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腦袋的聲音傳來,我來不及跳開,只感覺背後一股陰寒的氣息傳來。
我後背受了猛力的撞擊,整個人彈射出去,落到被冰霜凍結殭屍羣之中,掙扎了幾次,都沒有站起來。
這力量很強大,若不是我身上還裹着不少屍氣,緩解了猛力的撞擊,極有可能當場喪命。
我雙手撐起,乾脆坐在殭屍羣之上,望向鐵門窟窿的位置,雙眼開始變紅,一隻多足的大蟲子正搭在窟窿處,灰色的皮膚,一雙眼睛幾乎和皮膚差不多。
正是屍氣蟲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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屍氣蟲母的樣子和深海里的章魚有些相似。只是屍氣蟲母更加醜陋,氣味也腥臭無比,看了一眼就不想看第二眼。
就在剛剛,湖心屋裡燒起的烈火,百蟲的哀嚎,將盤在天花板上的蟲母徹底驚醒。湖心屋架子上,每一口罐子都有細管和黑線連接到天花板上,屍氣蟲母就盤在天花板中間,把屍氣送給每一隻蠱蟲。
我方纔在屋中,觀察過天花板,但因爲時間極短,沒有察覺到屍氣蟲母的存在。之前長辮子跳進去的時候,就被屍氣蟲母攻擊,手臂上屍氣有些虧損,現在才恢復過來。
曾家人下跪,是因爲他們知道屍氣蟲母出來了。
銀腦袋喊道:“老黑,躲開一點。這是隻賴皮蟲,粘住殭屍,非得把你吸乾差不多。”
黑師父和銀腦袋不由地後退。老古也招呼長辮子稍微後退一些,守着娘和阿九。
蛇靈落到我的身邊,說到:“蕭寧,老古雖然厲害,但是撕不碎蟲母。阿九雖然勇猛,拳頭打在蟲母身上,也是白費!現在只能靠你了。”
蛇靈是我的第二隻蠱靈,我要對付蟲子的時候,她自然而然地靠了過來。
屍氣蟲母是曾家最核心的寶蟲,來歷不明,眼下完全被激怒。
它如果如銀腦袋所說那樣,會粘着殭屍吸屍氣的話,它應該和兇蟲差不多,因爲兇蟲也是極度貪婪屍氣的。
我心中叫道:“兇蟲,屍氣蟲母是你的兄弟嗎?不對……它是蟲母……它是你的姐妹嗎?”
兇蟲可以通過我的眼睛感知到四周,自然可以看到多足的蟲母,罵道:“蕭寧,你覺得我是這個樣子嘛?章魚怪能和我比嗎?”
我又問道:“你和它之間,誰厲害一些呢?”兇蟲嗤之以鼻,道:“不要拿三歲小蟲跟我比較。”
兇蟲這話說出來,我心中就有底了。從“三歲小蟲”這四個字,就可以聽出,屍氣蟲母與兇蟲之間有着很大的距離。
還是老辦法,引誘屍氣蟲母靠近我,用兇蟲來對付它。
這是老辦法,也是唯一的辦法。
我方纔喊出話來,道:“蛇靈,你說它眼珠子在想什麼?”
