調查局審犯人的手段很多,不同的人有不同的方法,有些是身體上的折磨,有些是精神上的折磨,有些是真的需要他們說出真相,有些卻只是要他們受不了嚴刑拷打而照着他們調查局的劇本演下去就可以了。
而洛晴,就是第二種。
調查局的人不需要真相,他們要的只是一個聽話的犯人,俯首認罪,自述其罪,然後將他們要打擊的人一網打盡。官官相護,就是說的這樣。
“我叫艾夫斯,你最好記住我的名字。”艾夫斯向來習慣在審訊犯人之前讓人記住他的名字,這讓他有一種超脫的優越感,即使面前的是一個女人,他也不會手軟。
艾夫斯一個示意,一旁兩個男人就把洛晴壓了起來,放置在一旁特製的長桌上,雙手和雙腳用手銬銬住,讓她無法動彈。
“你們中國人古代有一種刑罰,叫什麼名字我不知道,不過我看過以後覺得非常有趣,今天我們就來試試看你這個美女可以忍耐多久。”艾夫斯一邊說,旁邊的屬下就立刻拿來一張厚厚的玻璃紙,貼在洛晴的口鼻上,他笑了笑,“你要是想通了就拍拍桌子,我就放你下來。或者你要是能耐着超過三十秒,我們就進入下一輪遊戲。”
洛晴咬脣,雙眸瞪大,玻璃紙隨着呼吸緊緊地貼住口鼻,她頓覺呼吸困難。卻不知,這還沒有開始,那兩個下屬開始朝着玻璃紙上潑水,玻璃紙越貼越緊,洛晴整個人僵直着掙扎起來,要不是她早已被銬住,大概就已經跳起來了。
“難受麼?是不是覺得被人掐住了脖子無法呼吸?這纔是個開始呢,好好享受吧。”艾夫斯靜靜地看着洛晴猙獰的表情,看着她雙眸圓瞪,仰着頭,面色蒼白如紙,冷冷地笑着,“要是受不了了就拍桌子,告訴我們是王子殿下指使的。”
好像溺水的感覺,彷彿身體被一個巨大的鉛體拉着往下沉,即使拼命掙扎都沒有辦法呼吸,肺部的空氣越來越少,悶悶的銳痛沉沉地刺來,洛晴的淚水奪眶而出,難受地顫抖着身體,只能緊緊地閉着眼睛,陣陣暈眩襲來。
她若是說了是黎佑指示的,那麼黎佑就會被變成刺殺王的人,不止他,還有彥熙,若楓都會受到牽連。那些人也不會放過她吧,既然是這樣,她爲什麼要讓他們得逞呢?
她軟弱,膽小,卻絕對不是貪生怕死的人,她不怕死,從來就不怕,雖然她單純的事情從來沒有生死之間的事情。她只是遺憾,如果她死了,子軒一定會難過的,那個冷漠倔強的男人,一定會自責內疚。
不行,她不能死,如果她死了,子軒要怎麼辦?洛晴猛地睜開了眼睛,雙眼通紅,狀若瘋狂,拼命地掙扎起來,四肢被銬住的地方都摩擦出了血痕,她卻仿若未知。
“老大,已經一分鐘了。”一個下屬皺眉,他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堅強的女人,居然可以堅持一分鐘,通常普通人堅持十四秒就受不了了。明明看起來是個柔弱的女人,爲什麼竟然這麼倔強?
艾夫斯大手一揮,兩個屬下立刻將玻璃紙拿開,洛晴猛烈地咳起來,彷彿要將整個肺咳出來一樣,襲上大腦的感覺太多,她完全抓不止,她只知道,自己沒有死,沒有死。
“你是個讓人敬佩的女人。”艾夫斯冷然道,若是可以他並不希望折磨這樣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但是,想到那個人的命令,他把心一橫,揮了揮手,兩個屬下架起渾身無力的洛晴,往旁邊的房間走去。
立在門口,艾夫斯彷彿在思考什麼,良久,纔對下屬說道,“把她丟進去吧。”
洛晴被人一推,就倒在了地上,打門被關上。她趴在地上,一點力氣都沒有,環顧四周,這是一間很小的房間,什麼都沒有,很黑,非常黑,一點亮光都沒有,她向來怕黑,猛地往牆邊靠去,想找一個安全的角落。
只是,好冰,牆面很冰,非常冰,就像是冷藏室那樣冰冷。
不能靠在牆邊,洛晴只能蜷縮着身體,儘可能地保護自己,她害怕,怕得連聲音都叫不出來,只能在心底喊着子軒的名字,只有喊着他的名字,才能讓她有一點點的安慰。
猛地一聲灑水的聲音出現,接着四周的牆面好像都有些鬆動,果然是水,還是冰水,灑在身上,寒冷刺骨。洛晴抱着膝蓋,將自己蜷縮起來,不敢動彈,任由冰水打在身上,她凍得渾身發抖,只覺得單薄的衣服都貼在身上,難受極了。
而最難受的,卻是毒癮,在這個時候,她的毒癮犯了。她突然間傾倒在了地上,整個人激烈地抖動起來,雙手捂着胸口的位置,火辣辣的痛從心口蔓延,忽冷忽熱的身體,比之前幾天戒毒更可痛苦的感覺,她幾乎覺得自己熬不過去了,只覺得自己昏昏沉沉地要暈過去。
