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皇帝沒有任何防備地被靜嬪刺了一刀,雖然沒有刺中要害,但也許是被最深愛的兩個人背叛受到的打擊太大,老皇帝原本健康的身體很快便衰敗了下去。
那場叛亂是她率人救得駕,也是因此才知道了老皇帝一直隱藏的這個秘密。
但,這都是他她前世的經歷,在現在來說,還是沒有發生的,她要如何告訴凌軒?
“可以不問嗎?”既然凌軒說信她,她便要看看,這信任到底有多深。
凌軒臉上的笑容漸漸收了起來,一瞬不瞬的看着安冷月,目光幽沉。
安冷月表情淡定地和他對視,握着茶杯的手心卻不知不覺沁出一層薄薄的冷汗。
她在賭,以她目前的處境來說,她在進行一場豪賭。
贏了,將軍府也不過是暫時有了立足之地,但輸了,結果卻是萬劫不復。
良久,凌軒纔開口道:“你不願說,便不必說,我信你。”
他迫切地想要了解安冷月的一切,但安冷月不願意說,他絕不會逼迫。就算安冷月表現出來的所有都是欺騙,他也甘之如飴。
他的臉上依舊是慵懶的笑容,眼中卻波瀾不興,讓人看不出心中的想法。
安冷月只覺得渾身一鬆,好像心中的一塊大石終於落了地一般。
“叩叩叩”這時,包廂門卻突然被敲響,緊接着便響起了紅棉焦急的聲音,“小姐,府裡來人,叫您立刻回去呢。”
安冷月微微皺了皺眉,父親知曉自己今日出門是來會見大皇子,若非真正的急事,定不會中途派人前來尋找自己。
“王爺……”
她剛要開口告辭,便被凌軒搶先打斷了,“卻不知將軍府發生了何事,可需要本王略盡綿薄之力?”
“不……”
安冷月才說了一個字,便再次被凌軒打斷,“咱們好歹是合作者,你無須跟本王客氣,這樣吧,索性本王也沒別的事情,便隨你一起去將軍府看看吧。”
安冷月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這傢伙早就決定好了,還裝模作樣地詢問她的意見做什麼?
她心裡氣悶的要命,乾脆一甩袖,當先向包廂外走去。
凌軒微微勾脣,臉上瞬間閃過一抹狡猾的笑意,隨即又恢復了溫文爾雅的模樣,慢悠悠地跟在她身後走出包廂。
“我記得你是父親身邊的。”安冷月一出包廂門就認出了那個眼熟的小廝,正是安長逯身邊得用的人之一,應該是安長逯的心腹。
父親竟派了這人前來,看來真的是發生了嚴重的事情。安冷月的心禁不住一沉,一邊疾步向外走去,一邊壓低了聲音問道:“府裡到底出了什麼事?”
“這……”小廝看了一眼亦步亦趨跟在安冷月身後的凌軒,猶豫着不知道該不該說。
這事兒算起來畢竟是家醜,家醜不可外揚。
安冷月很快意識到小廝的顧慮,不以爲意地道:“這裡沒有外人,你直說便是。”
凌軒這傢伙死皮賴臉非要跟她回將軍府,就算現在不說
,他遲早也會知道。
小廝聽安冷月這麼說了,還是猶豫了一下才道:“是二小姐的臉毀容了,原因好像是抹了摻了毒的胭脂造成的。”
他偷覷了安冷月一眼,故意含糊了胭脂的出處。
安冷月立刻意會,問題恐怕就出在安趙氏送她的兩盒胭脂上了。她就想着,安趙氏怎麼會那麼好心,平白送她兩盒胭脂。
雖然她對自己的容貌並不在意,但安趙氏這一手卻着實夠辣。毀掉一個女子的容貌,便等於毀了她的一生。
沒想到,自己放了安趙氏一馬,她非但沒老實,還變本加厲了。
不過,陰差陽錯,倒黴的不是她,反而是安靈兒。
安冷月眼裡閃過一抹幸災樂禍,這兩個人早就在背地裡狼狽爲奸了,這一場狗咬狗的大戲一定十分精彩。
紅棉反應慢了半拍,但很快也聯想到了什麼,禁不住驚叫出聲,“胭脂,該不會是昨天晚上……”
繼而,立刻意識到這些話並不該說,又連忙捂住了自己的嘴,只是看向安冷月的眼神中卻滿是擔憂之情。
“什麼胭脂?”凌軒敏銳地發現了其中的貓膩,非常感興趣地追問。
說話間,幾人已經出了望嶽閣。
安冷月全無避諱的意思,淡淡地道:“昨天晚上,我送了安靈兒兩盒胭脂。”
“哪裡是小姐送的,分明是二小姐自己搶去的。”紅棉跺了跺腳,焦急之情溢於言表。小姐這麼說,豈不是讓人誤會?二小姐一看就不是個好的,肯定會誣賴到小姐身上。
她越想越着急,眼睛一瞟便看到了旁邊搖着摺扇的凌軒,頓時計上心頭,裝作不滿地抱怨道:“而且,那胭脂分明是夫人送給小姐的,小姐連蓋子都沒有打開過,就算有問題,也不是在咱們那裡出的問題。”
她一邊說一邊小心翼翼地觀察着凌軒的反應。大皇子和小姐的關係那麼好,知道小姐被冤枉,肯定會給小姐做主的吧?
