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都本地很少有人願意做建築工的,工資低不說,活還累。工地上面大部分是來自各地來闖生活的,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又因爲不同的地方和口音,分成了一個個圈子。
胡道平是河內人,在他被抓起來之後,工地上面的河內幫就鬧了起來。後來聽說承包商卷着大傢伙幾個月的工資跑了,千帆集團也不準備墊付,剩下的人也着急起來。
在聚集的工人當中,河內籍貫的工人站在第一線,鬧得最兇。
河內話有一點綿柔,吐字很多時候是連在一起,聽起來整個人羣都是鬧鬧囔囔的,沒有一點秩序。
杜嘉逸和警戒線的警察自我介紹了一下,知道了他是負責人之後,外圍的警官把杜嘉逸和張涵帆給放進了警戒線。
“董局長,杜思遠的兒子杜嘉逸到現場了!”
一箇中年警官點了點頭,臉上面很嚴肅,尤其是看到街角落隱隱約約的記者,臉色尤其難看。
魔都是直轄市,在職位等級上面要普遍比普通省級行政區高出一個等級。董橋遷作爲紀委書記兼任公安局局長、黨委書記,是正廳級別。
從京城調到魔都市擔任公安部門的一把手,董橋遷有着非常深厚的背景。但是強龍也壓不住地頭蛇,上次就因爲女兒董佳妮和副市長家公子陸城楓之間的矛盾,但是以********爲首的本地派和市長爲首的空降派之間的鬥爭。
董橋遷作爲空降職位,在工作的時候就要壓制住幾個意見不用的副局長,還要兼顧到整個魔都的公共安全形勢。
千帆作爲魔都首屈一指的民營集團,董事長被人打昏如願,工地上數百人聚集鬧事。維穩是第一要素,出了這麼大的是事情,董橋遷第一時間就趕到了現場。
“把那些記者給驅逐出去,不要在現場逗留!”董橋遷陰着臉和身旁的警官說道。
市裡的宣傳部長和董橋遷不對路,董橋遷可不想被報紙亂報道。
“你就是杜嘉逸?”董橋遷看了杜嘉逸一眼。
上次兩個派別鬥爭的問題雖然是陸城楓和董佳妮開的頭,但是王靖和杜嘉逸在裡面也發揮了推波助瀾的作用,董橋遷怎麼着也能夠記得。
“是的。”杜嘉逸看了一眼被警察阻攔的工人,倒吸了一口冷氣。
情況遠比想象得嚴重,如果不是三四排警察舉着防爆盾在門口設置人牆,憤怒地工人就直接衝出來了。
幾百人,看着數字沒有多少,但是這些人喊着口號,手裡面舉着鋼筋鐵棍的時候。杜嘉逸隔着這麼遠,心裡面也慌得很。
“有沒有處理辦法?”
女兒的事情可以稍後算賬,現在還是得先把這些鬧事的工人勸回去。
“臨時調來的現金還在路上,估計還有一會就能夠到了。”杜嘉逸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現在越是混亂,杜嘉逸就越不能夠亂。這種有人煽動的鬧事,就希望看着情況惡化,杜嘉逸絕不會如了他們的願。
“杜思遠他兒子在那裡啊!”混亂的人羣裡面突然有人高聲喊道,“”衝過去,不要讓他跑了!
本來有警察攔着,工人還是有點懼怕的。聽到杜嘉逸來了,工人們頓時就火爆了起來。
“不要讓他跑了,抓住他就有工資了!”
“把我們的錢給我們!”
“放了道平,他是無辜的。”
“狗東西,給錢!”
…………
“嗖”
一道黑影從人羣裡面扔了過來,杜嘉逸趕緊朝着邊上避開。定眼一看,是工人平日穿的膠鞋,上面滿滿的都是泥巴點子,邊沿的地方已經有點開裂了。
杜嘉逸嚇了一跳,這幸好只是鞋子,要是磚頭鐵棍的,砸一下就是腦袋開花啊!
“退後!退後!”
“頂!”
“退回去!”
工人想要擠過來,攔着的警察自然是不讓,一個個頂着防爆盾,一波一波地抗住衝擊的人潮。
“高壓水槍準備好了沒有?”董橋遷神色緊張地問道。
“消防隊那邊還在趕過來的路上,可能還需要一些時間。”一旁的警官數道,“不過催淚瓦斯已經準備好了,如果時間趕不上,我們也能夠應對一下。”
董橋遷面色舒緩了一點,有了應對方案,結果也不會差到哪裡去。
“嘉逸少爺,錢已經湊齊了!大概還有十幾分鍾就能夠趕到!你們再堅持一下!”電話裡面的沈丹義焦急地說道。
一般的銀行營業點都不會有很多現金,想要提取巨現金都得提前預約,銀行才允許辦理。沈丹義跑了公司周圍好幾家營業點,幾乎是把裡面的現金一掃而空,這才湊齊了幾百萬。
董橋遷在旁邊聽的分明。十幾分鍾說長不長,說短也短,就看工人有沒有這個耐心等到十幾分鍾了。
“墊付給大家的工資已經在路上了,大家再耐心等一下!”張涵帆拿着喇叭,竭力地喊道。
可惜激憤的工人完全不聽張涵帆的講話,拼命地和人牆對抗,想要突破人牆抓住杜嘉逸。
尼瑪坑啊!抓我有什麼用,我身上又沒有錢!