但是每次暈過去一會兒,又立刻被冰水打醒,接着又是鋪天蓋地的痛苦,又昏過去,再被冰水打醒。洛晴甚至希望自己就此昏過去,那就感覺不到痛苦了,可是不斷灑下來的冰水卻不讓她如願,心口彷彿有無數螞蟻在啃咬,身體彷彿被置於火爐中烤着,又彷彿被置於冰窖中冷藏着。
“給我……給我……”洛晴呢喃着,顫抖着身體,迷糊着尖叫起來。
冰水突然停住了,洛晴只覺得頭越來越重,昏了過去。
“丟着,明天再來審。”艾夫斯冷笑一聲,看着監視器裡昏迷的洛晴,吩咐下屬好好看管,便離開了調查局。
彥熙所住的宮殿,被嚴密地圍了起來,一隻蒼蠅都飛不進來,若楓面色冰冷地注視着躺在牀上陷入昏迷的彥熙,腦中不斷地閃現着無數思慮。
他並不懂醫學,但是對彥熙的身體他卻瞭如指掌,最近彥熙忙碌,卻不至於到了發燒昏迷的地步,這燒來得太過巧合,偏偏彥熙昏迷,洛晴出事,他一步都不敢離開彥熙身邊。
原本彥熙在王宮裡是貴客的身份,插手了許多政權上的事,因爲是王的授意所以許多人即使有意見卻也不敢多說,現在東窗事發,那些曾經對彥熙虎視眈眈的人更是落井下石。
唯一能在王宮裡說得上話的便是黎佑,偏偏若楓又聯繫不上黎佑,他只能派了許多X組織的人到處去找。不過他最擔心的還是洛晴,她原本就在戒毒期,身體虛弱,需要彥熙配的血清,現在她已經失蹤了一天一夜,派出去的人沒有一點消息,只知道是被西單公主的人帶走了。
他猶豫了很久,最終還是和子軒聯繫,誰知道得到的消息居然是子軒爲了救凱睿中槍在動手術。所有的事情都在一瞬間迸發,若楓只覺得彷彿有一隻手在黑暗裡,對準他們,逮到一個最好的機會,將他們一網打盡。
若楓向來沉穩,饒是現在的情況非常地糟糕,他還是冷靜下來,聯繫了爵墨,讓他派人去查黎佑的下落,再利用意大利政府的關係向埃塞羅政府施壓,讓西單公主不能在王昏迷的事情做出什麼事來,又讓子皓準備了一批軍事用品,槍械和戰鬥機都隨時待命,他有預感,如果子軒醒來洛晴還沒有找到,那免不了會有一場大戰。
從感情上來說,若楓並不希望和埃塞羅開戰,不管怎麼說彥熙都是埃塞羅的王子,王對他非常信任,他不希望有任何事情造成埃塞羅的生靈塗炭。
但是,看到彥熙現在昏迷不醒,洛晴下落不明,若楓只覺得心底有一股怒火在蓄勢待發,他向來自制,卻不知道自己這團無名之火什麼時候會被人挑起。
就在這個時候,湘璃公主突然出現。
“公主有事麼?”若楓看了一眼彥熙,示意湘璃到門外去談。
湘璃沉默半晌,直截了當地說,“埃塞羅有一種花,花香沁人心脾,常常用來製成香料和香水。”
“公主想說什麼?”若楓沒有時間聽湘璃說這些東西,他眯着眼睛,懷疑地看着湘璃。
“這種香味,會引發心臟的疾病,是一個不容易讓人發現的誘因,我想,彥熙的昏迷應該就是這個原因。“湘璃看若楓依然一副冷漠的樣子,繼續說道,”黎佑哥哥在意大利,被西單的人扣住了,所以短期內回不來了。”
若楓滿是戾氣的目光猛地射向湘璃,彷彿在猜疑什麼,又好像在確定什麼,“你爲什麼要告訴我這些?”
至少在若楓現在的猜測裡,是把湘璃和西單歸爲一類的,所有的事情都是從湘璃出現在黎佑的牀上開始,所以若楓對湘璃說的話將信將疑。
“我要的很簡單,我要一世的尊貴身份,要在王宮裡享公主所應有的一切尊榮。”湘璃是個聰明人,她知道若楓這樣的男人眼高於頂,聰明過人,和他打交道如果耍小聰明反而會被他懷疑,不如直白地說出自己想要的。
“你用什麼來交換?”若楓眯眼,掩去眼底的猜測。
“洛晴的下落,王宮地道的秘密。”一出聲,就是三樣東西,湘璃毫不在意自己的王牌袒露在若楓的面前,她是相信若楓這樣的人的,雖然是第一次打交道,但是之前她已經聽說了很多關於彥熙和若楓的事情。
所以,湘璃和自己打賭,如果她贏了,那她就可以得回公主的尊貴,就算輸了,也不過是重新回到從前那些生不如死的生活罷了。
沉吟一聲,若楓點頭,“我答應。”
“我只能幫你打聽到洛晴的下落,但是我不能保證可以把她救出來。”湘璃不會保證自己做不到的事情,她在王宮裡呆了很多年,即使一直都在偏僻的地方,但是還是有自己的門路,所以想要知道洛晴被關在哪裡她還是有辦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