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冷月隱約覺得這聲音似乎有些耳熟,一時半會兒卻並沒有想起來。
那邊,她身後的禁衛軍卻已經自覺地向兩邊分開,讓出了一條能容一人通過的道路。
一個年約四十多歲,身材明顯嚴重發胖走形的男人騎着馬緩緩走了過來。
那胖的快要看不出五官的臉上,一副囂張的表情,很顯然,剛纔喊話的人就是他。
還沒看清楚臉,但看着身形,安冷月也瞬間便想起了這位的身份。
此人正是禁衛軍副統領,韓章。
據說此人是草根出身,當年救過還是皇子的老皇帝,在老皇帝登基之後,便提拔他做了自己的侍衛,後來更是一步步晉升,最後坐到了禁衛軍副統領的位子。
但是,安冷月卻知道,這些履歷根本就是扯淡,甚至連韓章這個名字也是假的。
這人的真名應該叫王順纔是,而他的真實身份,正是靜嬪的親弟弟,四皇子的親舅舅。
救駕之事是真是假安冷月不知道,但王順能坐上禁衛軍副統領的位子,絕對少不了靜嬪的裙帶關係。
至於爲什麼不是正統領,自然是因爲老皇帝雖然寵愛四皇子,但也絕不會把自己的切身安危全部交到四皇子的手裡。
據說,當年王順也是個風度翩翩的美男子,卻不知爲何,愣是把自己吃成了如今這副癡肥的模樣。
所謂外甥似舅,這句話自古有之,可見有其道理。四皇子一天天長大,如果讓別人發現他和王順長相上的相似之處,難免不會產生懷疑。
安冷月覺得,王順之所以把自己弄成這副肥胖的模樣,恐怕就是爲了不讓別人發現他和四皇子的相似。
另外,身爲武將,他這副幾乎不利於行的模樣,確實可以減輕很多人的戒備。
起碼,現在幾乎所有人都覺得,胖成這個樣子的王順身上的武藝肯定早就懈怠了,若不是因爲當年王順救過老皇帝,以他此時的模樣,怕是早就被從副統領的位子上擼下來了。
而王順在外也表現出一副無能卻仗着老皇帝的寵愛十分囂張跋扈的樣子,實際上,這個胖子卻是真正的扮豬吃老虎。
誰能想到,王順胖成這樣,行動起來卻比那瘦成麻桿的人還靈活。
前世,王順與四皇子一起逼宮時,不少人都是因爲輕視了他而喪命在了他的手上。
就連她,也不免在王順手上受了傷,付出了不小的代價纔將他斬於劍下。
沒想到,這輩子他們這麼快就撞到一起了。
看王順的表情,很明顯是來找茬的。
但,這會兒可不是王順跟着四皇子逼宮的時候,他若不想暴露自己的實力,就算被揍了,也不能出手。
多麼好的機會,不抓住時機揍這傢伙一頓豈不是太吃虧了?
安冷月的眸子頓時不懷好意地眯了起來。
凌軒對王順的態度也十分不滿,剛纔確實是他完全忘記了王順這個人的存在,並沒有察覺到他還沒到。
但,現在規定集
合的時間已經過了,王順現在到來,根本就是遲到了。
他還沒見過,遲到了竟還敢這麼囂張的人呢。
這人仰仗的難道就是所謂的救駕之功嗎?
別人給他這個面子,但在他這裡卻是門都沒有。既然父皇讓他來帶領這個隊伍,那麼這裡的一切就都應該按照他的規矩來,誰都不能例外。
“韓副統領,你遲到了。”凌軒冷冷地看着王順,淡淡地道:“按照軍規,遲到早退者,罰三十軍棍。此地不太適合行刑,便先記着,待午時安營紮寨再行計較。”
“嗤。”王順不屑地嗤笑了一聲,顯然根本沒有把凌軒的話當回事。
在他看來,凌軒根本就是色厲內荏,什麼懲罰,也不過只敢在嘴上說說罷了。
他可是皇上面前的紅人,一個不受寵的皇子,敢拿他怎麼樣?
