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國安的辦公環境比較簡陋，辦公室是廢棄的紡織廠改造的。辦公桌還是老式的木桌，凳子像以前班主任做的木椅子，吊扇，搪瓷缸都是七八十年代的記憶。要是不在會議室看到投影儀，還真的一位以爲自己穿越到了1982.
會議室裡面除了我和芮恩，還有王德江，以及昨天在火車站接我們的小姑娘，她叫吳曉萌。王德江是這次案件的牽頭人，吳曉萌之前跟王組長參與過本案，所以一起過來開會。
王組長開門見山，本案發生在銀川下面一個小鎮，50年代這個地方還是天空無飛鳥，地面砂石飛，地面不長草，沙灘無人煙。政/府爲振興當地經濟，提高人民的生活質量，引入政策，號召大家齊心協力，整整花費了五年的時間把地方改造成青山綠水。環境好了，莊稼作物便不再靠天收，人民生活條件迅速提高，當地的回漢民族最多，也有其他民族的。文化，生活習慣，宗教信仰在此地多見不怪，基本上都能彼此謙讓，相互尊重。
一年多前，不知道從哪裡來了兩兄弟在鎮上買了一處宅院，三間瓦房，一個院子。起初沒覺得有什麼不妥，就這樣過了大概半年左右。附近的居民反映兩兄弟有了不得的神通能讓人見到已故的親人，凡是體驗過的人無不是拍手稱絕。去的人多了，口碑就傳出來了。從剛纔開始說他們兩兄弟有神通，到後來越傳越誇張，嫣然是把兩兄弟當神一樣。
因爲當地是多民族多宗教的社區，大家都不在意。兩兄弟不知道是受人指點還是深諳此道。有了口碑之後，很自覺地找到當地的宗教理事會申請成立宗教，最後也批下來了。據村民所說，當時宗教理事會是拒絕的，但體驗過倆兄弟的神通之後，一路綠燈。在開業的第一天還爲他們站臺，做背書。
他們的宗教叫蘇拉，蘇拉是全世界唯一的神，創世之神，不僅可以往返古今，還能重塑自我。蘇拉帶領着人們重新認識自己，在過往中反思自己，在將來時成就自己。乍一聽，沒覺得有什麼不妥。直到陸續有家庭反映自己的家人沉迷其中不能自拔。當地派出所接到報警後出警，但對於此事只能進行教育，沒辦法採取其他措施。就像小孩子沉迷網吧一樣，警察沒辦法管，除了協助家長教育以外，什麼都做不了。更何況他們也不是小孩子，又沒有做出違法違紀的事情，大環境下我國對宗教信仰也很開放。
三個月後有一戶人家的丈夫因妻子沉迷之後的種種行爲，氣憤之下上吊自殺。引起了警察的注意，在對蘇拉教深入調查之後也沒發現什麼違法亂紀的事情，但爲了照顧家屬的情緒，責令整改。整改的內容主要集中在不得收取1000元以上的香火錢，因爲這家就是因爲女人魔怔了，把家底子全部捐給蘇拉了。惹得丈夫怒氣上頭尋了極端。整改的另一個內容就是每月只能開展一次神啓儀式，警察在調查中發現，很多人就是參與了神啓儀式之後有了反常。
神啓儀式警察自然也不會放過，它是蘇拉教最爲有名的儀式，是蘇拉顯示神通的方式。兩名警官扮作當地羣衆參與了儀式，據他們當時的偵查筆記描述，神啓儀式能讓人見到自己想見的，身臨其境，如假包換，甚至令他們動搖過馬克思主義唯物觀。進到一間冥想室，靜待幾分鐘，形神入定之後，周遭的環境開始變化，如你心中所想。展示的環境都是你曾經去過的地方，也能見到曾經遇到過的人。這般神異的感覺僞造不了，着實神奇。
兩位警官整個體驗下來，除了驚奇以外，沒發現什麼不妥的地方，悻悻而回，結束了調查。一般的營業場所如果經常被警察光顧或是整改，定然做不好生意。但對蘇拉教來說無疑是一場無聲的宣傳，過來拜訪的，獵奇的，求道的比比皆是。國人的湊熱鬧精神是深入骨髓的，不分地域，不分人羣，不分年齡。
最近不知道爲何，很多家庭都反應因爲蘇拉教弄得妻離子散。派出所已經出面調查過，沒什麼問題，而且人家也積極配合整改，所以只能場面上安撫羣衆。可實實在在地就有家庭深受其害，吵吵嚷嚷中甚至有推搡，大罵警察不作爲。人羣中不知道是真有其人還是爲了一時嘴爽，說看到派出所領導也是教徒，所以才包庇他們。眼見事情往不好的方面發展，派出所拉起了警戒線，但凡無理取鬧者一律按擾亂社會治安罪論處，嚇退了很多人。吵鬧就是我吵，你勸；我吵，你解釋；我吵，你也吵才能繼續下去。一旦其中一方不安此路出牌就進行不下去。
