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冷月倒是想石凌君能立刻翻臉,這樣他們就可以挑明是敵非友的關係了,省得這個男人再來糾纏她,平白讓她噁心。
卻沒想到,石凌君的隱忍比她想象的更加可怕。
不過是轉瞬之間,石凌君便恢復了溫文爾雅的模樣,溫柔地對安冷月道:“我知道今天出了那種事情,月兒你心情不好,無論你說什麼,我都不會與你計較的。等你冷靜下來,我們再談。我的心意,月兒你應該明白。”
他說完,深深地看了安冷月一眼,便毫不留戀地轉身離開了。
石凌君對自己的魅力深信不疑,他相信便是之前安冷月並沒有愛上他,只要他略施手段,安冷月也絕逃不開他的手掌心。
至於凌軒,則完全被他忽視了。
他們是兄弟,卻是敵非友。薛明生不見人死不見屍,他便知道,凌軒定然已經知曉他派人暗殺的事情了。
而薛明又是凌軒派到自己身邊的探子,這些暗地裡的事情,他們都心知肚明,所謂的兄友弟恭不過是在皇帝面前演戲罷了。如今皇帝不在,雙方誰也沒那個興致繼續表演。
安冷月看着石凌君的背影,眼中殺意一閃而過,很快又掩飾了過去,只是臉色異常難看。
凌軒將她的神色一絲不落的收在眼底,心中暗自奇怪,不明白安冷月對石凌君爲什麼會有這麼強烈的恨意。
不久之前,他還發現冷月暗自愛慕着石凌君呢,一下子態度大變實在是太奇怪了。
難道是冷月看清了石凌君虛僞的真面目,覺得自己受到了欺騙?
可是,這樣也有些解釋不通,畢竟之前石凌君爲了讓冷月對他更加死心塌地,並沒有直接回應冷月,只是一直吊着她罷了。
就算髮現所愛之人並非自己看到的那樣完美,以冷月的性子頂多是不再搭理對方,絕不會偏激地因此恨上對方纔是。
下一刻,看到安冷月難看的臉色,凌軒瞬間將所有的疑問都拋到了腦後,“你臉色這麼難看,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安冷月看着凌軒急切的神色,愣了愣才道:“沒事,就是有些噁心罷了。”
凌軒有些無語,半晌才道:“你要是實在討厭他,我想辦法讓他以後都不能再靠近你,如何?”
“不用。”安冷月搖頭,拒絕了凌軒的提議,“這是我的事情,我自己會解決。”
雖然每一次和石凌君接觸都會讓她感覺越發的噁心,但只有親手報了仇,才能解開她心底的怨恨。
“我還有事,失陪。”留下一句話,安冷月便轉身匆匆離去。
她也曾經有過暗戀的經歷,凌軒剛纔的眼神太過熟悉。上輩子,在石凌君對她告白之前,她經常能在鏡子中看到自己的眼中流露出那般的神情。
凌軒竟然喜歡她!
這個認識讓安冷月禁不住有些驚慌失措。凌軒怎麼會喜歡上她?上一世凌軒也是喜歡她的?還是這一世自己重生引起的連鎖反應?
可是,安冷月很清楚,無論是哪一種可能,她都不可能愛上凌軒。並不是說凌軒不夠優秀,相反凌軒的容貌十分俊美,比之石凌君帶些陰柔味道的臉,凌軒的臉棱角分明,更加有男人味。
而且,經過幾次接觸,凌軒的處事能力也是毋庸置疑的。這個男人甚至可以說是高深莫測,連她在面對凌軒的時候都忍不住會感覺到一種危險的壓迫感。
但,她所有的愛都已經全部給了上輩子的石凌君,最後卻悲傷的體無完膚。這輩子,她的心已經冷了,再也沒了愛上一個人的能力。
她迴應不了凌軒的愛,那就乾脆不給他任何希望。他們就只要是最單純的合作伙伴就可以了。
凌軒看着安冷月遠去的背影,施施然地回到自己的座位,給自己倒了一杯酒,細細品味起來。
他以爲安冷月放棄了石凌君,自己便有機會了,卻沒想到只是稍稍露出一點端倪,安冷月就立刻選擇疏遠了自己。
不過,這倒是符合安冷月一貫的性子,乾脆利落,毫不拖泥帶水。
“不愧是我凌軒看上的女人。”他低低地笑出聲,笑聲中滿是志在必得之意。
另一邊,被軟禁起來的安趙氏卻沒有認命。
安長逯只是命人將安趙氏看管起來,卻並沒有說她身邊的下人也不能出門。安趙氏便利用這個漏洞,示意自己最信任的奶孃立刻回自己的孃家求救。
安趙氏與安冷月的母親劉敏柔是表姐妹,安趙氏的母親和劉敏柔的母親正是親姐妹,不過劉敏柔的母親是嫡女,而安趙氏的母親卻只是妾室所生的庶女罷了。
