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士昌指着甲板上戴着草帽的中年人道:
“他就是曾經定遠號的管帶鄧永和!”
由於陳杰身邊可是跟隨着近衛隊的人馬。
唐楓的親衛隊,身上都穿着避彈衣和鋼盔,手中都端着仿製AK47突擊步槍。
同時,
他們的腰上掛着手榴彈。
五十人的親衛隊,全副武裝,不管走到哪裡,都特別的引人注目。
千萬不要小看陳杰身邊這支親衛隊。
他們可都是精挑細選的高手,配備有超強火力。
哪怕一千人圍攻,也將被這五十人的親衛隊殺出一條血路。
而且,
就算易髓化勁強者面對唐楓親衛隊,也將被突擊步槍打成篩子。
正在甲板上戴着草帽的鄧永和,看到陳杰一行人後,一下子愣住了。
緊接着,
他看到了徐士昌,臉上露出一絲欣喜,大聲喊道:
“徐大人,你可算是來了,是不是軍機處要發軍餉了?”
“哈哈——我就知道,你們不會忘了北洋水師。”
說完,
他從鐵甲船的甲板上,沿着梯子爬下來。
徐士昌轉頭看了陳杰一眼,臉上露出一絲無奈道:
“老鄧這傢伙,每次都是哭窮,要錢!”
“軍機處現在所有官員,俸祿都減半了,哪裡來的錢?”
陳杰笑了笑,沒有出聲,而是觀察周圍。
整個北洋水師的船塢,都處於停工狀態。
大幹的造船水平,比起西方來說差距有點大。
這也是爲何大幹會花費那麼多的白銀,向西方購買護甲巡洋艦。
這時,
從鐵甲船甲板上下來的鄧永和,朝着這邊走過來。
徐士昌攤着雙手,無奈道:“鄧大人,現在軍機處哪裡有錢,你找我哭窮要錢,哭錯了對象啊!”
“不過今天倒是有一位貴人,想要認識你!”
鄧永和聽到徐士昌說沒錢,又沒有軍餉發。
一下子,他臉上的笑容,戛然而止。
貴人!
貴個毛線。
兵部欠了這麼久的軍餉都沒發,下面的弟兄們,都要揭不開鍋了。
爲了養活弟兄們,大家被迫開着鐵甲戰艦,跑到大海上去打魚。
幸好運氣不錯,沒有碰上東洋人的戰艦。
要不然,
大家能不能活着回來都是問題。
由於缺少資金,鐵甲戰艦的維護費用都沒有了。
這樣下去,北洋水師可就真的廢了。
鄧永和將草帽摘下,原本一臉熱情,此刻變得很冷淡。
你們軍機處的人,沒錢跑這裡來幹嘛?
他心裡暗自嘀咕着,轉身就想離開,懶得搭理徐士昌。
“鄧大人,你別走啊!跟你說了今天有貴人來,你難道不想要錢了?”
徐士昌看到對方要走,趕緊喊住。
鄧永和一聽有錢,眼睛睜大,趕緊停下離開的腳步。
這時。
陳杰近距離的打量着這位鄧大人。
沒想到曾經北洋水師定遠號的管帶,身上穿着粗麻布衣服,臉色黝黑,看上去就像是一個漁民。
他可是正七品的官員,而且擁有軍職。
要不是陳杰來這裡之前,特意瞭解過這位北洋水師殘部的艦長管帶。
恐怕見了面,都不一定認得出來。
鄧永和上前兩步,這才上下打量了陳杰片刻,慢悠悠道:
“徐大人,這位公子就是你說的貴人?”
“嘖嘖嘖——身邊跟着這麼多的護衛,是哪位小王爺啊?”
他雖然臉上漫不經心。
但是當他看到陳杰身邊這麼多的親衛時,明顯變得小心謹慎了很多,目光中露出一絲警惕。
一般來說,
出門身邊帶着這麼多的護衛,像陳杰這麼年輕,唯有京城豪門世家子弟,或者小王爺了。
“西門堂義團,陳杰!”
