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嗚嗚,”
黑霧繚繞中,小孩子低低的嗚咽聲不斷傳出來。
那哭聲在黑夜中聽起來又淒涼、又無助,嗚嗚咽咽的一直哭不停,讓旁人聽着也忍不住跟着鼻子發酸。
可是,木槿知沒有,她湛清的雙眸裡甚至還燃起了濃濃怒火。
即使曉曉哭得再厲害,也掩蓋不了它嚇死了孫院長的事實!
“是你故意嚇死孫院長的?”
木槿知冷着聲音,盯緊曉曉慘白的鬼影,雙手緊握成拳,忍着自已的憤怒:“曉曉,你爲什麼會變壞了!?”
她還一直以爲曉曉是善良的。
想想,一個幾歲的孩子……就算它是鬼,也是隻有幾歲而已,性子會壞得哪裡去?更不用說,曉曉曾經還幫着她一起嚇走了來拆孤兒院的壞人。
“嗚嗚嗚,”
曉曉站在前面,一直背對着她,聽到責罵的話也不反駁,就是不斷低頭哭泣。
可是也奇怪,它哭得再傷心,也不敢用手去搓眼睛,兩條瘦弱的小手臂怪異地扭曲垂在身側,木槿知眯眼細細看過去,看到它慘白的十個手指像是很害怕般不斷顫抖。
她覺得,它是因爲做了壞事被揭穿所以才害怕的。
“不肯承認錯誤是嗎?”
木槿知眉眼冷冷一挑,示意娃娃:“娃娃,給你一個新玩具好不好?”
行!
它不肯主動承認錯誤是吧?
“咿呀咿呀!”
娃娃立即歡快地拍手大叫。
“去玩吧,”
她嗓音冷淡,完全不顧曉曉的哭聲越來越淒涼:“它以後就是你的新玩具了。”
別怪她冷血。
對於一個殺死了孫院長的鬼……對不起,她並不是那種以德報怨的聖母,也學不來那麼偉大。
“耶!”
娃娃得到她的指示,手腳並用飛快往曉曉的身體爬上去。
“哇!”
曉曉被它猛地撲下地面,頓時哭得更大聲,在漆黑寂靜的夜裡,來自一個小鬼的淒厲哭聲,讓人聽得毛骨悚然,這周圍的蟲鳴似乎一下子被鎮住,瞬間歸於死靜,空氣中不斷迴盪着曉曉的哭聲。
“槿知,”
一旁的孫院長看得於心不忍,站出來:“這樣懲罰一個只有幾歲的孩子不好吧?”
“熊孩子不聽話也要懲罰,”
木槿知咬了咬牙,狠狠撇開視線,不讓自已心軟,“更加不用說它還嚇死了您。”
這是最不可原諒的事。
“可是……”
“孫院長您別爲它求情了,”木槿知打斷她的話:“要是我今天不懲罰這個小惡鬼,說不定它以後會更頑劣。”
阿旭說過,如果一個鬼在害死人之後,那它體內的惡性就會越來越重;
曉曉已經嚇死孫院長,要是再任由它這樣發展下去,說不定最後又會變成像紅衣惡鬼那樣,以殺人爲樂趣。
這可是一個大隱患。
“啊!”
孫院長突然指着曉曉驚叫:“槿知,你看,那孩子真的是沒有眼珠的!我開始還以爲自已看錯。”
木槿知順着她的手指望過去。
剛纔曉曉背對着她所以沒看見,現在被娃娃撲在地上,它的樣子在黑暗中清晰印入眼裡。
果然,曉曉的眼珠不見了,只剩下兩個黑色的、大大的眼眶掛在它慘白的小臉上,驟然間一眼望過去,這類似於怨靈的恐怖樣子,普通人真的會分分鐘被嚇死。
“嗚!嗚哇!”
它張大嘴巴在哭,襯着兩個空洞的眼眶,像臉上掛着三個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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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回事?”
東方墨看不見曉曉,只看到身旁的木槿知嚇得臉色一下子煞白。
他大手連忙扣上她的腰,將她緊緊貼在自已身上:“你看見了什麼?”
“東、東方墨,”
木槿知連聲音也在輕抖:“曉曉,它的眼珠不見了……啊?娃娃!”
前面又出現一幕更讓人心驚肉跳的場景——
撲在曉曉身上的娃娃,白白胖胖的臉蛋不知道什麼時候全部變黑,皮膚上還隱約可見數道青筋突起,恐怖的樣子就和當初它跟在紅衣惡鬼身邊時一模一樣!
它雙手惡狠狠地按在曉曉臉上,小嘴巴張得大大的,大得差不多佔去自已的一半臉,不顧身下曉曉淒厲又楸心的哭聲,正一點一點地從曉曉鼻子裡吸出黑色的陰氣……
入眼的場景太可怕,要不是東方墨扶着她,她一定會因爲腳軟而跌下來。
“娃娃……”
木槿知呢喃兩聲,突然想起阿旭說過娃娃會自已出去找吃這件事。
所以……娃娃的食物就是要吸取別的鬼的陰氣?!
“嗚、嗚,”
曉曉根本不是娃娃的對手,哭聲也越來越微弱。
它慘白的身影也逐漸開始變得透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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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嗚嗚,不要!”
突然,一道響亮的哭聲劃破黑夜裡的沉默詭異。
“別傷害曉曉!”
一個小男孩的身影從遠處奔跑過來:“嗚嗚,你們別傷害我的好朋友!”
“小冬?你怎麼跑出來了?”
木槿知認出那把聲音,連忙伸手攔住他:“危險,別過去!”
“不要、不要!”
小冬在她手裡用力像泥鰍一樣用力掙扎,邊哭邊叫:“木姐姐,別傷害曉曉,它是我的好朋友!它在哭,哭得很傷心,你們沒聽到嗎?”
“我……”
木槿知頓了頓,突然大聲開口喝止:“娃娃,夠了!快放開它!”
曉曉雖然要懲罰,但娃娃也太肆意妄爲,不能讓它奪掉曉曉的陰氣!
可是娃娃正吸得起勁,任憑木槿知在厲聲叫了好幾次也不肯放開曉曉;眼看曉曉的鬼影越來越弱,她心裡一急,想也不想大步走上去。
“娃娃,停手!”
“你別去,”
東方墨當然不會讓她涉險,攔下她,眉眼冷酷的幾個大步走向娃娃:“讓我來。”
感覺到有人靠近,娃娃擡起頭,朝東方墨擺出一副兇狠狠的警告小鬼模樣。
東方墨眉頭冷冷一揚,完全不搭理它擺出來的嚇人樣子,大手利落往它身上的小肚兜抓下去,一把將娃娃從曉曉身上抽出來。
“咿呀~,”
上一刻還逞兇的娃娃,瞬間在東方墨手裡軟軟順從,纏繞在身上的陰氣也像被戳破洞的氣球,一下子癟下來。並且它好像還挺害怕東方墨,小小的身體不斷輕顫,慢慢又變成了一個小嬰兒的模樣。
“曉曉!”
小冬用力掙扎出來,哭着朝曉曉撲過去,“你沒事吧?”
“…小、冬?”
或許是聽到熟悉的童音,一直不說話的曉曉終於開口,有點不敢置信地叫着小冬名字,直到小冬來到它身邊,曉曉才又“哇”的放聲哭出來。
“小冬,我害怕!好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