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夫人,你能別亂親嗎?”
這句聽似語調淡淡,卻極具殺傷力的話一出,旁邊的人頓時傻了眼,而首當其衝的葉眉芳更是被她說得臉色一陣青一陣紅的,像是把調色盤放在臉上一樣。
“你……”
葉眉芳窒了窒,“你說什麼?”
“我讓你別亂認親,”
木槿知指着自己,彷彿沒有感覺到病房裡變得壓抑的沉悶氣氛,語氣還很無辜:“你們背後不是很喜歡孤兒、孤兒的叫我嗎?那我怎麼可能有叔叔?古夫人,你是說錯話了。”
原兇跑上門道歉,但語氣比她這個受害者還要囂張……彷彿他們都自降身價來道歉了,她就必須無條件接受。
Excuseme,她怎麼覺得這些人的腦子有問題呢?
不,不對,
他們有問題的想法才冒出來,木槿知又徑自否定,他們不是腦子有問題,而是他們的自身優越感有問題……眼裡只看得見有錢人。
“你,”
葉眉芳還沒試過被當衆打臉的滋味,古千嶽是部長,她身爲部長夫人,走到哪裡聽到的都是別人的吹捧聲,什麼時候試過這麼丟臉的?
“木槿知,”
惱羞之下,她連表面上的客氣都懶得維持,聲音拔尖起來:“你說什麼?我買了這麼多東西給你,就是表示我們的誠意,你要是有點教養的,就應該點頭接受,而不是質疑我的話!”
“我沒有教養的,”
木槿知輕笑,比起安月嫦,葉眉芳罵人的功力還差得遠呢;安月嫦什麼難聽的話沒有說過,她還不是聽得不痛不癢嗎?
“因爲我無父無母嘛,從小就是在市井中長大,也沒有受過什麼良好的教育,最喜歡的就是率性而爲。”
換言之,她不喜歡接受他們所謂的道歉。
這句話剛出,就連旁邊的古千嶽也忍不住皺起眉頭。
本來以爲這個木槿知是很好對付的一個人,看來是他們估計錯誤。
這一身隱而不發的恬淡氣場,還有這一張說話能氣死人的嘴巴,她不愧是東方墨看中的人。
“你、你這叫做粗魯!”
葉眉芳鄙夷的撇了撇嘴:“不是叫率性,別理解錯誤這兩個詞語的意思,差別是很大的,就像一個是天上的雲,而另一個是地下的泥巴。”
而木槿知她就是最低賤的地下泥。
“也對,”
木槿知裝作受教的樣子偏了偏腦袋:“所以天上的雲在某些時候也會變成烏雲?纔會在某些時候做出令人不齒的事?”
這句話,擺明是諷刺葉眉芳是黑心的。
葉眉芳被氣得狠狠倒抽一口氣回頭,臉色黑得真的和烏雲無異。
“木槿知,”
一直在旁邊看着的安月嫦雖然不喜歡木槿知,但看着葉眉芳被窒得口啞啞的樣子,心裡還是忍不住大呼過癮。
葉眉芳暗諷她的那次,她就有了點心結,想不到現在居然是由自己最討厭的木槿知幫她扳回了一城。
不過她可不會因爲這樣就對木槿知改觀的。
而且安月嫦可沒有忘記自己是和葉眉芳站在同一條船的,自然要幫忙。
“古夫人來看你,你要是不喜歡就別說話,不用句句都針對着。”
“不行耶,”
木槿知脣角挑起,對安月嫦搖了搖頭,突然轉身找自己的強力後盾……**oss,她親密地挽起東方墨的手臂,“墨說過喜歡聽我的聲音,我當然要說多幾句話。”
一聲不響就把戰火燃燒到東方墨身上,東方墨幽深的黑眸閃過一絲笑意,點頭認同她的話。
雖然他一直不說話,但氣勢卻是最不容忽視的。
而且這妮子還真善於利用資源,一看安月嫦開口,就直接把他推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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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墨,”
眼看妻子連一個小小的丫頭都說不過,古千嶽不得不出面了,假裝無奈地嘆一口氣:“我那天是真的接到工程師的電話,纔會打那個電話的,讓木小姐受累了。”
東方墨薄脣掀起,慢條斯理的從褲兜裡掏出一個藍色的U盤。
“古部長,買了這麼多東西,還親自來這裡,你是心急想找這個東西吧。”
他修長的兩根手指夾着那個U盤,似笑非笑的晃了晃,冷酷的黑眸裡藏着七分無情、三分諷刺:“裡面裝的會是什麼東西?我想你也是心知肚明的。”
古千嶽震驚地連連倒退了兩步。
他不知道里面裝的會是什麼,但看東方墨的神情,裡面的東西一看就是不簡單。難道會是……
腦子裡快速回憶,想自己這些年來在背後幹過的勾當。
其中有好幾件事就可以把他送進監獄裡過一輩子了。
“阿、阿墨,”
古千嶽的聲音有點顫抖:“你、你想做什麼?”
“害怕就別隨便對我的女人動手,”
也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東方墨手裡的U盤突然掉落下地板,古千嶽頓時兩眼發紅地撲上去,想把U盤撿起來。
“啊!”
他才蹲下來,粗悶的嗓子猛地發出一聲痛呼。
東方墨的皮鞋正巧踩在他手背上,緩慢又用力地左右旋轉,痛得古千嶽的臉色頓時變得和死人的一樣灰白。
“你算什麼東西?敢對我的人動手?”
“老古!”
葉眉芳大呼一聲,想衝上來,卻讓東方墨一個冷冷的眼神嚇退,安月嫦也是一臉的驚嚇,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幕……誰也沒想到,東方墨會動手。
“阿墨,你、你不能這樣對我,”
古千嶽痛得聲音都變了:“我們兩家是有幾百年的交情。”
“這次就當是給你的一個小教訓,是看在爺爺和你古家的交情上,”
東方墨鬆開腳,古千嶽慌忙把手收回來,還不忘把那個U盤捏得緊緊的,葉眉芳也趕緊撲上去,捧起丈夫被踩得紅腫起來的手背,心裡怒氣奔騰,卻又是敢怒不敢言。
“再有下次,你古家幾百年的歷史就由我來幫你們終結。”
“行李都收拾好了嗎?”
面對木槿知,上一刻還冷酷如閻王的男人主動去握她的手:“回家。”
“嗯,”
木槿知心裡雖然也震驚他的冷血,但沒多大的表情,面對一個要害死她的人,是不需要同情心的,“走吧。”
她臨走前,眸光最後一次回頭,正好對上還趴在地上古千嶽的目光。
木槿知心臟不由得輕輕咯噔一下,
那種陰沉的目光她怎麼就覺得厭惡了兩輩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