陳杰淡然一笑,自我介紹的說道。
鄧永和聞言頓時一怔,緊接着雙眼睜大,一臉震驚道:
“什麼?你是——!?”
徐士昌笑着介紹道:“好了,鄧大人,瞧你一驚一乍的,這位是大沽口要塞的總指揮使,同時也是義團大統領陳杰——陳公子!”
鄧永和深吸一口氣,喃喃自語道:“大沽口要塞總指揮使!?”
說完,
他立正,對着陳杰行軍禮,說道:“卑職見過陳將軍!”
這是北洋水師最高禮節的敬禮。
陳杰淡然一笑,擺了擺手道:
“鄧大人,我不是陳將軍,我們西門堂也不隸屬於兵部!”
“那些繁文縟節的客套,大可不必。”
鄧永和聞言,頓時恢復了吊兒郎當的樣子,臉上呵呵笑着。
他上下打量着陳杰,緊接着又圍着唐楓等人看了半天。
尤其是看到唐楓手中的突擊步槍,兩眼放光。
“嘖嘖,這是什麼火槍?怎麼沒見過?難道是大不列顛帝國剛列裝的火槍?”
“西門堂義團最近這段時間,簡直名震大幹啊!”
“大沽口要塞的幾場血戰,徹底打崩了亨特聯軍,讓咱們這些當兵的,激動的徹夜難眠。”
“現在那些洋鬼子,聽到西門堂的名號,嚇得抱頭鼠竄!”
“可惜鄧某前兩天剛出海回來,錯過了振奮人心的一刻。”
鄧永和喃喃自語的說着,想要用手摸一摸親衛隊手中的自動步槍。
不過被唐楓狠狠瞪了一眼後,他尷尬的退後兩步,笑了笑,沒有出聲。
徐士昌笑着說道:
“鄧大人!陳公子來這裡,可是專門來看北洋水師舊部,你還愣着幹嘛,帶他到處瞧瞧。”
鄧永和反應過來,趕緊邀請陳杰道:
“陳公子,請,我帶你看看我們北洋水師最先進的戰艦——!”
陳杰聞言,頓時無語。
就這幾艘破船,也能被稱之爲最先進的戰艦。
北洋水師的先進戰艦,是從西方購買的主力裝甲巡洋艦。
可惜都被東洋人的戰艦,全部給擊沉了。
面前這艘鐵甲艦船,算是逃過一劫的炮艦。
這位鄧永和管帶,看上去倒是沒什麼架子。
陳杰點了點頭,對着唐楓示意了一下,往鐵甲船走了過去。
趁着陳杰帶着護衛往前走,徐士昌在後面拉住鄧永和,低聲道:
“老鄧,你不是整天哭窮要錢嗎?”
“陳公子可是西門堂的大當家,是大沽口要塞的總指揮使。”
“他拔根毛,都能讓你們過上好日子,你等下說話,可得注意點。”
“記得一定要將你們水師,最好的一面,展示給陳公子看,明白嗎?”
“不瞞你說,上面打算將北洋水師的船廠賣給西門堂,弄不好,以後你們這些人,都得跟着他混!”
鄧永和聞言,驚訝道:
“不會吧?兵部真的想將船廠給賣了?”
徐士昌長長嘆了口氣,搖頭道:“上次從西方購買的戰艦,都是賒賬買的!”
“現在到期了,不賣掉,哪有錢還?”
兩人說到這裡,都沉默下來。
鄧永和的這艘炮艦,是從大不列顛帝國購買的鐵甲船,俗稱‘蚊子船’!
