銅鈴聲?
隱隱約約的銅鈴聲傳進耳裡,影兒身子一僵,上一秒還是紅撲撲的臉色霎間變得蒼白。
這詭異刺耳的聲音對她來說真的是太熟悉了,噩夢般的熟悉。
“怎麼了?”
冷邢第一時間感覺到懷裡人的變化,“影兒,你不舒服?”
剛纔還不是好好的嗎?
“冷邢,”
影兒冰涼的雙手更冷,搭在他的手背上,冷邢覺得就像有一塊冰搭在手背上:“你沒有聽到?”
“聽到什麼?”
冷邢看她神色越來越差,蒼白中還夾帶着緊張和不安,便下意識的側了側耳朵仔細傾聽外面的聲音。
好一會兒後,
“我什麼也沒聽到。”
他只聽到外面有輕微的蟲鳴聲和風吹過樹梢的沙沙聲,一切都如同平常,並沒有什麼特別。
“叮鈴、叮鈴,”
冷邢話音剛落地,影兒耳邊又是詛咒一樣閃過陣陣的銅鈴聲。
她的臉頓時更白了,白得像是隨時都能變成透明。
“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冷邢皺眉,雙手不由自主的在她冰涼的手臂上摩搓幾下:“你聽到外面有不對勁?”
這幾天他們住在東方墨這裡都很平靜,她也從沒有過這樣不安的模樣。
要告訴他嗎?
影兒擡起視線,不安的眼神深深望進他擔憂的眼裡,心裡一陣的掙扎。
冷刑雖然說過他也不是好惹的,那是因爲他沒有親眼見識過上官苒的陰狠手段。
而且以一個普通人來說……即使他的確也比普通人更能幹出色,和上官苒那種人對着幹也會討不到好處。
她最不希望的是看到冷刑受傷,特別是爲了她而受傷。
“影兒?”
她一直不說話,只是用複雜難辨的眼神盯着他看,冷刑心裡不由得劃過一絲警惕。
“你想要做什麼?”
空氣又靜了幾秒。
“沒什麼,”
影兒強逼自己鎮定下來,僵硬的扯了扯脣角後便安靜的收回視線,剛剛在眼裡的不安、緊張、掙扎也被她默默的收了回來。
“是我自己多心了,外面的確沒動靜。”
即使有,也不能讓他陷入危險,
影兒藏在桌子底下的雙手堅定的握緊,不能讓他知道。
“真的?”
她冷靜下來,冷刑反倒覺得自己開始不安起來:“你有事瞞着我。”
他把她藏起來的拳頭拿出來,兩人在一起的日子也不短,冷邢還是比較瞭解她的性格。
影兒平時不太愛說話,待人也很冷淡,可能是因爲身世的原因,很多事她都喜歡自己不聲不響的解決。
她冰涼的拳頭在他手心裡微微顫抖兩下。
“沒有,”
影兒飛快搖頭,“我只是最近這幾天都太緊張了,纔會突然出現了幻聽。”
她說這句話的時候,神情和語速都正常,一時間冷邢也拿不定她是說真的還是假的。
“不騙我?”
“騙你有意思嗎?”
影兒拿起筷子,一根接一根的撈起前面碗裡的麪條往嘴裡塞進去,避開他銳利的眼神:“冷邢,我不會那麼傻的,明知道有危險還要瞞着你。”
這麪條的味道真好。
軟韌適中的麪條在口腔裡揮發清香,冷邢看着是酷酷的男人,其實也挺喜歡下廚的,三年來就經常煮東西給她吃。
每次吃的時候,影兒都覺得有種淡淡的幸福繚繞在心尖,唯獨這次卻嚐到苦澀的味道。
是啊,苦澀。
即使他們感情再好,有些橫跨在彼此間的問題就猶如對立的懸崖,是怎樣努力也跨不過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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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真的不會那麼傻,明知道有危險還把他也拖下水。
暫時消除掉冷邢的疑心後,又趁着他有事忙,影兒悄悄一個人走出屋外。
今晚的烏雲特別多。
沉甸甸的烏雲黑壓壓地鋪滿夜空,像塊大黑布蓋下來,看得人心發悶,似乎也在預示今晚會是一個不尋常的夜晚。
外面的銅鈴聲已經沒有,影兒面無表情的循着空氣中殘餘的陰冷氣息往前走。
上官苒已經找到這裡,她再躲下去也沒用。
“桀桀桀,”
影兒剛走進一片漆黑茂密的樹林裡,倏地,死靜的四周響起一連串讓人聽得毛骨悚然的陰笑聲。
“我還以爲你躲了這麼多年,不敢再出現見我?”
影兒腳步一頓。
下一秒,她身上的鬼氣猛然漲高,本來是黑白分明的雙眸也染上紅意,警惕性前所未有的飆高起來。
她知道,一旦和上官苒正面對上,是絕對不能有半點的分神。
“紅纓,”
前方不遠處,一道偏瘦的身影在黑暗中負着雙手緩慢走出來,陰森森的視線在漆黑中特別的刺目。
“你還敢出現來見我?”
“我不叫紅纓。”
影兒雙手靜靜垂落在身側,看似鎮定從容,其實當聽到那個久違的名字被叫出來,她的身子微不可見的輕顫了幾下,腦海裡也不由自主的回憶起從前的事。
……
“從此以後你叫紅纓,”
當影兒第三次從地窖裡滿身血腥的走出來,上官苒看着雙眼鬼氣旺盛、殺氣深重的她滿意得直點頭。
鬼蠱他煉了多年,能從第一關出來的,就會有可能在第二關、或第三關被其他惡鬼吞併,唯獨影兒是連續三關都能通過。
終於煉出一個滿意的鬼蠱。
“以前的名字你最好忘掉,以後只能聽從我一個人的差遣。”
“紅纓?”
影兒喃喃的重複一遍這兩個字,眼裡毫不猶豫的閃過嫌惡。
她不喜歡這兩個字。
有一種武器就是叫做紅纓槍……活像她以後也只能當一把武器。
“你不喜歡也要接受,”
上官苒一下子就從她眼裡看穿她的心思,陰笑地哼了哼。
“武器是沒有思想、不會反抗主人的,”他半點也沒有隱瞞的說出自己的心裡話:“我就要你從此安安分分的當一個武器,不能有自己的思想,我叫你做什麼就做什麼。”
“如果我拒絕呢?”
影兒冷眼瞥着他那張佈滿讓人作嘔的笑容:“你還能殺我多一次?”
“還是野性不馴,”
上官苒聽着她那不遜的語氣,眼角處重重一抽,“看來上次受到的教訓不夠,想要馴服你還要多下點狠勁!”
他話音剛落,左手持着銅鈴,右手突然多了一根兩米多長的明黃色鞭子,一邊搖動銅鈴手裡的鞭子一邊往影兒身上重重打落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