凌軒自然看到了王順的表情,卻並沒有再說什麼。
跟這樣的蠢貨沒什麼好計較的,平白拉低了自己的智商,不如用事實見真章。
安冷月憐憫地看了王順一眼,默默收回了出手的打算。
這傢伙犯到凌軒手上,也算他倒黴。
三十軍棍,說輕不輕,說重不重。
若是照輕的來,打完了人照樣還能活蹦亂跳,上戰場殺敵都不成問題。
若是照重的來,完全可以直接把人廢掉。
正所謂,天作孽猶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她正感慨着,沒想到,王順竟然又把矛頭知道了她的身上。
“哪兒來的小娘們兒,混到一羣大男人中間來是想做什麼,難不成是想男人了?”他頂着一張癡肥的臉做出猥瑣的表情,更是慘不忍睹。
偏偏他還自以爲自己十分幽默,說完便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安冷月自然知道,這人哪裡是不認識她,分明就是在故意挑釁。這麼低劣的激將法,她根本懶得搭理。
卻不想,她置之不理的態度看在王順眼裡竟變成了膽小懦弱的表現,讓他越發肆無忌憚起來。
“雖然長相差了點,但這這一身皮肉倒是不錯,看着細皮嫩肉的,不知道摸起來是什麼感覺。”王順一邊說着,竟然湊到安冷月面前,伸出他的肥豬手,朝安冷月的臉上摸去。
安冷月的眼中頓時閃過一抹厲色,身形向後一仰,險險躲過了王順的鹹豬手。
顯然,王順這一摸並非尋常,而是用了獨特的手法,若安冷月的反應再慢上半分,必然躲不開。
想到王順的鹹豬手竟然差點碰到自己的臉,安冷月就忍不住一陣陣噁心,渾身殺氣狂飆。
“你找死。”她轉身,殺氣騰騰地看向王順,手腕輕輕一抖,寶劍瞬間出鞘,當頭朝王順的頭頂劈下。
王順爲什麼作死地挑釁安冷月呢,自然是因爲聽說了外甥對安冷月的不滿,想要替外甥出口氣。
再加上,他向來大男子主義,看不起女人,根本沒把安冷月看在眼裡。
覺得,她一個女人傳言在厲害,肯定也不過個繡花枕頭罷了。
直到安冷月的劍劈下來,他
才驚覺,安冷月原來是有真才實學的,甚至可能根本是他惹不起的角色。
起碼,這一身殺氣便是他比之不及的。
此時,他坐在馬上,活動本就不那麼靈便,以安冷月的劍勢,便是他側身躲避,也最多隻能躲開要害,至少要丟掉半邊膀子。
身爲武將,少了一隻手,戰力必然要大打折扣,王順如何能接受。
他只好裝作慌亂的模樣,狼狽地一頭從馬上栽了下去。
安冷月的劍鋒正好擦着他的肚子過去,他再慢一點,不說肚子很可能被削掉一大塊皮肉,說不定臍下三寸那玩意兒也要首創,直接就給變成太監。
王順趴在地上,依舊心有餘悸,貼身的裡衣都被冷汗給溼透了。
緊接着,兜頭一片馬血灑下來,將他整個染成了血人。
王順驚恐地擡頭,便看到他的坐騎被安冷月一劍給攔腰劈成了兩半。
如同人被腰斬不會立刻就死亡,馬也是一樣的。
被斬成兩半的馬沒有斷氣,卻是極爲痛苦,不斷地掙扎着發出淒厲的嘶鳴。
王順覺得,這一聲聲嘶鳴似乎化作了一柄重錘,一下一下敲在他的心上,讓他心口一陣陣發悶,心慌氣短。
半晌纔回過神來,看向安冷月的眼神已經完全變了。
媽啊,誰能告訴他,一個女人爲什麼這麼兇殘?
他到底是哪根筋搭錯了,竟然主動惹上了這麼一位姑奶奶。
剛纔要不是自己躲得快,說不得現在便和這匹馬是一樣的下場了。
而且,他調戲安冷月在先,這事兒便是鬧到皇上面前,他也不佔理。
要是死了的話,那也是白死。
頂多能指望着將來外甥上位之後,再給自己報仇。可是,那會兒他恐怕都重新投胎了,就算報了仇,還有個鳥用啊。
王順坐在地上,一臉的驚魂未定。
發覺安冷月的眼神再次落到自己身上,生怕她再給自己來上一劍,連忙十分識時務地賠禮道:“我這張嘴慣是沒個把門兒的,宣威將軍大人有大量,就饒了我吧?”
“我自打嘴巴,給將軍賠罪。”說着,竟然真的絲毫不顧臉面左右開弓扇起自己的巴掌來。
這些年,他的日子過得養尊處優,一身皮肉也給捂得雪白。
沒兩下,那白胖的臉上便浮起了一道道紅印子,看起來這胖子對自己下手也是毫不留情。
但,安冷月心知肚明,這胖子分明是用了巧勁,這傷看着可怖,實際上也不過是皮肉傷罷了。
不過,這胖子一番作態下來,她倒是不好再追着不放了。
畢竟,剛纔這胖子雖然言語無禮,實際上卻沒有得逞。她一劍沒能把人殺了,給了胖子道歉的機會,便已經失去了先機。
雖然心中不甘,但安冷月還是悻悻地收起了劍。
反正這趟差事,來回至少要四天的時間,她還有很多機會收拾這胖子。
旁邊,凌軒看着王順的眼神更是十分陰冷。
這肥豬竟然敢覬覦他的人,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