整個船體採用的是木質結構,船外包裹了一層鋼板,沒有護甲。
從船體的懸梯爬上船後,站在甲板上,可以看到甲板上很多捕魚後殘餘的一些垃圾。
甲板顯得有些破舊,甚至在不少地方,都經過了修補。
船身裝備有一門主戰炮,兩邊有兩門副炮。
可惜,主戰炮和副炮,都已經被拆除了。
如果不拆除的話,鐵甲船太沉,沒辦法遠航。
而且艦載炮的口徑太大,設計上,火炮無法旋轉,否則開炮的後坐力,容易將艦船掀翻。
機動性非常差,想要瞄準敵方戰艦,唯有通過船頭的調整。
雖然炮艦拆掉主炮和副炮,拿去捕魚了,但是表面維護保養的還不錯。
從海上作戰力來說,完整炮艦的威力不俗。
炮艦上的滿編是55人,航速略差,全速只能8節,比起西方最先進的戰艦,差了一倍以上。
從艦炮的威力來說,比陸地的威遠大炮要強不少,而且裝填炮彈的速度,也要高效很多。
一般情況下,
陸地上的威遠大炮兩分鐘裝填一炮,而艦炮的話,一分鐘能發三枚炮彈。
看到陳杰盯着拆掉的主炮位置查看,鄧永和一臉尷尬的說道:
“陳公子,主炮和副炮都沒有了,被拆掉了!”
“沒辦法,炮太沉,如果拖着炮臺,根本跑不動。”
“這些火炮的威力倒是很不錯,一公里以外,能擊穿30公分厚的鐵甲鋼板。”
“——”
談論起艦船,鄧永和如數家珍。
別看他看上去像是一個漁民,但是他可是正兒八經的留洋海歸武將。
他是大幹王朝‘洋務運動’時,送到海外歷練過的將領。
所以,
不管是對裝甲巡洋艦,炮艦,運輸艦,訓練艦等等,他都很熟悉。
此時跟陳杰聊起艦船,他一臉興奮,口若懸河。
旁邊的徐士昌站在一旁,心裡着實不耐煩。
都已經頂着寒風,講了快半個小時了。
有完沒完?
不過,
當看到陳杰不斷的點頭,聽得入迷一樣,徐士昌只能站在一旁陪着。
終於,
聽到鄧永和介紹完各種炮艦和巡洋艦後,他趕緊打斷一聲道:
“好了,鄧大人,等有時間再聊艦船吧。”
“今天陳公子來這裡,可是想要見識一下你們水師的精銳。”
鄧永和聞言,一下子反應過來。
他這纔想起今天,剛纔徐士昌可是讓自己好好展示一下水兵的紀律性和訓練情況。
讓這位西門堂的大當家,能夠對整個北洋水師有一個好印象。
緊接着,
他與陳杰點了點頭,笑着道:
“陳公子,等下再聊艦船,先看看我們水兵。”
他從身上取出一個哨子,對着周圍吹了起來。
嘟嘟——嘟嘟——!
隨着哨聲傳遍周圍,只見整個鐵甲船都開始搖晃起來。
下一刻,
從附近的兵營裡面,以及鐵甲戰船上聚集了一批人。
不到五分鐘時間,
在鐵甲船的下面,站着整整齊齊的一個方隊。
人數三百零八人!
剛纔清理鐵甲船上藤壺和打掃衛生的所有水兵,都在最短的時間內,排隊站好。
他們的紀律性,以及行動的協調統一性,從哨子聲中就能看出來。
哪怕比起燕狂徒的‘戰部’,這樣的協調下也毫不遜色。
看到這一幕後,陳杰雙眼一亮。
可以啊——!
不得不說,鄧永和的這一手,讓陳杰刮目相看。
先不說這三百多人擁有的戰鬥力怎麼樣,僅僅看他們剛纔聽到哨子後,統一做出的行動。
就可以看出,這纔是北洋水師的精銳。
至於之前遇到的那些人,不知道是什麼痞兵。
雖然鄧永和看上去像個漁夫,可是帶兵能力,沒的說。
也對,他可是正兒八經的管帶。
如果不是因爲得罪了上層,被貶了軍職,或許已經隨着定遠號被擊沉,早就死掉了。
接下來,
陳杰看着面前排隊站好的三百多水兵,忍不住皺了皺眉。
怎麼連軍服都沒有?
