鄭曉林還在病牀上沉睡着,就被人搖醒。他怒氣衝衝的瞪着眼前人,想要開口臭罵一頓是哪個不長眼的。
映入眼簾的女人像是地獄來的催命鬼,把他嚇得差點尿了牀。
“艹,嚇死我了。你,你是姚阿姨?”眼前的女人哪裡是記憶裡無時無刻不精緻優雅的模樣。她亂蓬蓬的頭髮,發青的眼底,口紅一半有一半無。眼神呆滯,神情激動:“你看見姚懿悅了麼?她去哪兒了?她去哪兒了?”
驚慌之後鄭曉林破口大罵:“我特麼知道她在哪兒?媽的,我還想找她呢,給我裝死在腦袋上砸了個窟窿。媽的,老子從來不強迫女人,跟誰裝純呢。不是你們家”
話說到一半他察覺到不對勁來,他騰的一下坐了起來。頭部一陣眩暈也顧不上了,他衝着姚林藝嘶吼:“她去哪兒了?她又離家出走了是不是?”
鄭曉林低聲喃喃:“她出事了,她是不是出事了?”
此時鄭太太拿着保溫桶走了進來,看見姚林藝像個瘋婦一樣不梳洗打扮就過來看兒子。心情大爲不爽,穿着高跟鞋噠噠的踩出聲音:“你來幹什麼?給我出去!”
“別說話!”鄭曉林神情激動,他上前一把拉住姚林藝的胳膊。狠狠的往牀上帶,但自己身體太虛弱兩個人都倒在了牀上。
“兒子”鄭太太驚呼一聲,‘咣噹'保溫桶落在地上。她撲了上去將鄭曉林扶了起來,又一把拽着姚林藝的頭髮將她提了起來。
“你來幹什麼?”
姚懿悅神情呆滯盯着鄭曉林一咧嘴哭了起來:“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在哪裡?”
“神經病吧,你在這演什麼戲?你們一家子戲真多!”鄭太太氣的火冒三丈,上前兩步抓着姚林藝的頭髮就往外拽。
“媽,媽,你別摻合!”鄭曉林喘着粗氣,只覺得此時滿眼都是金星耳朵嗡嗡作響。心臟也不舒服,又想吐又頭暈。他跪在牀上硬挺着對鄭太太道:“出事了,一定是出大事了。你,你”
“你怎麼來這了?”傅斯年衝了進來扶助姚林藝,對鄭氏母子二人解釋:“她現在精神不太好,我跟她老公在醫院裡給她做檢查,一個沒留神就跑出來了。原來是來你們這,哎呀,真是”
“傅總!”鄭曉林喊了一聲,他趴在牀上額頭上都是冷汗:“出了什麼事兒?姚懿悅怎麼了?”
傅斯年眯着眼睛,像是看仇人一般盯着他:“你不配知道,畜生!”
說着他扶着姚林藝走了出去,鄭太太緩過神來張牙舞爪的衝了出去。一邊捶打着傅斯年的肩膀一邊破口大罵:“你說誰是畜生,你纔是畜生,你們全家都是畜生。騙子,豺狼,狗東西”
“媽!”鄭曉林跳下牀跟在後面,最終體力不支倒在門口。雙手伸向母親,母子連心鄭太太回頭看了一眼發現兒子可憐兮兮的倒在地上。又跑了回來,眼淚汪汪的埋怨:“你出來幹什麼?那個死丫頭是死是活幹你什麼事兒?不要管她,讓她去死好了。”
“你去問問,她怎麼了?她肯定是出事了,不讓她媽媽也不能瘋了。你快去!”鄭曉林坐在地上推着母親,鄭太太彷彿聽不見一樣扯着嗓子喊:“護士?護士?都他孃的死絕了?來人啊?來人啊!”
鄭曉林又急又氣又惱,用力的抓着她的手:“你想讓我死麼?我現在就跳樓去,你不去找,我去!”
說着他扶着門框,一下子站了起來。
鄭太太扛不住他的哀求,抹着眼淚將兒子扶到了牀上。這才一路小跑着去找姚林藝,一邊找一邊給鄭老闆打電話。
“說話啊?找到了麼?她怎麼了?是不是出車禍了?被人打了?是不是在ICU裡面?缺胳膊少腿了,還是哪個內臟不能用了?沒關係的,咱們有錢,有錢就能移植。”鄭曉林看着母親欲言又止的樣子,整個身體的寒毛都豎了起來。
“兒子!”鄭太太喚了一聲。
“你別說了,別說了!”鄭曉林捂着耳朵,像是已經感應到了一樣。
“滾出去,都給我滾出去,我不想聽!”他將手邊能夠接觸到的東西全部都扔了出去。
“滾,滾,都給老子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