杜嘉逸在心裡面無力地吐槽道。被煽動起來的工人是不會思考的,只會隨着人羣中混入的煽動者的思想走。
現場的警察不過幾十人,面對幾百人的衝擊,真的是有點杯水車薪。隨着警察體力的流失,漸漸有點扛不住人羣的衝撞。
“董局,我們等不了支援了,先扔催淚彈驅散一下吧?”高級警官摸了一把腦門子上面的汗珠,緊張地說道。
催淚彈確實可能驅散這批鬧事的工人,但是一旦扔過去,整個事件可能就朝着不可控制的方向發展。董橋遷陷入了爲難之中。催淚彈雖然不至於致命,但是也是武器的一種,多多少少會有一些傷害。
杜嘉逸眼見着事態越加嚴重,熱血涌上腦部,非常果斷地說道:
“董局長給我一點時間!”
杜嘉逸閃身進入了一輛高大的suv,快速啓動,朝着門口衝了過去。
“他瘋了嗎?”高級警察驚恐地說道。
杜嘉逸拿到是想用着驅散這些人嗎?開玩笑,這是謀財害命!
高級警察只覺得腦子裡面一片空白,手下意識地摸向了腰間的手槍。只要是杜嘉逸有任何一點開車撞向鬧事工人的跡象,他就會開槍。
“別緊張!”董橋遷察覺到車速根本就不致命,連忙制止了一驚一乍的高級警察。
杜嘉逸把車停在人牆後面,距離那些工人不過兩三米遠。從車門裡面出來,杜嘉逸把手裡面的擴音器扔在了車頂,雙手一用了,兩三下就爬到了車頂。
門口突然出現了一臉車,不少工人都有點吃驚,猛然看到車頂站起來一個人,混亂的聲音頓時小了不少。
“都安靜!”杜嘉逸在擴音器面前大聲地吼道。
“聽我說兩句!”
杜嘉逸一開始彪悍地吼聲,鎮住了不少工人,聲音很快就降到了一個適合講話的大小。
“我是杜嘉逸!千帆集團董事長杜思遠是我爸。”
“我爸現在還在醫院接受治療,現在所有的事情都由我來負責。”
開門介紹完之後,人羣裡面又響起了吵雜的議論聲,杜嘉逸完全不管,接着說道;
“墊付的工資正在路上,馬上就到!不管找不找得到承包商,這筆錢我們出!”
大部分鬧事的工人不過是擔心自己的工資沒有着落,這才參與進來。解決問題要抓住重點,把重點解決了,後續問題就輕鬆多了。
“說得好聽,錢呢!我們怎麼沒看到錢?”頂在前頭的一箇中年人大聲地問道。
現在都已經入秋了,前期冷了不少,這個中年人卻還穿着件背心,前襟被汗水打溼了一片。
“大家幾個月的工資少說也有幾百萬,拿着麻袋裝也得好幾個,轉過來也需要時間啊?”杜嘉逸大聲地答道,“大家都等了這麼長時間了,還差這麼一下會嗎?”
“這裡這麼多警察,我也跑不掉,有什麼好着急的!”
杜嘉逸竭力地想要緩和緊張的氣氛,努力把時間拖到沈丹義把錢送到。
中年男人還有點理智,聽到杜嘉逸這麼說,壓住了身邊幾個鬧事的工人。
“別信他們的,胡道平過去要錢,被他們抓到警察局,現在都不知道是死是活。”
“他們都是騙子!官商勾結,根本就不會顧我們死活!”人羣中又有一個聲音說道,“他們就是拖延時間,然後等更多的警察到來抓我們!”
恰巧這個時候,街道那頭傳來了急促的警笛聲。
“特碼的誰讓他們開警笛的?”董橋遷不由地罵道。杜嘉逸這邊已經慢慢地把時間拖延過去了,只要再堅持個幾分鐘,錢也就送到了。偏偏這個時候支援的警力先到,還開了警笛,這不正好掉進了話裡面。
不少逐漸冷靜下來的工人,一聽到警笛神,立刻緊繃了起來。警察作爲暴力機關,本身對普通人就有很深的暴力印象,大部分人是很懼怕它的權威的。現在有不少警察趕過來,他們是不是過來抓我們的啊?
驚慌和恐懼,可能會讓人躲藏起來,但是更多的是讓人歇斯底里。
本來就精疲力盡的人牆被恐慌的工人一衝而散,分崩離析。拿着防爆盾的警察僅僅能夠自保,完全阻擋不了肆意的人羣。