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微擡頭,看着蔚藍的天空,淡淡一笑,真好,有心愛的女人,有義氣的兄弟,這一生,足矣。
“本來,我也沒打算趕盡殺絕。”爵墨輕聲回答,他是不會被仇恨矇蔽心智的,因爲他知道他還有一羣關心他的兄弟們,就算他真的彌足深陷,他們也有辦法把他拉出來。
“肖櫻,很好。”子軒頓了頓,又說,“這麼多年,這次見到的你,是真正的快樂的。”
眼底沒有絲毫陰霾,滿臉的笑意,而且是由心底發出的微笑,顯而易見的快樂。子軒認真地看着爵墨,其實身邊這幾個兄弟,最讓他擔心的就是爵墨,這傢伙任性傲慢,個性衝動魯莽,還偏偏非常傲嬌,經常會做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讓人爆笑,他看似沒有煩惱每天都很高興的模樣,但是子軒常常很擔心,會不會有一天他突然清醒過來,然後發現自己的心丟了,回頭卻再也找不到了。
無論是他,還是子皓若楓,都把爵墨當成了自己的弟弟,不只因爲這傢伙是他們幾個裡面年紀最小的,也因爲他始終不甚成熟的心,雖然他坐上了黑黨教父的位置,也只能代表他的能力很強,但是他卻總是像個任性的孩子一樣把自己束縛起來,不給自己一點喘息的時間,子軒常常懷疑這傢伙有自虐傾向,不把自己弄到精疲力竭決不罷休。
其實我們每個人都會有這樣的時候,總覺得自己還不夠好,還可以更好,然後不顧一切地勉強自己,相信只要踏破了這個坎就能更上一層樓,爲了逼出自己的潛力看到自己的極限,無所不用其極。其實,我們只是不夠自信,覺得自己還不夠好不夠優秀,所以努力地往前奔跑,沿途的風景飛快地往後,眼中卻只看得到前方的燈塔,那是一種病態的積極,因爲除了讓自己拼命奔跑,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什麼,一旦停下來就會茫然不知所措。
爵墨就是這樣,離開了成家的他,依然有着根深蒂固的自卑,即使他已經做得很好,讓所有人都讚歎不止,他還是覺得自己不夠好,拼命地繼續努力,所以他的眼底總是深藏着疲倦,也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爲什麼要這麼辛苦,這麼努力到底是爲了什麼。我們常常會這樣,跑到半路的時候發現忘記了初衷,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忙碌些什麼。
“這些年,讓你們擔心了。”爵墨有些不好意思地朝着子軒一笑,帶着幾分羞愧。
“哼哼,你居然知道?”子軒沒好氣地瞪他,“不過你這次動靜也太大了,一下子成了德國政壇的風雲人物,還好靖雷一早就告訴我你在德國,我讓若楓注意德國這邊的風吹草動,不然你的身份早就曝光了。”
“原來是你們……”爵墨恍然大悟,隨後便有點鬱悶,他原本還以爲是他的身份藏得好,原來是這幾個人在背後幫他隱藏了身份,讓他白開心了一場。
子軒冷哼一聲,這傢伙被青碟組盯上了,他們當然會十分注意他了,奕派了好幾個一流殺手出來,幸好都被若楓的人幹掉了,不然爵墨還能好好地呆在德國養傷?不過,青蝶組發展地太過迅速,這樣的成長不是他們所樂見的,子軒微微皺眉,想到了子皓的情敵,他總是對奕有一點很奇怪的感覺,這個人幾乎沒有軟肋,這樣的人太可怕,他有一種感覺,等他羽翼豐滿以後,子皓絕對不是他的對手。
“你在想什麼?”爵墨皺眉,子軒這樣的表情他太熟悉了,每次他流露出這樣的神情就是在算計什麼,而且他的眉宇間透露出了隱隱的殺氣。
“沒什麼。”子軒揮揮手,這件事情他還是回頭找若楓去商量吧,讓爵墨好好地熱戀一段時間再說吧。
見子軒不願意多說,爵墨只好撇撇嘴,這隻狐狸不想說的話,誰都逼不出來,就算逼出來也絕對是個完美的謊言,爵墨自認沒什麼能力逼出來,再說反正子軒算計誰都不會算計他,他也懶得多管。
就這樣,兩個人在路邊聊了很久,直到爵墨收到一個消息,沉着臉對子軒說了三個字,“出事了。”
兩個人匆忙趕回去,爵墨將車子開得飛快,一路上誰都不開口,但是臉色都陰沉得可怕。
雖然已經有了心理準備,親眼看到的時候還是滿眼震驚,原本非常歐式的連體別墅,最中間的位置被炸得面目全非,雖然沒有倒塌,但是乍看起來非常可怕,像是經歷了一場極大的火災。
現場已經被封鎖了起來,幸好這裡原本就非常僻靜,人也不多,所以封鎖起來並沒有引起人們的注意,不過已經有媒體趕到了現場,很多警察將媒體趕在封鎖線以外,不讓他們拍照,現場非常混亂,不斷有人進出。
“你們是誰?”一名德國警察眯着眼打量着他們,“這裡剛剛發生了爆炸,沒事不要在這裡閒逛。”
“我住在這裡。”爵墨同樣回以流利的德文,沒有忽略警察眼中的驚訝,自顧自的問道,“現在情況怎麼樣?”