就這樣,怎麼打仗?
難怪北洋水師會輸給東洋人,這麼冷的大冬天,很多水兵竟然打着赤腳,凍得直打哆嗦。
陳杰擡頭看着鄧永和,驚訝道:
“鄧大人,你們的軍服呢?這麼冷的大冬天,你怎麼不給他們發棉服?”
鄧永和無奈搖了搖頭,立馬開始哭窮了。
“哪裡有錢買棉服啊?飯都吃不上了,要不我們也不會出海去捕魚了。”
“陳公子,你是不知道,我們都已經兩個月沒有吃過飯了,天天吃魚,現在看到魚都想吐。”
“天冷倒沒啥,熬一熬就過去了,等到了明年五月份,天氣暖和後,日子就好過了。”
陳杰突然間想起什麼,眯了眯眼睛道:
“你們拆掉了炮臺,萬一在海上遇到了敵艦,怎麼辦?”
鄧永和說道:“能怎麼辦?跑唄,跑不掉被擊沉,只能說運氣不好,還能咋地?”
“自從北洋水師被東洋人擊沉後,留着這些炮艦,也沒啥用,都會被東洋人搶走。”
“與其這樣,還不如將炮拆掉,這樣跑的快一點。”
陳杰聞言,點了點頭。
東洋人擊沉了北洋水師後,將剩餘的主戰艦都搶走了,據爲己有。
難怪在天津港,就沒有看到一艘像樣的艦船。
原來剩下的這些破爛貨,都是東洋人瞧不上,不要的艦船。
大幹王朝兵部放棄北洋水師,也是無奈之舉。
建造一支強大的海軍,簡直就是一個無底洞,需要巨量的資金。
隨便購買一艘炮艦,都是幾十萬銀圓。
而像購買一艘西方護甲巡洋艦,更是高達五百萬銀圓。
陳杰忍不住深吸一口氣,這才明白爲何隨着北洋艦隊被東洋人擊沉後,大幹王朝將整個家底都打沒了。
此時,
陳杰看着三百多北洋水師的精銳,赤腳排隊,被凍得瑟瑟發抖。
他一下子有了收編這支隊伍的想法。
要知道,培養一名水兵,可比陸軍的炮兵要難的多。
不是什麼人都能適應海上的生活,也不是什麼人能成爲一名合格的水兵。
沒有艦船,可以從西方購買!
但艦船的水兵,卻必須要自己去培養。
陳杰沒有想過靠西門堂去生產艦船。
這玩意不僅需要耗費大量的人力物力,同時生產週期太長。
一艘艦船生產下來,沒有幾年時間,根本就下不了水。
而且建造艦船跟工業基礎,息息相關。
想要像‘都市世界’那邊一樣,生產艦船像下餃子,沒有幾十年的工業基礎積累,根本就不現實。
僅僅依靠西門堂去生產艦船,還不知道要何年何月才能成功。
所以,
初期的話,買艦船去改造,是最高效的辦法。
西方的造船業,比大幹王朝強大的多。
關鍵是,陳杰打算直接向西方購買沒有裝備火炮的艦船成品。
只要改掉艦船動力總成,改掉火炮配置,增加艦船的航速和火力,就能佔據絕對的優勢。
當然,
至於購買艦船的白銀,陳杰也沒有想過自己掏錢,直接去西方租界搶。
上次在奧匈帝國的租界內,狠狠搶了一筆,陳杰可是嚐到過甜頭。
他相信西方各國的租界內,肯定存放了大量的白銀。
那些強盜沒有離開大幹,掠奪的銀圓都融成了銀磚,等着回國後帶回去。
所以,
去搶一波,肯定能有大收穫。
而且,
接下來的時間,西門堂註定要與西摩爾大軍打一場。
在擊敗西摩爾大軍之前,必須要將各個租界都洗一遍,免得這幫傢伙,將白銀全部都提前運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