屍氣蟲母撐在窟窿口子,灰色眼珠子看着前面,死死地盯着我。我的眼睛和它接觸,眼睛漸漸變紅,眼角又開始發痛,又要流出鮮血。
屍氣蟲母眼睛就好像一面鏡子,我看着它的眼睛,看到的卻是自己。
那個懦弱、猶豫不決的自己,那個曾經徹夜痛苦的自己。
我從它的眼中看到自己所有的缺點,我不由嚥下了口水,額頭上的汗水流下來,慌忙擦掉。
蛇靈道:“蕭寧,我猜它想了很多,其中有一點就是要殺死你。你不要看它的眼睛,它是邪蟲,會迷亂你的心智。”
我不再猶豫,喊道:“阿九,把黑傘給我。”
阿九早就做好了準備,黑傘一甩就丟了過來。我接過了黑傘,腹背的劇痛已經漸漸緩解,已經可以站起來。
我大喝一聲,從殭屍羣上跳了下來,一躍而下,隨即快速奔跑,直接攻擊屍氣蟲母。
屍氣蟲母身子微微一動,頗爲有些驚訝。它吸收了無數的殭屍,是曾家備受崇拜的寶蟲,還是第一回有人衝向了它。
而且還是一個小孩。
那屍氣蟲母身子一彈,順勢就衝擊了過來。
就在它張開身子靠近的瞬間,我將黑鐵傘打開,屍氣蟲母撞在黑鐵傘上,滑落在地上,落地之後,快速地彈動,身子如同鬼魅一般纏住了我的右腳。我的右腳幾乎在一瞬間就變色了。
裹在腳上的屍氣,一下子就被屍氣蟲母給洗乾淨,更多彌留在我身體上的屍氣,開始流向了右腳。身子的屍氣被吸走,兇蟲吃進肚子的屍氣也開始往外流。
兇蟲狂笑一聲,道:“我看你這隻三歲小蟲有幾分本領……”
“蕭寧,你行不行?”銀腦袋有些着急地喊道。
“蕭寧,我相信你行的!”老古聲音響亮。
屍氣蟲母纏住了我的左腳,越勒越緊,皮膚被勒破,整條腿都變成灰色。我將黑鐵傘收起來,再次丟給阿九。
兇蟲陪着屍氣蟲母玩耍,我能有什麼事情?
我轉過身,看着金甲,喊道:“金甲,你家的蟲母是吸血鬼嗎,喜歡纏着我的腳!”
“你不要嘴硬,你從我家殭屍身上吸走的屍氣,最終還是會被蟲母吸走的。”金甲說道。他對屍氣蟲母有絕對的信心。
“金先生身上被吸走的屍氣,也會還回來的。”虎甲喊道。
“要臉不要臉,怎麼感覺我師兄身上的屍氣是你曾家的了。”銀腦袋頗爲有些不爽。
我哈哈大笑,看着老古,道:“古前輩,咱們走。我倒要看看屍氣蟲母能不能把我吸乾了。”
我大笑着說出這句話的時候,金甲的臉色變得死灰,沒有半點血色,如果到了此刻,還能大笑出來,說明屍氣蟲母已經失敗了。
老古道:“長辮子,把霜姑娘背起來,咱們走。”
娘道:“我還可以自己走。長辮子,你去背蕭寧。”
黑師父說:“大妹子,我會帶着蕭寧,你放心吧!”娘聽着黑師父的聲音,朝着聲音傳來的位置感激地點點頭。
長辮子彎下了腰,背上了娘。
阿九握着黑傘,他雖然受傷,但還可以走路,和銀腦袋一起,站在我左邊。黑師父過來,就站在我的左邊,我腳上有屍氣蟲母,他暫時還不好靠近。
黑師父叫喊了一聲,倒在地上的十二隻殭屍搖擺地站起來,已經走不快,但還是可以勉強跳動。
老古又暴喝一聲,對着廊道的曾家人,喊道:“你們當心點。這回我們不從水上走,要從大門出去。”
老古單手將另外一個石獅子舉起來,但是並沒有把石獅子丟出來。他舉着石獅子在前面開路,但凡有人敢輕舉妄動,直接就把石獅子扔出去。
這種開路的方式,世上還真少見。可以說,除了老古會用可以用這種方式之外,世上再找不到第二隻這樣的殭屍了。
人身是肉做的,石獅子是石頭做成。
人身受不住重達千斤的石獅子一壓,除非想變成肉餅。
曾家衆人沒有辦法,看着老古靠近,交錯在一起,不斷地後退,他們之中有人不甘心,有人想嘗試偷襲,但是在老古的眼神和手中的石獅子震懾下,沒有一人敢出手。
他們當中自尊心強的人,一邊後退一邊流淚。曾家村十幾年的尊嚴,在一個晚上被毀得乾乾淨淨,一點都不剩。祖上留下的榮光,被一把火燒得乾乾淨淨,被兩隻石獅子砸得稀巴爛再也拼不起來了。
有第一個人哭了,就有第二個人哭,哭泣聲交錯在一起使得更多人傷心。一時之間,曾家的男兒全部變成了多愁善感的女人。
他們徹底退出廊道,大鐵門倒在地上,踩在上面還哐哐作響。
“哭有個鳥用。你們這一羣窩囊廢……”聽聲音,是曾家家主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