當年,劉敏柔的母親嫁入了國公府,而安趙氏的母親只是嫁給了一個五品小官。
因此,安趙氏當年纔會進了將軍府做妾,直到劉敏柔失蹤才被扶正。
卻沒想到,二十多年過去,安趙氏的父親因爲善於鑽營竟然一路高升成爲了一品丞相。
想到父親,安趙氏立刻有了底氣。
安趙氏的奶孃向來最是擅長煽風點火,回到丞相府,立刻顛倒黑白又添油加醋地將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
在她的敘述裡,安趙氏簡直就成了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蓮花,可憐地被安冷月這個狠毒刁蠻的嫡女針對算計,安長逯完全是偏聽偏信,是非不分。
自己的女兒是個什麼樣的性子,丞相自然一清二楚。聽了奶孃的話,丞相就知道,肯定是自己女兒想要算計安冷月不成反被人給算計了。
但,畢竟是自己的女兒,若是真的被安長逯給處置了,他這個丞相也要跟着丟臉。
況且,他身爲文官之首,最重要的就是名聲。無論如何也不能讓女兒背上謀害原配嫡女的名聲。
“走,本相便隨你去將軍府,我倒要看看那安長逯敢把本相的女兒如何。”丞相一拍桌子,便帶着人氣勢洶洶地衝向了將軍府。
這邊,安冷月和安長逯剛剛將最後一位賓客送走,回到自己的院子,
便聽到下人稟報,丞相帶着人闖進來了。
安冷月腦海中瞬間冒出四個字,“來者不善”。
朝廷中,文臣和武將之間向來不對付,身爲文武大臣中的領頭人物,安長逯和丞相更是互相看不順眼。
雖然丞相名義上是安長逯的岳父,安長逯卻也從不給他面子。
一聽到下人稟報說丞相到了,安長逯就知道丞相打的是什麼主意了,對上丞相更是一點好臉色都沒有,“不知丞相大人匆忙來訪,有何貴幹?”
丞相被他的態度氣得臉色漲紅,伸出手指顫抖地指着他怒斥道:“本相好歹是你岳父,你這是對長輩的態度嗎?”
安冷月扶着老夫人走進正廳,正好聽到這句話,輕笑一聲道:“這麼說,丞相大人今日是以私人身份來我將軍府的咯?”
她特意拐個彎去把老夫人請過來,就是擔心這老傢伙拿輩分壓人。雖然父親並不在乎這些虛無的名聲,但她也不願父親平白被人詬病。
“娘,您怎麼來了?”安長逯看到老夫人連忙起身快步走過去,親自將老夫人攙扶到首位坐下。
安冷月身爲這裡輩分最小的,自然是沒有座位的,只能站在老夫人身邊。
“親家母。”老夫人乃是皇帝欽封的超品誥命,在品級上高於丞相,且年紀也比丞相大了兩歲。丞相看到老夫人進門,不得不站起來向老夫人拱手行禮。
他心裡憋屈,擡頭正好看到安冷月一臉笑盈盈的模樣,一腔怒火頓時有些宣泄的地方。
“長輩說話豈有小輩插嘴的道理?親家母的德言容功一直是京城女子競相效仿的表率,合該好好調教一番家中晚輩,免得出門丟了親家母的臉面。”
毫不遮掩地諷刺冷月沒有教養,順帶暗諷老夫人不會教養孩子。
安冷月心道,這老狐狸能從一個一文不明的窮小子爬到丞相的位置,果然不簡單。
她微微垂眸,遮住了眼中冷光,面上卻像是羞愧到極致一般,漲紅了臉,結結巴巴地道:“是冷月失禮了,還請丞相大人勿怪。”
沒等丞相面露得意,她復又嘆了口氣,接着說道:“冷月幼年失母,祖母又上了年歲精力不濟,幸好有姨娘精心照料才得以長大成人。只是姨娘還有大哥需要照顧,無法做到面面俱到,也是情有可原,還請丞相大人千萬不要怪罪姨娘。”
丞相沒想到安冷月三言兩語竟然就把錯處全都引到了他的女兒安趙氏身上。不管安冷月說的是不是真的,安趙氏身爲安家主母,便有教養子女的責任,他根本無法反駁。
丞相眼神陰沉地盯着安冷月良久,纔開口道:“好一個伶牙俐齒的女娃娃,安家大小姐之名果然名不虛傳。”
“丞相謬讚。”安冷月笑眯眯地應承,全當丞相是真的在稱讚自己了。
老夫人嗔笑着斜睨了她一眼,卻絲毫沒有怪罪的意思。轉頭看向丞相時,眼神便倏然冷淡了下來,淡淡地道:“丞相是來賠禮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