不甘心的羣衆就來到省裡攔省長的車，煞有告御狀的意思。省長豈能容忍這樣的事情發生，因爲牽涉宗教，不是普通事件，遂想到國安。一方面不讓當地派出所插手是爲了避嫌，另一方面宗教事物公安介入不便，還是由直屬的國安對接最爲妥當，因爲國安中就有宗教人士，對處理這些神神鬼鬼的事情有一套自己的辦法。
“你們去打探過沒？”芮恩問道。
“去過，但失敗了。”王組長不好意思地說道。
“我會特異功能，所以精神力比正常人要強一點，在神啓儀式中進不了他們所謂的入定狀態就被識破了。但我覺得僅僅只靠這個他們還看不出來，懷疑是有人通風報信。”不知道他是在爲自己的失誤開脫還是實情。
我沒見過有特異功能的人，禁不住好奇問他。
“王組長有啥特異功能，能否讓我開開眼界。”這麼一問看似沒問題，但其實暴露了一個事實就是我沒有特異功能。吳曉萌應該也沒親口聽他說過，瞪着好奇的大眼睛催促王組長快說。
王組長有點害羞，從來沒有過被衆星捧月的感覺，摸摸頭靦腆說道，
“也不是什麼特別的功能，就是鼻子好。我的鼻子比警犬的還要靈敏百倍。”可能是怕別人說他有隻狗鼻子，所以點到爲止，沒打算繼續說下去。可他忘了我跟吳曉萌還在等着他。
“組長，繼續說啊，從來都沒聽你說起過。”吳曉萌比我還着急。
“我本來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大學生，在甘肅讀書。一次春節回銀川，我聞到車廂裡有火yao味。就向站臺反應，那個時候一到春運人山人海的，雖然車站都有安檢儀器，但我們小地方設備損壞沒有及時維護是很正常的。起初工作人員都很忙，不相信我的判斷。恰巧在站內巡視的民警注意到我，寧可弄錯也不能在春運期間有閃失，就讓我帶路。最後在下面的行李箱裡找到了十根雷guan，後來經他們審訊，帶雷guan的人因爲和礦山老闆有薪酬糾紛，到了年關老闆不願意結錢被打發走了。俗話說寧願欺負狗，也不要欺負老實人，因爲老實人指不定會做出讓你意想不到的事情。已經快回到家的時候，想想氣不過，憑什麼我家揭不開鍋，你還大魚大肉。就帶上開礦的雷guan返程伺機報復。經過這事之後，你們就大致猜到了，我後來就進了國安的隊伍。”
說完我們不自覺地爲他鼓掌，王組長滿臉通紅，招招手說謝謝。
“王組長，你的鼻子怎麼那麼靈？”我還是有點好奇，有特異功能的人是天生的還是後天。
“我也不知道，進國安的時候做了檢測，說我的鼻子腺體很發達，對嗅覺很敏感。其實也挺煩勞的，別人聞不到的我能聞到，那時候剛進國安在旁邊租房子住，雖然離公廁有八百多米遠，但我還是感到那個廁所的味道直往鼻子裡鑽。”
王組長好像開始漸漸適應了在別人面前暢所欲言，想了想又開口說道。
“你們過來的時候，是不是住在同一個車廂裡面，還吃過同一個品牌的方便麪？甚至還用過同一品牌的護膚品？”說完看向我和芮恩。被他突如其來的問話，應該說點破有點像做了壞事被人發現的感覺。
“我真的服了。牛逼。”朝他豎了大拇指。其實昨晚我睡覺前還洗澡了，這樣他都聞得出來，而且我只用了一次芮恩的毛巾，臉上殘留的護膚品味道不會太濃。真是牛逼！
吳曉萌似乎聽出了其他的味道，看了看芮恩又看了看我，紅着臉，在筆記本上寫了什麼，遞給芮恩看。芮恩這次出來畢竟是我的領導，本來一本正經地坐着，看完吳曉萌寫的東西，噗嗤一笑。在她頭上來了一個結結實實的腦瓜崩。
王組長覺得會場的氛圍被自己的發言帶偏了，清清嗓子繼續說道。
“其實我知道是誰通風報信的。就是派出所的所長，因爲潛入蘇拉教的前一天我去找過他，他身上有種味道，這種味道我在糾我出來的人身上也有，就是我們當地最大的誤樂場所銀福浴城的味道。”
“那我們這次過來，他們知不知道？”芮恩收起手，迴歸原有的坐姿問道。
“沒有不通風的牆，目前應該不知道。現在知道你們兩個人的身份只有我和吳曉萌兩個人。你們的調令是國安下達的，跟公安那邊應該沒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