這名警察只覺得一陣冷冽撲面而來,不自覺地回答,“情況很糟糕,受傷人員已經陸續送出來了,爆炸引起了火災,剛剛被撲滅。”說完才發現自己根本沒有必要回答他,不禁一陣尷尬。
“爵墨……”佩克斯匆忙經過,正好看到爵墨和子軒,立刻跑過來,對警察說了幾句,對方點點頭將他們兩個放了進去。
“怎麼回事?”爵墨焦急地問,“怎麼會爆炸的?肖櫻和洛清怎麼樣了?”
佩克斯看了子軒一樣,纔回答他,“他們兩個和爺爺,都失蹤了,費恩受了輕傷,賽奇和我沒有在主樓所以沒事,其他一些受了傷的保全人員已經被送往醫院了。”
“失蹤了?”子軒的臉色鐵青,重複佩克斯的話,他的雙拳緊握,彷彿極力壓抑着什麼。
“爆炸原因還不清楚,警方只能模糊地給出原因,可能是瓦斯爆炸。但是……”佩克斯不經意地掃視了一下週圍,確定沒有人才壓低了聲音說道,“恐怕是蓄意的陰謀。”
爵墨心裡發慌,連呼吸都比平時急促,不過他還是冷靜地控制住自己的情緒,指了指裡面,“人都救出來了麼?”
“還沒有。”佩克斯還沒有回答,子軒已經率先回答了他,而且大步流星地往前跑去,他現在無比慶幸當初在洛晴的身上放了好幾個追蹤器,幾乎所有她身上帶的飾品裡面都放了追蹤器,剛纔他已經打開手機查了追蹤器的位置,除非洛晴的所有飾品都掉了,否則就是她還在裡面。
“怎麼了?已經檢查過,沒有人了。”雖然嘴上這樣說,佩克斯還是和爵墨一起跟了上去。
“先生,這裡面的溫度還很高,隨時可能會有……”一名警察攔在門口,不讓子軒進去。
“滾。”子軒一個字丟出去,陰沉的臉上閃着冷兵器般的銳利,讓人忍不住後退了幾步,張大了嘴卻不敢說話。
推開人,子軒繼續往裡面走,一邊小心翼翼地看着手機上顯示的方位,一邊儘量不踩到東倒七歪的雜物,他其實很緊張,很怕洛晴真的失蹤了,更怕自己找不到她,這個女人,他已經三番兩次地弄丟了她,他真的承受不起失去她的可能了。
終於到了顯示的方位,子軒立在原地,打量着四周,目光儘量不放過任何一點異樣的地方。
見子軒不動,爵墨詢問,“怎麼了?”
“就在這裡,洛晴。”子軒簡潔地回答,同時一步一步地往裡面走,這應該是一間房間,雖然被炸得不成樣子,但是還是看得出來原本的樣子。
“這是愛禮絲的房間。”佩克斯皺眉,雖然已經被炸,但是他還是憑着記憶能夠確定這裡是哪裡。
小心地蹲下,對着手機按了幾下,然後屏息等待,果然聽到了幾聲細微的‘滴滴滴’的聲音,子軒更不敢大意,一點一點地靠近聲音的來源,這裡太亂,他擔心洛晴被什麼東西壓到昏迷,所以纔沒辦法呼救。
“啊,這是愛禮絲特地從美國訂的一套衣櫥,用的是最好的防火板。”佩克斯出聲說道。
子軒點點頭,若不是這些防火板,恐怕她房間裡的這些木質傢俱早就被燒成灰燼了。他面上更爲凝重起來,腳下的動作也小心翼翼,生怕踩到什麼木板,更怕踩到昏迷的洛晴。
突然,他站定在一個大衣櫥面前,奶白色的衣櫥上盡是火舌的痕跡,雖然防火,依然留下了深深淺淺的焦色,子軒將兩扇廚門打開,呼吸一窒,洛晴真的在裡面,面色蒼白,已經呈現了昏迷的狀態,子軒迅速將洛晴抱了出來,輕輕地放置到一塊空地上,原本放鬆的神情猛地一凜,抽出扶着她後背的手,果然是一片粘稠的鮮紅,連忙讓洛晴靠着他,檢查她的後背,比他想象中的好,只是一條長長的血跡,應該是被什麼利器劃傷的。
“我先送她去醫院,你們再讓人來檢查一遍。”子軒忙不迭將洛晴重新抱了起來,匆匆往樓下跑去。
爵墨點點頭,佩克斯也跟着一起下樓找人上來重新檢查,說不定丫頭和爺爺會跟洛晴一樣,只是昏迷,所以被搜查隊忽略了。
只是,什麼都沒有,搜查隊帶着生命探測儀整棟別墅重新搜索了一遍,依然沒有他們的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