凌軒看着小丫頭自以爲隱秘,其實破綻百出的舉動,禁不住莞爾失笑,“倒是個忠心的丫頭。”
安冷月臉上尖銳嘲諷的表情也不由緩和了幾分,輕笑道:“先上車,回府再說。”
車伕已經將車趕了過來,安冷月腳尖一點,就輕飄飄地跳到了車轅上,彎腰鑽進車廂。
接着又有人鑽進來,安冷月以爲是紅棉,擡頭卻看到了凌軒的臉。頓時柳眉一豎,“你跟上來做什麼,平王府難道連馬車都沒有嗎?”
“啊,可能是馬車年久失修了吧,剛纔車伕來報,說是車軸壞了,不能用了。”凌軒臉上的表情似乎十分無奈,但眼睛裡卻滿滿都是得意的笑意,一看就知道在說謊。
但,那馬車卻是真的壞了,只是到底是年久失修還是人爲破壞就兩說了。
這傢伙到底是個王爺,她總不能讓人跟着馬車跑,心裡到底還是憋着氣,忍不住咬牙低聲道:“王爺可知,男女授受不親,今日若是被別人看到我們同乘一車,又該如何議論?”
重生一世,她已看
開,並不在乎自己的名聲如何。但,凌軒既然有心競爭一下那個位子,她就不信這傢伙也不在乎自己的名聲。
“放心放心。”凌軒哈哈一笑道:“本王定會負責的。”
他的表情像是在開玩笑,但安冷月卻敏銳地捕捉到了他眼底的那一抹認真,不知爲何,臉上突然有些發熱,連忙不自在地挪開了視線。
心裡忍不住暗暗唾棄自己,上輩子她成親九年,連孩子都生過了,什麼場面沒見過啊,竟然還會因爲一個毛頭小子的話臉紅,真是太沒出息了。
車廂內的氣氛一時陷入凝滯,幸好望嶽閣地處內城,距離將軍府並不算遠。
沒多久,馬車便停了下來,車伕在外面恭聲道:“小姐,到府門口了。”
“嗯。”安冷月應了一聲,便像是後面有人在追一般,急急地鑽出了馬車。
凌軒看着她略顯慌亂的背影,微微勾脣,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
“大小姐,你可回來了。”安冷月一下車,早就等在府門口的管家立刻便迎了上來。
安冷月詫異地挑了挑眉,“秦叔,怎麼連您老都驚動了?”
雖然小廝說安靈兒毀容了,但若真的是安趙氏送的那兩盒胭脂的問題,按理說應該不會很嚴重纔是。
否則,安趙氏又怎麼敢在背地裡和齊家定下婚約?兵部侍郎的權勢比之丞相府確實差得遠,但前面也說了,那位齊侍郎可是老皇帝面前的紅人之一,安趙氏並非蠢貨,總不可能想送一個醜八怪給齊家,故意結仇吧。
但是,連秦叔都驚動了,甚至跑到親自跑到門口來等自己,安冷月意識到,事情可能並非她想象的那麼簡單。
“唉,還不是二小姐鬧的。”秦叔一臉無奈地搖頭,下一刻卻突然瞪大了眼睛,失聲道:“平王殿下,您怎麼?”
到底是怎麼回事?平王爲什麼會來?還是從小姐的馬車裡出來的,這這這……
身經百戰的老管家,此時也有些不知道該如何反應了。
凌軒像是完全沒有注意到秦叔的失禮一般,溫文爾雅地一笑道:“本王對安大將軍一直十分仰慕,昨日赴宴沒能與大將軍攀談一番,心中甚是遺憾,今日便覥顏再次登門了,倒是本王失禮了。”
凌軒長相俊美,一身白袍更是襯托的他出塵灑脫,再加上他可以表現出了的文雅氣質,足以贏得大部分不瞭解他本性的人的好感。
比如秦叔,就立刻被忽悠了,臉上的笑容頓時就熱情起來,“呵呵,王爺登門,自然是我將軍府的榮幸。王爺快快請進,老奴這就派人去只會將軍。”
凌軒趁秦叔不注意,側頭對安冷月遞了一個得意的眼神。
安冷月心裡就只剩下了無奈,秦叔,您還記得自己等在門口是爲了什麼嗎?家裡這麼亂,真的適合別人來做客嗎?
但,當着客人的面,她卻什麼都不能說。
“哎呀,瞧我,竟然把大事給忘了。”直到走到安長逯的書房外,聽到裡面亂糟糟的哭喊聲,秦叔才懊惱地一拍腦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